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牢之見狀,連忙命林飛帶五百兵馬衝了上去,務必把跑在最前麵的梁成等人留下。他自己則帶著剩餘的兵馬,開始協助高義等人追殺秦兵。


    能夠跑到這裏的親兵已然不多,眼見的司州軍大批騎兵追到,無不心驚膽裂,四散奔逃。隻是他們本就已經筋疲力盡,又哪裏是能夠跑得贏四條腿的戰馬。片刻之間,這些秦兵便被砍翻在了地上,剩下的實在是跑不動的,便都跪在地上投降了。


    高義和沈勁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對劉牢之稱謝:“多虧道堅及時趕到,否則就要被這些人跑迴去了!”


    劉牢之搖了搖頭:“即便是跑迴去,也不過是些漏網之魚罷了,翻不起什麽風浪來。若非幾位辛苦久戰,咱們也不能得此大勝!”


    高義和沈勁對視一眼,相互之間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得意之色。高義等幾個人為了能守住潼關,這一年多來付出良多。眼看著都督劉義之即將帶人進入關中作戰,這最大的功勞反而要被別人搶去,這讓他們這些潼關守將如何甘心?所以,在戰前會議上,高義、沈勁等人力爭到了這出關第一戰的任務。


    “道堅客氣了!沒有道堅率軍千裏赴援,潼關守軍根本就沒有能力反擊秦軍。”高義道。


    沈勁聽了,怕劉牢之起誤會,連忙插嘴道:“道堅支援潼關作戰,那是出了很大力氣的。道堅製作的‘手拋雷’,為我等守住潼關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劉牢之擺了擺手:“大家都在司州軍府做事,不用分得這麽清楚。兩位都是久曆戰場的老將,應該知道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高義和沈勁往四周一望,果然見士卒們都露出了疲憊的表情。若非長官當麵,隻怕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潼關守軍在這次作戰中,誘敵、堅守、反擊……投入戰鬥的時間最長,戰鬥的強度也最大。他們能夠追擊到這裏,很多人就是憑著一股意誌力。現在戰鬥基本結束,士卒們鬆了口氣,那疲憊感襲來,就想著躺在地上大睡一覺。前麵還有大股的秦軍,這個時候如何能夠放鬆?高義和沈勁連忙喝令士卒看好俘虜,開始整隊。


    此時林飛正帶著騎兵與梁成部殘兵展開了激戰。


    梁成等人邊走邊戰,跑到這裏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是麵對林飛的追擊,梁成沒有露出絲毫的怯意。既然已經跑不了了,他索性帶著親兵與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他一麵命親兵將把剩餘不多的兵馬圍成一圈,以此來抵禦騎兵的突襲。他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匹馬,和梁雲一起與林飛、胡康之纏鬥了起來。


    胡康之是劉牢之軍中出了名的勇士,曾經任棹刀隊的隊長。他天生神力,使慣了棹刀的,這時候一柄棹刀施展起來,梁雲哪裏抵擋的住?隻兩個迴合,梁雲就被胡康之斬作兩半。梁雲的鮮血噴天而起,濺了不少在秦兵的臉上。看著威風凜凜,猶如殺神一般的胡康之,數十名被圍的秦兵終是被嚇破了膽。


    胡康之棹刀平指,對著一眾秦兵大聲喊道:“放下兵器,饒爾等不死。否則這便是爾等的下場!”


    一眾親兵見了胡康之威風凜凜地樣子,再也不敢抵抗,紛紛丟下了兵器,跪地投降起來。


    一旁的梁成和林飛正在纏鬥,他本就受了傷,早就不複初戰之勇。臉上的血雖然已經凝固,但是因為大量失血,他也使不出力氣來。這時候猛然看見梁雲被殺,一眾親兵也被嚇得跪地投降,梁成不禁悲憤莫名。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奮力地擋住了林飛的猛攻,圈馬出了林飛的攻擊範圍。他手裏的長刀前指,想要撲向胡康之,為弟報仇,奈何先前的劇鬥耗費了他太多的力氣,此時眼前一黑,在眾人的驚唿聲中,竟然掉下了馬來。


    林飛歎了口氣,親自下馬到了梁成麵前,把他綁了起來。此前爭鬥,林飛已經發現這員將領的武藝非常好,重傷之餘還能敏捷從容地應對自己的猛攻。可惜此人心腸不夠硬,沒有撇下眾人一味的逃命。否則縱然自己是生力軍,也未必能夠把他留下來。林飛對此人起了惜才之意,便想著收降了他。


    前麵還有稀稀拉拉地往迴逃的秦兵,不過林飛已經沒有了追逐的欲望。用劉牢之的話講,讓這些潰兵迴去宣揚一番司州軍的勇猛,比起自己打一場勝仗還管用呢!


    遠處的王鑒眼睜睜地看著梁成的戰旗倒下了,心裏像在滴血一樣。這一戰,一多半王鑒統領的用來攻擊潼關的秦軍,已經被司州軍殲滅了。可以想象的是,遭遇了兩次大敗的自己,斷不可能再受到苻堅的重用。等朝廷追究責任,隻怕自己會被奪去一切官職爵位,能不下大獄已經是天王格外開恩了。


    不過王鑒並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


    自從接到王統的求救開始,王鑒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劉義之打仗喜歡示敵以弱,引誘對方來攻,然後出動優勢兵力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華陰之戰、北邙山之戰都是如此。潼關守軍雖然作戰強悍,但是數量並不多,否則他們也不會一致倚關而守了。事出反常必為妖,這次潼關守軍主動出關挑戰,背後一定隱藏在一個巨大的陰謀。所以梁成急急地增援上去之後,王鑒並沒有急於繼續投入兵力,而是在後方的穀地之中觀望。果不其然,梁成部上去沒多久,司州軍就發起了大反擊,潼關下的秦軍被擊潰了。


    王鑒知道,已經潰散的秦兵不是靠優勢兵力就能救援迴來的。何況司州軍敢戰,就必然會有後手。若自己領的這些秦軍士卒再與亂兵裹在一起,那秦軍可就真的一潰千裏了。不得已,王鑒匆忙中後撤,給亂軍留出了空間,希望能給這些亂兵一次自救的機會。哪知道,就在自己的陣前,梁成兄弟竟然被司州軍拿下,生死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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