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還是繈褓中的嬰兒,他不會顧及場合,也不會顧及氣氛,自己不高興就會嚎啕大哭,不管不顧他人早已人心煩意亂。


    幼子無辜,幼子不懂事,難免會做出這樣出格的行為。


    大人們也無法隻得讓著他。


    可是李旦的這一哭聲,卻讓丁瑜洲和武媚娘的對話被再次打斷,粉兒很無奈,連忙抱著李旦哄了又哄。


    這次,李旦的哭聲反而繼續加大,聲音大得讓整個甘露點似乎雷聲陣陣,連房梁上的灰塵都要被他的聲音給震落下來。嬰兒的哭聲本就分貝數極大,清脆響亮。


    在寂靜的大殿之中,猶如一道又一道的響雷,震動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武媚娘下意識地捂了捂耳朵,看了李旦一眼,不由得眉頭緊蹙,說道:


    “這孩子怎麽這麽愛哭,真是煩人,粉兒把他抱出去算了,趕緊給他找個新乳娘,別讓他在這裏哭聲不斷,影響本宮和丁大人說話。”


    粉兒發覺皇後對這個孩子表示出不耐煩的神色,忙裹了裹李旦身上的錦被,趕緊從寶座後麵下來,走進後殿去了。


    粉兒一抱走嚎啕大哭的李旦,整個大殿瞬間再度恢複了平靜,丁瑜洲完全搞不懂這一幕情景劇到底是為何發生。


    之前武媚娘從來沒有過抱著孩子來召見他的情況,而不知為何今日竟然發生了此等奇跡。


    尤其聽到要給李旦找新的乳娘,他愈發奇怪,想來李旦已經有五六個月大,按理說乳娘應該早在一出生就有了,這讓丁瑜洲心下奇怪,他隻是不動聲色地等待著,看下一步武媚娘會如何說話。


    丁瑜洲不光在等待著武媚娘的問話,同時他也對前些日子武媚娘派宮中內監尋砒霜一事深感奇怪,這件事他思索了許久,將所有史書記載事件都進行了比對,可愣是沒發現其中與之有聯係的任何事情。


    丁瑜洲懷疑,武媚娘做的這件事情應該沒有被史書記載,她所做的這件事也沒有公布於眾,才極有可能導致這事在史書中沒有任何隻言片語。


    不過丁瑜洲隻是猜測,覺得這件事的背後有可能會發生更加重要的曆史事件,隻是他還沒有看清這究竟會是什麽樣的事情。


    丁瑜洲坐在錦凳上,不時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甘露殿周圍的環境變化,武媚娘所坐的寶座是新近更換的鎏金鳳紋紫檀木寶座,寶座上覆蓋的明黃色錦緞,錦緞上繡著鳳紋牡丹圖案,顯示著皇後的尊貴和威儀,寶座後麵是一副巨大的山水畫,此幅巨型山水畫作出自大唐有名的畫家閻立本之手,因為離得遠,丁瑜洲隻是看到了這幅山水畫的整體構圖,卻未看到畫作的細節和局部。


    此刻,丁瑜洲也無暇欣賞閻立本的畫作,他與閻立本同朝為官,閻立本做過工部尚書,擅長繪畫,宗教畫、人物畫、山水畫等等都擅長。丁瑜洲曾經慕名向閻立本求過畫作,他家裏就有好幾幅閻立本所畫的一些宮殿設計圖、山水畫等,所以他倒也不十分稀罕。


    私下裏他與閻立本的關係也算交好,他隻是斷定那牆上畫作就是閻立本的,看著閻立本的畫作,丁瑜洲有點惋惜,因為閻立本流傳於後世的畫作卻並不多,比如《步輦圖》《曆代帝王圖》算是他流傳後世的代表作。


    當然在這裏還要交待一下太極宮東北麵的大明宮,也是由閻立本重新設計布局建設的。


    這些都不再一一敘述,畢竟當下最最讓丁瑜洲憂心的事情便是武媚娘的處境以及丁瑜洲心中的疑惑。


    武媚娘理了理千頭萬緒的事情,發覺周圍全都安靜下來,才開始說道:


    “丁大人,其實本宮早就等候你多時了,本宮猜測你近來必然會求見本宮,本宮也知道你肯定心中有很多疑問,前些日子本宮讓你準備的那東西很好,本宮用著甚是舒心。在這裏要對你說聲謝謝,如果沒有你,本宮還真是有些力不從心啊。”


    丁瑜洲聽到武媚娘直言不諱,開門見山,還沒等他開口就已經將他心中的疑惑率先提了出來。


    聽武媚娘對自己格外器重和感謝,丁瑜洲忙起身謙虛道:


    “娘娘,微臣能有今天,全是陛下和娘娘的恩典,微臣感激不盡,自當效忠陛下和娘娘。有事您吩咐,有事您說話,這也是我們作為臣子所應該盡的義務和責任,娘娘千萬莫說這樣的話,讓微臣情何以堪呢?”


    丁瑜洲迴答著武媚娘的話,同時心裏卻再度疑點重重,疑惑不斷。


    他知道武媚娘感謝自己為她提供方便,反過來一尋思,那就說明這件事必須找一個極為信得過的人才能去做,更能反映出這件事的不同尋常。


    究竟是什麽事?究竟要用砒霜去做?


    丁瑜洲心中的疑問猶如一個個氣泡不斷地升騰起來,縈繞於他心間,讓他恨不得直接上前詢問,但是礙於場合礙於身份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斷定今日必然會有一個結果。


    孰是孰非,今日便能見分曉。


    丁瑜洲看著武媚娘,見她一身便服裝扮,頭發隻是簡單用玉簪挽起,倒不是平日裏上朝或接見大臣所慣有的端莊裝束,畢竟這是內廷,常服倒也是常見的裝扮,丁瑜洲這樣自我解釋著。


    這個時候,武媚娘又開口說道:


    “想來丁大人心中肯定疑惑本宮要那東西有何用吧?”


    丁瑜洲一聽,被武媚娘說中了心思,忙迴應道:


    “娘娘憂勞國事,又操持後宮家務,自然有娘娘的打算,我們做臣子的隻管為娘娘和陛下分憂,至於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臣子們隻字不敢問,一個字也不敢提的。”


    武媚娘聽後,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那笑容就如外麵的秋風一般,風過無痕卻有情,隨即說道:


    “你這說的話,本宮愛聽,你素來說話如此天衣無縫,一點錯處也挑不出來,就是沒有人,也都按照規矩辦事,這倒是個求得長久的好法子,也是能夠自我求全的捷徑。不過本宮今日已經摒退了所有人,這裏現在隻有本宮和你,說話倒也不用藏著掖著。”


    丁瑜洲點了點頭,沉思,沒有說話,等待著,想知道武媚娘到底會說出什麽樣的真相來。


    砒霜這可是毒藥,曆來宮廷禁忌,稍有不慎,那直接將威脅到大唐江山的社稷安危,而武媚娘作為大唐的國母竟然索要砒霜,這到底意圖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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