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湯景宗再討厭這樣的觸覺,但在師命之下也不得不捏著鼻子遵從了,順著行路邊走邊摘,等到湯景宗把太陰菇采集滿了一玉盒之後,已經和眾人不知不覺行進了很遠了。


    太陰菇越來越密集,也變得越來越大,上麵一圈圈透明的水波紋路清晰可見。


    待眾人發現遠處不知道廢棄毀壞了多久的建築群時,那些太陰菇已經有了人的小腿高,小傘一樣的菇頭個個有人的腦袋一般大小。


    放眼望去,滿地都長滿了這東西,就像是在地上鋪了一層光毯。


    “這裏怎麽還有如此宏偉的古建築殘留?”葉生狐狸眼不解的眯了眯。


    “許是這裏本就是別人開宗立派的地方,可惜時運不濟被太陰所波及,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沈靈蝶溫聲開口,指尖不知何時停駐了一隻淡紫色的靈蝶,靈蝶不斷的輕輕扇動著翅膀,翩翩欲飛。


    “紫兒,去探一下路吧。”沈靈蝶碰了碰靈蝶的觸須,微微一笑,淡紫色的靈蝶觸須微微一蜷,好像有些害羞似的,扇動著漂亮的蝶翼輕盈的飛起,一路靈巧的穿梭在太陰菇之間。


    “紫兒是我幼時一手孵化養育而出的一隻罕見的變異紫翎尋蹤蝶,與我簽訂的乃是主仆契約,需要探路尋蹤時,紫兒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沈靈蝶見弟子們都好奇的看著那隻巴掌大,飛舞的身姿顯得華麗又優雅的靈蝶,不由微微一笑解釋了幾句。


    “走吧,跟上去,有些時候紫兒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在前探路都要可靠得多。”竇穹看到紛紛點頭的四十多個弟子們麵上含帶著滿意,劍宗弟子在之前的懸陽之穀並沒有什麽隕落的情況發生,最嚴重的也隻不過是有四五個人受了重傷,如今還在隕烏城休養生息。


    眾弟子頷首,俱皆繼續跟隨著阮芽、葉生和湯景宗三人之後繼續前行。


    尋蹤蝶上下飛舞,身姿極為優雅,讓阮芽幾乎以為是一個貌美的舞娘在月下湖畔甩袖歌舞,對影自憐,孤芳自賞。


    亦步亦趨的跟隨著幾位長老前行,阮芽手中的劍已經換了一柄,是那個看著粗糙鄙陋的劍胚。


    她警惕著周圍,看著濕冷地麵上越來越密集,最後不得已步步都要踩在之上,以其為路的太陰菇,微微蹙起了眉頭。


    一腳下去,太陰菇被鞋子踩扁,裏麵蘊含著的膠質透明,在月下泛著藍光的黏液濺射而出。


    她總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


    阮芽看著腳下黏黏糊糊的一團,明明那些黏液無色還泛著近乎夢幻的點點微弱冷藍,但卻不知為何無端的叫她的胃蠕動叫囂著,有些作嘔。


    奇怪,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呢?


    不似阮芽現在的步步謹慎,如履薄冰,雲川劍宗處處歡騰,原因就是他們在為狂暴的雷劫驚駭,以為大師兄兇多吉少的時候,大師兄卻是不負眾望的緩緩走了出來。


    頭上籠罩的層層烏雲終於散開,輕暖的金色陽光籠罩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為雲川劍宗染上了一層溫柔的色彩。


    “恭喜。”李端陽雙手平舉,輕輕一搭,簡單的拱了拱手。


    猩紅瞳仁銀灰眼白的獨特眸子跨越遙遠的距離直刺而來,眼睛的主人微微頷首,即使沒有聽見“恭喜”二字,但寂滅之眼已經把李端陽的口型收在了眼底。


    “不錯。”向天歌走上前,單手搭在了葉行舟的肩膀上。


    雲蓮上人衝著葉行舟微微頷首,笑容在麵紗後若隱若現,別有一種朦朧空靈的美感。


    “師尊,師叔。”葉行舟收迴目光,雙手交疊,腰身微微前伏,行了一個大禮,“弟子不負所托,寂滅之眼已徹底融入。”


    “哈哈,大善!”向天歌朗朗而笑,即使之前在看見葉行舟摘下麵具,任由雷光劈碎了麵具時,他便知曉了葉行舟必然已經能夠控製住了寂滅之眼,徹底化為己用,不再害怕反噬自身或者傷害無辜,但都沒有現在葉行舟站在他麵前對他親口承認來的欣慰快哉。


    “師尊,師叔,怎不見師妹蹤跡?”葉行舟瞳眸微微一轉,不過一刹便掃過了目之所能及的極限地界,可是都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總是跟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的倩影。


    “為師就知曉你會有此一問。”向天歌搖頭失笑,“你師妹如今已經去過了懸陽之穀,收獲應當不小,現下應該是在前往冷月之坡的途中吧。”


    且不說葉行舟成功到了明竅境,能夠得心應手的控製好寂滅之眼後,與師長同門的相談。


    當下,阮芽一行人已經踩著稀爛的黏液和太陰菇的殘骸,走到了遠遠看去便恢宏壯闊絲毫不弱於劍宗的建築群下。


    眾人走近了才發現這建築群從內由外都散發著古老的歲月氣息,房梁倒的倒塌的塌,青石古道上布滿了被重物砸下後產生的猙獰裂痕。


    每一座樓台殿閣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毀,以眾人的眼力都能看出,這些損毀怕都是被什麽從天而降的龐然大物突兀砸下而損壞的。


    跟隨著淺藍色的尋蹤蝶穿行在倒塌的樓宇亭閣之間,時不時的就能看見一具或殘缺或完整的覆蓋著至今都沒有消散的寒光霜花的人類骸骨。


    從這些骸骨上可以看到他們當時的絕望震驚,嘴巴大張著好像在嘶吼著快逃,每一個骸骨的姿態都或是在奔跑中倒下,或是連逃都沒能逃出來被半埋在磚瓦之下的慘象。


    還有一些,阮芽的目光轉到厚重的屋脊之下,那裏麵埋葬著許多生命。


    地麵上到處都是殘留下來的藍色光斑,像是泛著泠泠冷藍的月光。


    麵對突如其來的災禍,攜卷著月光與鮮血墮落下來的太陰之軀,好像有再通天的本事都無法在災禍降臨的刹那力往狂瀾。


    “不對。”


    麵對一幕幕的慘烈景象,阮芽的腦海裏閃過無數念頭,忽然有一個電光火石的違和感在腦海裏一閃而過,被阮芽直接準確無誤的一把捏住。


    “幾位師叔,可以停一下嗎?好像有些不對。”阮芽麵色蒼白,忽然停下了向前的腳步,目光直直的盯著地上好像沒有什麽規律不知緣何殘留下來的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藍色光斑。


    “怎麽了?”竇穹停下了腳步,其他人也緊跟著停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疑惑和驚詫。


    “師叔,你們看。”阮芽指著地麵,“傳說太陰與太陽兩敗俱傷,太陰攜著萬丈如緞月光與無盡血雨墜落大地之上。”


    “我少時在藏書閣呆過許久,不敢說遍覽群書,但也多多少少看過許多的異聞雜書,其中一古籍記載的便是上古生靈,其中一篇為太陰。太陰如鹿似羊,其血如月光,呈月白色,也就是這種淡藍色。”


    阮芽指著地麵上的藍色光斑,“你們看,如果這真的是太陰的血跡的話,那麽它墜落後前行的地方不是前麵,而是那裏。”


    阮芽身體迴轉了一百八十度,眾人順著她的指尖望去,發現阮芽所指方向竟是他們剛剛離去不久的懸陽之穀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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