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暗暗腹誹,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因為他們都明白,什麽時候該做啞巴,什麽時候該變瞎子,就算玉璽是假的,但榮王是真的,誰能奈何他?


    這些人當然不知道,別說是玉璽了,就連榮王都是假冒的!


    不過曹大人怎肯放過這個機會,他拿過顧宏手中的假玉璽,狠狠摔在地上,怒斥道:“大膽賊人,竟敢用假玉璽欺騙榮王!”


    腳下是大理石地麵,再好的玉,這麽一摔也要四分五裂,而隨後曹大人的話,卻是對李二說的,這招實在是高啊!


    剛剛大家還在想,榮王會不會指鹿為馬,硬說這玉璽是真的,如果老顧不開眼,沒準也變成亂黨了。


    可曹大學士竟然搶先發難,直接把玉璽給砸了,再把造假的罪名全推到李二身上,這樣一來,既不會撕破臉,又不給榮王以假充真的機會,可謂高明至極。


    大家望著李二,不免有些同情,誰都知道這胖子隻是個跑腿的,然而玉璽已毀,榮王也隻能承認是假的,那麽造假的當然就是這個胖子了。


    “王爺!”李二急的快哭了:“他他……這可不怪我啊!是他搶過去摔壞的,這玉璽連工錢帶料錢,一共一千兩……我這小本生意,養家糊口……”


    說著,他竟然又拿出一個錦盒,就像生怕再被人砸了,連忙送到梁清前麵。


    “王爺,這是之前那塊玉璽,您快收好吧,若是再讓人砸了,小的可擔待不起!”


    什麽?還有一塊?


    這一瞬間,曹大人便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實在是今天榮王的演員演技太高了,這胖子雖然哭喪著臉,卻不見一絲驚慌,難道這第二塊玉璽……


    眾人都是一臉懵逼,便眼看著李二打開錦盒,裏麵赫然是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璽!


    隨後,便隻聽梁清淡然的聲音,略帶微怒的道:“曹大學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毀掉我大秦的傳國玉璽?”


    今天梁清一直是和風細雨,麵帶笑容,陡然聲音冷了幾分,頓時有股莫大的壓力,令眾人心裏一緊。


    關鍵是居然有兩塊玉璽,他還非說摔壞的那個是真的,這就很讓人費解了。


    曹大學士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爭辯道:“王爺明鑒,這玉璽顧侍中也鑒定過,確實是假的!”


    “哦?顧大人好像是說,這不是原來那塊吧?”梁清道。


    曹大人愣了一下,這有什麽區別嗎?


    而此時,顧宏也已經拿起第二塊玉璽,仔細端詳起來。


    李二嚇得嚷道:“老爺子,你不會也喜歡砸玉璽吧?”


    “……”顧宏白了他一眼,隨後一臉肅然的道:“此乃是大秦的傳國玉璽……誰敢砸!”


    “這乃是大秦的傳國玉璽……誰敢砸!”


    顧侍中一句話,再次引得全場嘩然。


    所以這是真的玉璽?榮王果然把玉璽找迴來了?曹大學士砸的那塊還是假的?


    隨著眾人驚異,梁清卻再次開口道:“正因為玉璽是四塊拚接,才會分落在各地,所以我才讓人重塑一塊,作為今後的傳國玉璽,卻不想被曹大人砸了,嗬嗬,很好,很好……”


    此時,梁清已經殺機畢現,周圍溫度驟降,曹大人的心也沉入穀底。


    原來榮王在這等著他呢!


    而顧宏為人耿直,說了句公道話:“榮王殿下,老臣明白你的意思,是想換成一塊完整的玉璽,且不論此事是否合規矩,但曹大人並不知情啊。”


    他這一開口,立刻有人附和。


    “不錯,曹大人以為王爺被奸人蒙蔽,怒砸假玉璽也是情理之中,而且玉璽是祖宗留下的,豈能說換就換?”


    “迂腐!怎麽就不能換?你沒看玉璽都壞了,還要拚在一起嗎?”


    “是啊,哪條祖宗規矩說玉璽不能換?”


    “左大人這就抬杠了,前朝曆代,何時換過玉璽?”


    “好啊!你身為大秦的官,竟然提前朝,莫不是和高文淵是同黨?”


    “你!休要含血噴人!”


    “我噴的就是你,你們都察院的禦史都是反賊,我看你也有嫌疑……”


    轉眼間,大臣裏就吵了起來,以左明校為首的幾個人,年輕力壯,嗓門又大,舔起榮王又毫無節操,立刻占了上風。


    不過他們說的都是玉璽該不該換,這馬屁拍的就有點歪了,而一直沉默的李裴,偷偷看了一眼榮王,便喝止道:“你們幾個,夠了!”


    眾人收聲,接著李裴又緩緩說道:“不是每一塊玉璽,一造出來,就會被世人所知,如果一句不知者無罪,就能隨便毀掉玉璽,還要王法何用?曹大學士,你沒見過就是假的,你認為是假的就可以砸了,那請問,還要天子何用?”


    頓時,全場一片肅靜,針落可聞。


    要天子何用?這話實在太重了,可謂字字誅心,直接把曹大人架在刀口上!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砸玉璽的那一刻,真假就已經不重要了。


    身為人臣,豈能妄斷天子聖物?就算明知是假的,這玉璽也輪不到你來砸啊!


    其實之前梁清也沒料到,不過他想阻止的話,曹大人又怎麽可能得逞?


    既然這老家夥自己找死,梁清也不介意多殺一個,有的人就是想不殺他都不行,自古以來,就沒有和和氣氣的上位,所有登頂的路,都必定由屍骨鋪墊。


    這似乎是鐵律?


    此刻,曹大學士已經麵如死灰,整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儼然行將就木,無比淒涼……


    “老臣……”


    他艱難地張了張嘴,聲音也變得沙啞:“老臣……魯莽,毀掉玉璽,罪無可赦,請榮王……賜老臣……一死!”


    梁清望著對方,眼神平靜,隻說出兩個字:“準了。”


    “謝……王爺。”曹大人顫顫巍巍的跪下,沒有人扶,更沒有人攔。


    有的隻是兔死狐悲,這四個字,很多人終於體會到,哪怕是站在榮王陣營的勝利者,也感覺到曹大人的悲涼。


    這不是同情,更不是矯情,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境。


    如果不是榮王站在清和宮,而是高文淵的話,他們的結果恐怕還不如曹大人呢。


    因為榮王準了曹大人的請求,後者的家人就保住了,這在一場政變風暴中,曹大人又一再從中作梗,還不算恩賜嗎?


    所以曹大人跪下了,嘴裏的一聲謝,或許,也是真心的吧……


    麵無表情的修強,依舊扮演著劊子手的角色,將當朝大學士,一品大員的頭顱,當場斬下,沒有一絲猶豫。


    這一刻,所有不和諧的聲音,全部消失,所有阻力和障礙,全部肅清,哪怕還有國師舊部,或者反賊餘黨,也已經無所謂了。


    梁清的目光掃過眾臣,便在這一刻,隨著左明校的撲通一跪,百官全都放下了膝蓋。


    這一刻,李二心中狂跳,胡安熱血沸騰,李裴目光敬畏,所有榮王部從,無不仰望崇拜。


    也是在這一刻,大局已定,天降異象,祥雲驟然浮現,灑下五彩霞光,隻見一條真龍的影子,在雲外盤旋輾轉,引得眾人驚唿連連。


    不過左明校的機會又來了,這種百年不遇的天降祥瑞,肯定要馬屁走起了!


    “快快快!天意所示,吉時已到,有請榮王,登基大寶!”


    其他人一拍大腿,尼瑪,又慢了半拍!


    “有請榮王,登基大寶!”


    “有請榮王,登基大寶……”


    榮王的唿聲,傳遍整個皇宮,聲勢空前,實乃天命所歸,梁清又怎麽會拒絕呢?


    “係統,這時候如果再客氣客氣,會不會更好一點?”


    “嗬嗬,你連幻陣都用上了,又是祥雲又是龍,還客氣個毛啊?”


    “好吧,那寡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寡人……還真是貼切……”


    此時,皇宮裏的屍體還趟得整整齊齊,就剩一些宮女下人站在一旁,這不是寡人是什麽?


    “諸位。”梁清揮手示意,大家才停止高唿,隨後他問道:“登基歸誰管?”


    “禮部!”左明校搶答也是最快,馬上又被一句:“不過禮部侍郎今天沒來,恐怕是……”


    胡安在後麵小聲道:“王爺,昨晚禮部侍郎已經死在末將手中。”


    “哦?一個文官也跟著造反?”


    梁清不禁莞爾,隨即目光看向左明校,後者心裏猛一跳,不會這麽快就來了吧……


    這貨的反應確實快,一個眼神就已經猜到了,就是不太敢相信,不過當禮部侍郎的位置,真的砸中他了!


    左明校狠狠捏下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齜牙咧嘴道:“王爺,這迴不是做夢了,等到王爺登基,我大秦就真的要萬年昌盛啦!”


    眾臣心裏一萬個臥槽,這廝從四品升到正三品,官躍兩級不說,關鍵是從大理的副手,變成了禮部的一把手!


    雖然在六部中,還比不了李裴等人,但也是一部之首,再一步,便是尚書、太師、軍機大臣一類的大佬了,真是羨煞旁人啊!


    這時,一同僚捅了能他道:“別光顧著拍馬屁,榮王為什麽讓你當禮部侍郎?”


    “為……”


    還好左明校沒有高興糊塗,瞬間反應過來:“王爺!我這就去操辦,登基大典!”


    皇帝登基大寶,乃舉國盛事,其複雜程度,就像舉辦一場奧運會!


    梁清聽完整個流程,當場就搖頭,從簡,一切從簡,就給你們一個時辰準備,由新晉禮部侍郎左明校全權負責,午時一到,大典開始。


    這迴,終於沒人羨慕左大人了,反而有些同情。


    一個時辰,給皇帝準備早飯還差不多,準備登基大典?這不是要左大人的命嘛!


    可現在梁清的命令,無異於聖旨,再加上左明校剛被破格提拔,便是拚了這條老命,也必須完成!


    當即,左明校也顧不上打壓異己,更沒空裝逼,馬上便安排布置,還好有梁清坐鎮,滿朝文武都很配合。


    接下來,朝廷的巨輪開始全麵轉動,雖然混亂是在所難免,但也算各司其職,效率大增了。


    布置皇宮是最大的工程,昨夜一戰毀壞的地方,絕非一時可以修複,隻得先收拾一番,再想辦法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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