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極北之境外圍的雲川山脈上的雲川劍宗,並沒有阮芽想象中的一如既往的寧靜閑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雲峰之巔。


    那裏已經閉關了三年餘載的葉行舟終於有了動靜。


    平日裏晴朗無雲的蔚藍天空已經被黑沉沉的烏雲所覆蓋,烏雲壓的一低再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把天幕都給直接拽下來。


    一道道紫色、銀色、黑色的電蛇雷光在烏雲中穿梭嬉戲,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天道威壓。


    “是雷劫,沒想到不過短短三年餘載,大師兄便又要突破了。”在玄峰之上,一個長發利落束起,看起來英姿颯爽如同一位將軍的女子遙望著被厚重烏雲重重壓製的雲峰。


    “是啊,這次大師兄怕是已經要突破明竅境了吧?如此速度,還真是讓人望塵莫及。”女子身邊並肩站著兩個男子,一個青衣獵獵,負劍於後,瀟灑不羈,一個眉眼陽光,性格開朗,儼然一副大男孩的氣質。


    開口的乃是後者。


    “沒什麽奇怪的。”青衣劍修眉眼冷峻,薄唇微啟,“大師兄十年磨一劍,根基雄厚無比,一朝寒光出鞘,必然驚豔於世間。”


    三人正彼此言說著,隻聽得身後一陣小跑的腳步聲,同時還傳來一個悅耳活潑的姑娘的聲音。


    “李師兄,顧師姐,呂師兄,我們也來了!”


    三人對視一眼,無奈的笑笑,迴轉過頭去。


    隻見一個妙齡女子拉著一個大個兒青年順著林蔭小路,一路疾跑過來。


    那妙齡女子,看起來年紀剛剛到十八歲,身穿一襲華美的輕紗翠錦,頭上朱翠琳羅,一晃一晃。手腕上幾個祖母綠的上好玉鐲,彼此碰撞,發出悅耳的玉環輕鳴的聲音。


    被她拖著一並過來的那個青年一看便是剛剛練完劍,身上僅僅穿著一個短打裏襯,外麵隨手披了個灰撲撲的外衫,露出的一半小臂上還帶著晶瑩的汗珠。


    “泠泠,你怎麽把千鈞就這麽拽過來了。”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正是顧雙。


    “我聽說雷劫馬上就要下來了,所以……就急了點兒。”衣著華美的姑娘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她就是長大以後的千金泠,千金泠長大後眉眼間的傲氣弱化於無,性子也變得風風火火了許多。想來是這些年擺脫了大家族裏繁複的規矩,徹底放飛自我了。


    “我的大小姐,你這哪是急了一點兒,要不是我速度快披上了個外衫,這一路上不知道要有多少師姐師妹把我當成流氓對待呢。”呂千鈞翻了個白眼,語氣卻並無苛責之意,隻有滿滿的無可奈何和寵溺。


    “抱歉抱歉。”千金泠臉紅的幾欲滴血,一路匆匆忙忙的她也沒注意呂千鈞的衣著裝扮,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手握在呂千鈞赤裸的結實小臂上走了一路,心中頓時又是窘迫又是害羞。


    千金泠像是被呂千鈞熾熱的皮膚燙到了一樣,手一下子鬆開,裙下錦鞋半遮半掩,蓮步急促的躲到了顧雙的身後,羞得半晌不肯出來見人。


    “青梅竹馬,郎有情妾有意的,不錯啊,小子。”呂晨燁挑挑眉,一個抬肘摟過了呂千鈞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比你堂兄我強多了,你堂兄我可是現在還沒能美人入懷呢。”


    “說什麽呢!”顧雙聞言,柳眉一豎,杏眼一瞪,一腳踢在了呂晨燁的後臀上。


    李端陽搖了搖頭,這兩對皆是歡喜冤家,這些年一直吵吵鬧鬧到現在,他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


    倒是一直外出曆練了三年多,至今還沒有什麽消息的阮芽著實讓人為之憂心了些。


    思及此,李端陽不由輕輕摩挲了一下劍柄。


    算起來,他才是真正把阮芽引領進修真界的引路人,如果當時他不點頭,顧雙與呂晨燁就算再喜歡阮芽這個孩子也是是不可能會把她帶迴雲川劍宗的。李端陽與阮芽的兩間因果聯係,比之於顧雙和呂晨燁都要更為緊密一些。


    這邊幾個師兄師弟師姐師妹親密無間的敘著舊,那邊的雲峰之上,在漫天黑壓壓的烏雲的遮掩之下,有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就站在雲川殿前。


    “觀其架勢,行舟此次曆劫怕是會有些困難。”女子望著層層堆積的墨色,纖細的眉毛輕輕蹙起。


    “不過是第一次曆經雷劫,天道就弄得如此架勢,嗬。”男子一襲霸氣的廣袖袍服,雙目淺淺閉合,薄唇開開合合,言語間怒意澎湃。


    從修士的修為突破到蛻凡境以後,就相當於徹底褪去了凡胎肉體,逆水行舟為天道所難容,故而蛻凡境以上,凡要突破境界必然會曆經一次雷劫。


    至於雷劫強弱,按常理而言,應該是境界修煉得越高,雷劫也會隨之而變得越強。


    蛻凡境突破明竅境這一雷劫,按理說不過是最弱的一九雷劫才對,不會給人太大的刁難,天空上也不應聚集如此厚重的雷雲,但是現在看來葉行舟的情況顯然有些異常。


    “大道劍胎雖然可以最大程度的貼合天道本源,以此讓修煉有如神助,但是如此貼合天道也就更會犯了天妒。”男子聲音低沉,怒意緩緩沉澱下來,“更何況舟兒身負雙重特殊體質,他的寂滅之眼可是傳說中能夠斷絕生死逆轉陰陽的,此等神通必然會讓天道所不容。”


    “天妒英才,可不是空空蕩蕩的一句空話而已,而是確實存在這樣的情況。”向天歌仰望著劈劈啪啪的無數雷蛇電光,語氣莫名帶了一絲追憶與沉痛。


    “師兄你是指……大師兄嗎?”女子麵上繡著銀色蓮花的麵紗飄動著,紅唇若隱若現。


    “不止。”向天歌搖了搖頭,“古往今來,太多太多的驚豔緯倫的天之驕子隕落在大道途中,普通的修士隻是以為其時運不濟能力不足,實際上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是因天妒而亡。”


    轟!


    向天歌的話聲一落,萬裏高空之上頓時劈下一道巴掌粗細的黑色玄雷,正正巧巧打落在向天歌的三米之外,似乎在警示著什麽。


    “師兄,眼下行舟渡劫,不可冒唐突之語。”雲出岫看著冒著黑煙的直接被擊成碎末灰屑的玉石,緩緩的搖了搖頭。


    向天歌唇角微動,最後還是把頭扭轉到了雲川殿之內,靈識看到一個青年腰脊筆直的盤坐在那裏,雙膝之上一把長劍蓄勢待發後,微微歎息了一聲。


    就算他們是可以翻江倒海的修士,也都是在天道之下的凡塵之人,必然會收到天道的掣肘,除非有朝一日尋到此間出路。


    向天歌看著自己徒兒的身影,不知怎的,忽然間想起了北辰劍靈當初在雲川殿對他們所說的關於此方世界以及天道的話語,還有當時他們誰都沒在意的阮芽提出的一個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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