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處在兩個不同空間的關係,在劍塚用一般的手段是聯係不上外界的。


    也就是說在劍塚發生任何危機,外麵的人都無從得知,除非等到人出去了之後才能知曉裏麵的一些情況。


    阮芽看著闔目盤膝而坐的葉行舟,忽然皺起了眉頭,“不對,師兄應該是醒過來了才對,可是為什麽我們進來後他一直沒有動靜?”


    修士的感官靈敏,處於冥想中的時候心中都會保持一點清明,如果突然有人從外麵闖入,修士就會立刻清醒過來。


    他們如此喧囂,但是葉行舟卻一直沒有動靜。


    阮芽小心的伸出手,附在了葉行舟的手背上,一片刺骨冰冷。


    雙指並起,阮芽睫羽微顫,試探性的放在了葉行舟鼻下。


    微弱的氣流打在指間,阮芽猛地站了起來。


    “既然在劍塚聯係不上師尊他們,那我便帶師兄出去。”


    “阮阮,你——”千金泠一臉無措的看著阮芽,眼底帶上了一些複雜的情緒,“阮阮,你要知道劍塚一生隻能入一次,錯過了這次機會,你以後就再也迴不來了。阮阮,你關心則亂了,大師兄現在的情況是昏迷不醒,並非觸及性命。”


    阮芽轉過身,看著千金泠,一雙鳳眼如同世上最清澈無波的湖泊,倒影出每一個人的麵孔。


    “泠泠,機緣有很多,可大師兄卻永遠隻有一個。”


    阮芽清透的聲音微微嘶啞,帶著說不出的詭異平靜。


    “還是我把大師兄帶出去吧。”


    一隻手輕輕搭在了阮芽的肩膀上,阮芽偏過頭,看見手的主人。


    是顧雙。


    “我本就不是劍修,劍塚裏的絕大多數機緣都更偏愛你們這些劍道中人,北辰劍如今還沒有蹤跡,你們的任務就是即使我們最後得不到北辰劍,放任北辰劍消失,也不能讓其他三宗的任何一宗得到。”


    顧雙溫和的摸了摸阮芽的長發,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安慰與溫柔。


    阮芽輕輕握住了顧雙的手,麵色微緩,“雙雙姐,謝謝你,不過大師兄還是讓我親自帶出去吧。”


    顧雙一愣,感覺到了阮芽話語中的堅定,目光直直的看向阮芽的雙眼。


    認真,執拗,無悔。


    這是她在阮芽雙眼裏看出的東西。


    顧雙的目光越過了阮芽的肩膀,看到了靜靜坐在那裏的葉行舟,忽然就隱約明白了什麽。


    “阮阮,你確定嗎?”顧雙扶住阮芽的雙臂。


    阮芽淺淺的彎了彎嘴角,上前一步抱住了顧雙,“放心吧,雙雙姐,師兄對我來說是不可或缺的親人,什麽都沒有親人重要不是嗎?”


    說著,阮芽退後了一步,轉身扶起了葉行舟,手中掐訣,青蓮劍擴大了數倍,阮芽輕手輕腳的把葉行舟放在了自己的飛劍之上。


    “阮芽。”李端陽走上前。


    “嗯?”阮芽歪歪頭。


    “這個給你。”李端陽沒有說什麽勸阻的話,而是一把扯斷了脖子上的紅線,交到了阮芽的手裏。


    阮芽提起紅線,在下麵拴著一個斧頭模樣的木墜兒。


    “李大哥,這是——”阮芽疑惑。


    “你帶著大師兄出去路上難免會遇到一些人,如果遇到的是其他三大宗門的人,難免會遇到糾纏。”李端陽拍了拍阮芽的肩膀,“此物乃是我機緣巧合所得,於我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反而你如果遇上了大麻煩,它會一定會幫上忙的。”


    阮芽看著手心裏紅線纏繞的紅木小斧子,看著李端陽的雙眼,輕輕點了點頭,“好,李大哥,其餘的劍宗弟子們就交給你了。我在劍宗等著你和大家平安歸來。”


    “哈哈,放心,盡管去吧,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大師兄的情況不是很好。”李端陽最後拍了一下阮芽的肩膀,朗笑了一聲,帶著說不出的瀟灑不羈。


    阮芽跟著微微牽起了嘴角,迴身落於劍上扶起葉行舟,衝大家微微頷首,“諸位保重,告辭!”


    “一路小心啊,阮阮!有危險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立刻去支援的!”千金泠追著阮芽的飛劍跑到了外麵,揮著手臂。


    “好,泠泠,你快迴去吧!”阮芽心中一暖,擺了擺手。


    青蓮劍背離北方,飛馳而去,化為一道炫目的流光,緩緩消失在了地平線外。


    此刻,極北之境的雲川山脈卻並非劍塚裏的弟子想象的依舊平靜而安全,一場危機正在悄然迫近著這樁矗立了數千年的龐然大物。


    枯黃的葉子打著旋飄然落下,兩個行色匆匆的男子快步走向雲峰之巔。


    “掌門,竇穹,司馬懿求見。”素白大殿之前,兩人麵色嚴肅,有些沉凝。


    幾乎是在殿門打開的一刹那,兩個人就化為了兩道殘影,殿門碰的一聲在身後再次閉合。


    依舊是飄渺的雲煙,亙古不變的黑白雙椅,還有座上的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玄衣,女子月白長裙,正是劍宗的掌門向天歌與其同門師妹雲出岫。


    “你們迴來了,王府具體情況究竟如何?”向天歌手中把玩著一封信紙,雙目閉合著。


    “迴稟掌門,”竇穹行了一禮,“掌門,我與司馬懿奉命前去東古城協助東古城城主以及東古城的三大世家老祖將邪魔重新封印後,就立刻趕往了王府。”


    “看到了什麽?”向天歌手指一下一下敲打著扶手,這是他思考時候的慣用動作。


    “我們到的時候,王府正在辦喪事。”竇穹與司馬懿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欲言又止,“假扮成林鶯與王鸞兒的千麵閣弟子已經不見蹤影,留下的隻有兩攤化為腐肉爛骨的皮囊。”


    “哦?”雲出岫空靈的聲音幽幽響起,“那這喪禮就是王鳶兒、王鸞兒和林鶯三個人的了?”


    “不。”竇穹歎了口氣,“實際上是四個人的。”


    “嗯,觀火真人就在我們到的當天羽化了。”司馬懿垂下了眼。


    向天歌指尖頓在了半空,大殿內一片死一樣的靜寂。


    “怎麽羽化的。”向天歌緩緩收迴了手。


    “掌門,這……”竇穹有些不忍。


    “無礙,說罷。”向天歌腰脊挺直,似與平日無異,隻有雲出岫看出向天歌此時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微微緊繃了起來。


    “自燃而亡。”司馬懿開口,話落,又補充了半句,“就在我們的麵前。”


    “不對。”向天歌吐出一口氣,靠在了椅背之上,“不對,觀火是我所見火之一道中最為出神入化的修士之一。他怎麽死的都有可能,唯獨歸於火中,是不可能的。”


    “掌門所言不錯,我們沒能救下觀火真人,可是卻在他最後的遺骸中……發現了這個。”竇穹上前一步,雙手呈上了一個盒子。


    向天歌手淡淡一招,盒子飄然落入手中,鎖扣啪的一聲打開,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這是——”雲出岫在向天歌的身邊看的無比清晰。


    一塊被燒的焦黑的人皮上麵,殘留下來的半張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鬼臉正在扭曲著麵容,嘲諷的死死盯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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