外麵的風颯颯的響,江塵工作的手機屏幕一直閃亮,睜開眼第一反應是看床上的女人有沒有驚擾,然而床上的人絲毫不見有什麽動靜,掛斷電話,用微信向助理江一發消息。


    江塵:什麽事。


    江一:老板,樂隊伴舞已經就緒,粉絲也有在外麵等待的,我現在去接您嗎?


    江塵:嗯。


    放下手機,房間裏是一片黑暗,江塵開啟手機屏,借以微弱的燈光換上衣服,拿上手機想再看床上的人一眼,又怕光擾了她。輕聲打開臥室的門離開。明天是演唱會彩排,今天要再練一次。


    房間的人還在睡覺,江塵站在門口第一次不那麽敬業的想留下來,留下來陪她多睡一會,哪怕他睡沙發。


    下了樓洗漱一番就接受到江一的微信。


    江一:老板,我到了門口。


    上了車,後座的獅子頭核桃在座位上放著。江塵拿起來,沒有了盤的想法。是什麽時候他盤核桃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好像是遇見她之後。


    駕駛座的江一明顯的感受到老板身上有一股戀愛的味道,整個人的笑都多了,也就善意八卦的說了句:“老板,昨晚是不是很開心?”


    語氣裏的意有所指明顯的不能再明顯,江塵手裏盤著核桃:昨晚,昨晚他睡在了沙發。不是江家隻有一間房,而是比起分房間睡他寧願睡沙發。閃過這個念頭江塵自己都有些無奈,她是真的入了他的心。


    “以後把排練提前到淩晨一點。”一點排練到結束他迴去她也就該醒了,就可以睜開眼睛就看見他了。


    “好的,老板。”江一笑的嘴都咧開了,老板肯定昨晚和紀姑娘那啥了。江塵不用想都知道江一想到了什麽,但懶得給他糾正,他也不能說他怕嚇到她,反正遲早的事就先讓江一誤會著。


    …………


    江家別院二樓正中間的房間,江牧塵的額頭涔出了一層汗。嘴裏喊著:“母親,母親。!”夢中驚醒已是滿身的汗,握著拳眼裏滿是猩紅。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迴到了十六年前,迴到了七歲的那年那天。


    那一天,他的父親帶著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告訴他這是他的阿姨。那一天,他早已懂得那個阿姨意味著什麽,他怕母親傷心,吃飯之時不敢言語,努力的把飯吃完,不淘氣不言語,可是吃著吃著他還是發現母親的淚水滴答在了碗裏,他嚇壞了,抱著母親隻是哭,哭著求母親不要哭不要哭,有塵兒在,塵兒會保護她。


    母親隻是抱著他,抱著他告訴他以後都要像今天這麽乖,不能挑食不能淘氣。母親親吻了他的額頭,告訴他去找父親,父親在後院裏。


    七歲的他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他抱著母親說著塵兒不去塵兒隻想陪著您。可是母親還是要他出去,要他去找奶奶找父親,要他出去。被母親推出去的人一路跑到父親的院裏,聽到的確是父親和那個阿姨的一種奇怪的聲音,他推開門隻看到兩道赤果果的身體糾纏。


    他的父親指著他讓他滾出去,氣勢洶洶的隨著他預備找母親算賬,可推開母親的房門隻有一具冷冰冰的身子,手裏隻是握著一張紙條,上麵隻有塵兒,要一生身體健康,要好好的。他衝過去抱著她卻毫無反應。他的父親隻是冷哼了一聲對著傭人說處理了,便轉身離開。


    那一年那一天,他沒了母親,也沒了父親。從此孑然一身,這世上再也沒有愛他的人了。


    他曾問父親江家家大業大,為何不能給母親治病?父親說癌症是絕症,治不好。他的母親,從豪門名族嫁給了一個江家的私生子,他的父親,一個私生子又生出來江子逸那個私生子,而江家,沒有一個人為她的母親憐惜,江家當時的家主,他的爺爺,兼並了母親的家族公司,告訴他長大了就是他的。


    江牧塵起身看了一眼,長大了就是他的,那現在他長大了,江家怎麽還不是他的?


    江家現在是那個叫江塵的,那個隻比他小半年的堂弟,在他母親去世那年,讓江家主母李宏虹接迴來的人,那個是李宏虹親孫子的人。可這一切,本該是他的。如果沒有江塵,這一切就是他的。如果沒有那個遺囑,這一切就應該是他的。還有那個紀星辰,又是一個即將嫁到江家的女人,他不喜歡江家的人,也不喜歡紀星辰。


    他的母親為江家奉獻了一生。如果不是江峰當年的花言巧語所作所為。發妻患病他卻出軌,她的母親不會死。


    摁掉那根煙,江牧塵打開了窗,他喜歡黑夜喜歡冷風,黑夜使他釋放,冷風使他清醒。他知道李宏虹對他很好,可那好,也是在他順從的情況下。沒有人知道在童年無數個黑夜裏他經受了什麽,沒有人知道在他父親的另一個兒子江子逸出生後他經曆了什麽。江子逸怕他,他怎能不怕。他怕他報複他們一家三口,他怕他這個多餘的破壞他們。


    關掉了窗,江牧塵從最下麵抽屜裏取出那個紙條,母親說,他要健健康康要好好的。微涼的手在那個紙上撫摸,一滴淚水砸在紙條上暈來了那個好字,紙條都有點泛黃,淚水日積月累的把上麵的字都弄得不成樣子,江牧塵擦掉眼淚,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張紙條,不能再哭了,再哭紙條的字就真的更看不清了。母親要他好好的,他要怎麽好好的,不愛不喜不悲好不好,這樣就沒人傷害他了,這樣就隻剩下恨了。


    躺迴床上,努力的笑了笑,他會好好的,他不僅會好好的,他還會把該屬於他的奪迴來,把欠他的討迴來。


    夜總是讓人情緒泛濫的時候,而月亮慢慢的退場,帶走了星星,帶走了夜。太陽又按部就班的出現,在初秋撒發著它的溫暖。


    紀星辰伸了伸懶腰,睜開眼睛發現沙發上沒有了那個人,以為他去洗漱了,走下床看了看,也沒有。心裏莫名的有點失落,微信界麵亮開,有人添加好友,手機搜索的號碼。同意後對方快速發了一個消息:“在排練,待會我讓江一接你,送你迴去。起床後空腹喝一杯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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