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裏頭心事鬱結,所以賀蘭敏之並沒有什麽好心情。


    他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出門,隻是獨坐在屋中,無心欣賞周圍那陌生的環境,心裏頭全然是陌生的寂寞,加上陌生的人更是讓他心生悲涼。


    賀蘭敏之入住武家的時候,楊老夫人還尚未過世。


    楊老夫人心疼這個外孫子,時常在他身旁安慰勸說,替他拭去淚水,撫慰他受傷的心靈,讓他一度感覺到體味到久違的親人的溫暖和味道。


    在賀蘭敏之夜深人靜忍不住痛苦時,楊老夫人總是陪伴在側,出現在他的麵前,撫摸他的脊背,安撫他的傷感,猶如春風潤物,化解掉他白日裏受盡的委屈。


    當武家人排擠他的時候,也是楊老夫人站出來替他抵擋住周圍的詆毀。


    就是在楊老夫人的嗬護和關愛之下,賀蘭敏之漸漸適應了新環境和新身份,無奈地接受了作為武敏之的新身份,也適應了武府裏的生活。


    不過在日積月累的長期相處裏,他與楊老夫人之間的感情仿佛超出了原有的親情,在外人看來,似乎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程度,不僅僅是祖孫關係,好像還有知己惺惺相惜的甜蜜。


    這日,楊老夫人在正在後花園裏賞花,大小侍女在一旁伺候著。


    賀蘭敏之作為這個家裏名義上的男主人正從外麵走入花園。


    賀蘭敏之見到外祖母那慈祥的麵龐,心裏充滿著感激,他剛剛與丁瑜洲密談完迴到府裏,聽到丁瑜洲說了一些事情,心情格外沉重。


    他從丁瑜洲的直接和間接的話語中意識到了事情的真相,聽到了很多之前不願意相信的事實,仿佛好像一把匕首,強行刺入了他的心髒,讓他心痛不已的時候,還有無形的震撼和不解,讓他不得不去相信,不得不去接受,這難以相信的現實。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味道,成長的味道就是這樣的酸澀和苦澀,讓人難以琢磨,而又必須讓人強行相信,以至於他的內心是荒涼的,是躁動的,是不安的,時而猶如墜入萬丈冰窟,時而猶如墜入滾滾火海,冰火兩重天的境地讓他目之所及皆是傷感。


    失魂落魄的他,在這個時候,在陽光明媚的春日裏,看到了世界上唯一的知己,他的外祖母。


    外祖母雖然已是八十歲的高齡,但是依舊風韻猶存,因為平日善於保養,根本不像是八十歲的老人,而是像五十來歲的樣子。


    此時,楊老夫人正坐在一把綴滿珠玉的月牙凳上,周圍站著一個侍女,正輕輕拂動著扇子。楊老夫人是坐在一棵芭蕉旁,那碩大的葉子隨風擺動,更襯托著周圍環境的詩意和清幽。


    賀蘭敏之滿含溫情地看了看外祖母,眼眸中仿佛看到了定海神針,他心中是充滿溫暖的,猶如一道裂縫照射進來的陽光。


    楊夫人也注意到了賀蘭敏之的到來,便向他伸了伸手,示意他近身來,說道:“敏之,迴來了啊?!快過來!”


    賀蘭敏之清俊的臉上忙掛上笑容,快步走到楊老夫人身前,正要行拜見長輩的禮儀,卻被楊夫人一把拉了起來,溫和心疼地說道:“敏之,在我麵前,這些虛禮都免了,讓你受苦了。那些事情,祖母是知道的,也清楚你的處境,也知道你的心情,不過有我在,誰都不敢欺負你,就是皇後她也不敢欺負你。”


    楊老夫人目光矍鑠,帶著星子般的溫柔,雖然是毫無征兆地說了這句話,卻讓賀蘭敏之感動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他心一酸,那滿腔的怨氣,滿腔的幽怨瞬間化作成滾滾而落的淚水。


    此刻,賀蘭敏之覺得外祖母是一個真真正正懂得他心的人,是一個真真正正能明白他內心真實想法的知己。


    楊老夫人伸手摩挲著賀蘭敏之那英俊的麵龐,見他紅潤的臉頰,高挺的鼻子,心裏是格外歡喜的。


    確實如此,一個俊小夥讓一個老夫人又怎能不心生憐愛之情呢?


    她伸手替賀蘭敏之擦掉臉上的淚珠,這一幕溫馨的祖孫深情畫麵與後花園的春景融為一體,人在畫裏,情在景中。


    這一幕其實就是平日裏賀蘭敏之與楊老夫人真實生活的一個寫照。


    如此已然超出祖孫之情,外人根本不知曉。


    丁瑜洲和武媚娘自然根本不知曉,直到後來事發之後,眾人才知道了蘊含其中的是一種肮髒得不堪入目無法企及的感情。


    其實丁瑜洲早就從他們祖孫在日常宴會之上的親密舉動就看出了端倪,隻是他沒超這上麵想,隻是認為這是野史亂說的。


    史書中一直有記載,說賀蘭敏之與楊老夫人有染,如今,丁瑜洲才猛然驚覺,史書記載並沒有差錯。


    因為突如其來的災難和突然的變故,讓賀蘭敏之的心態發生了反常的變化,所以才讓他出現了一種常人所難以理解的情緒,其實不光與楊老夫人有染,而且賀蘭敏之的心性大變,愈加放蕩不羈,放縱自我,到處沾花惹草,將滿腔愁緒放在男女情愛之上越發放蕩不羈。


    你越讓我入朝為官,你越想利用我,我就越給你添堵!


    這是賀蘭敏之的逆反心理,他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他無法明麵上反抗皇後,隻得暗中與她較勁。


    賀蘭敏之知道武媚娘賜姓武並讓他承襲外祖父爵位的真實目的,雖然是好事,丁瑜洲在那日密談時候也給他分析過,提醒過他不要過分反對皇後,否則會自食其害,但是賀蘭敏之的心裏早已認定武媚娘是自己的殺母殺妹仇人,已經對他產生了仇敵心理,任憑武媚娘對他拋出一枚又一枚的橄欖枝,他卻一直是冷眼相待、不予配合的姿態。


    丁瑜洲作為中間人,看在眼裏急在心中,為了局麵穩定,也為了賀蘭敏之擺脫命運的悲劇,所以才在那日私下裏勸慰賀蘭敏之不要硬碰硬,起碼要做做樣子,可是賀蘭敏之偏偏不聽,反倒適得其反,認為丁瑜洲是武媚娘派來的說客,一句話都沒聽進去,愈發表現地放浪形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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