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枝微聲梳理線索的時候,每位玩家的腦海中皆響起遊戲係統冰冷的聲音:


    【叮!恭喜首位玩家解鎖線索40%!】


    而陸枝耳畔又多了一道聲音:【玩家陸枝解鎖線索進度位居第一,遊戲通關後,積分將翻1.36倍!】


    40%?


    陸枝略微苦惱地蹙眉,手指摩挲染血的紙張頁腳。


    第二精神醫院不止做了黑心違法的走私人體器官交易買賣,還做了其他危及社會甚至全人類的事情。


    聯想到醫院醫生和護士的兇狠變異,陸枝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真相的邊角。


    猜想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快到她根本抓不住那條小尾巴。


    現在才遊戲的第一天中午,陸枝穩穩心神,決定在精神科大樓轉轉。


    推開門,走廊內空無一人,連護士都沒有。


    不緊不慢地向前走,陸枝四周打量著,注意到這層的病房上都寫有編號c。


    病房門上寫有密密麻麻的詛咒字跡,陸枝湊上前,指腹輕輕摩挲。


    是幹涸的血跡,紅到發黑,彌漫著還未徹底散幹淨的血腥味。


    鋼鐵皮門被房間內的病人用指甲撓得吱吱作響,陸枝頭皮發麻地咬緊泛酸的牙根。


    門上隻有一小塊不足巴掌大小的窗戶,方便醫生們時刻注意病人的發病情況。


    耳尖微動,陸枝猛地扭頭,鷹隼般銳利的黑眸望過去,眼中的冷意讓來人腳步一滯。


    夏文君麵不改色地上前,抬手間寬大的衣袖上移,陸枝的餘光瞥見他冷白的手腕上紮眼的刀痕,暗暗挑眉。


    “怎麽樣,這裏有什麽線索嗎?”


    陸枝的目光晦暗,夏文君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睛落在手腕上,輕聲詢問道。


    陸枝:“空手套白狼?”


    聞言,他輕笑:“怎麽會,陳可可在藥房發現了許多違禁藥品,海外偷渡過來的,大多是精神藥品。”


    這確實是條重要線索,與陸枝現在的想法不謀而合,更加驗證了她的猜想——


    第二精神醫院表麵上是主要治療精神病症方麵的正規醫院,平時也有急診室為小感冒等流行性病症治療,價格親民,瞧起來為各階層的群眾考慮。


    背地裏,醫院裏所有的醫生護士與院長狼狽為奸,壓下窮人的身體,每天強製給他們紮針,喂控製精神的藥品。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是從海外走私進來,國家明令禁止的!


    過不了幾日,惡意診斷的病人開始出現了各種精神問題,每日在懷疑和暴虐中喪失理智。


    思索隻在一瞬,垂下的長睫遮住眼中的明明滅滅。來人誠意十足,陸枝也不廢話,告訴她的發現。


    “這麽說,晚上我們必須下去,我的直覺告訴我,下麵絕對有重大發現!”


    在聽到發瘋的男人在今晚就會被運到地下一層,所謂停屍的地方時,夏文君眼睛忽地一亮,壓製的嗓音帶著幾分尖銳。


    陸枝不置可否。


    兩人決定分開搜查精神科大樓,表麵上和和氣氣,實則背地裏都怕對方成了自己的拖油瓶。


    瞥了眼夏文君匆匆離開的背影,陸枝剛轉頭,就對上玻璃內一雙猩紅的眼睛。


    眼白泛黃,眼球爬上密密麻麻的血絲,兇狠的模樣恨不得當場把陸枝撕成碎片,嚼碎吞進肚裏。


    病人對第二精神醫院的恨意撲麵而來,濃烈的陸枝都被嚇出冷汗。


    “不得好死!你們不得好死!”


    男人粗啞的嗓音如殘喘的破風箱,透過厚重的鐵門穿進陸枝耳中。


    她沉默不語地站了會,轉身默默離開。


    對接主樓二樓的走廊內,所有房間號皆是c編號,陸枝走了圈發現,這裏的病人衝動易怒,暴虐和恨意近乎化為實質,至少沒有完全喪失主人意識。


    換句話來說,他們使用藥物的時間並不長,精神狀態也確實受到了影響。


    精神科大樓內沒有電梯,陸枝順著獨一的走廊向前走,倏然她停下腳步。


    這兒的病房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掛著牆壁上的畫框。


    畫框框邊鑲著金邊,格外華麗莊貴。


    頭頂天花板上的燈光不知何時黯淡了,昏黃的燈光灑在女人身上,發絲都鍍了層神秘的薄光圈。


    長睫忽閃遮住光線,投在眼瞼一小片弧形的陰翳。半張臉浸沒在陰影裏,潔白的下巴露在光下,紅唇微翹。


    陸枝原地沉默幾秒,果斷抬腳向著畫框走廊深處走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單手插在大白褂腰側寬大的口袋裏,蔥白纖細的手指攥住破損不堪的手術刀。


    銀刃經過大風大浪,被不明液體腐蝕成不規則的波浪形,邊角赫然成了褐黑色。


    腳下的紅毯使得落地無聲,鼻間縈繞的氣味古怪,細嗅後是濃濃的消毒水味。


    周圍的空氣濕度加重了,唿吸間的吐息有些難受,唿吸道和肺裏水汽含量超標。


    站定在距離最近的畫框前,陸枝微微抬起下頜,目光沉沉地落在畫像上。


    是幅肖像畫,右下角標有信息——〈第一代阿瑞斯創作者:阮治2045〉


    阿瑞斯,古希臘戰爭之神。


    水彩畫像中的男人身材魁梧,身穿戰服,頭頂插翎的盔甲,模樣與古希臘神話中描寫的神似。


    美中不足的,是他望向畫外的眼睛。


    第一代阿瑞斯是個失敗品,他有人的七情六欲,他會痛苦會懊悔會產生恨意。


    湊近看,陸枝才注意到他腰腹上布滿縫補的痕跡。針腳粗劣敷衍,塊塊皮肉縫在一起,血淋淋的傷口畫得栩栩如生。


    定定注視著第一代阿瑞斯充滿悲憫和悔恨的眼睛,陸枝轉身繼續向前。


    在她身後,原本毫無生機的畫像被賦予了活力。


    第一代阿瑞斯,活了。


    僵硬的黑眸直勾勾地注視著女人倩麗的背影,平整的畫紙上無聲無息地流下兩行血淚。


    黑眸閉了又睜,血色自針狀的瞳孔朝四周蔓延,猩紅的眼珠換上頑劣嗜血的兇光。


    這一切的變化,走在前麵的陸枝毫無察覺。


    密不透風的走廊開始卷起陰風陣陣,這次沒人趴在陸枝肩膀,對著她的耳垂吹氣。


    第二張肖像圖的主人,毫無意外在陸枝的猜想中——〈第二代阿瑞斯創作者:阮智2050〉


    這次畫像裏的男人開始變得冷血殘暴,目露兇光的紅色眼珠成了猛獸的豎瞳,身上穿戴的戰服與頭頂插翎的盔甲相連,死死嵌在皮肉裏。


    脊背的脊骨突兀拔高,皮肉被撐得發白,湊近看都能看清薄皮下隆起的骨頭。


    尾椎骨成了他的尾巴。


    第二代阿瑞斯的創作者與第一代的同音不同字,這點引起了陸枝的注意,她心中劃過驚人的想法。


    第三張畫像依舊如此——〈第三代阿瑞斯創作者:阮執2051〉


    阮治,阮智,阮執?


    這三人聽起來似爺孫三代,可陸枝不這麽想。


    她覺得,從始至終這位創作者都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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