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牢之搖了搖頭:“不必,桓石虔再猛,我們也有人可以克製他。再說現在我們還沒到兵戎相見的時候,犯不著背後下手,惹人恥笑!”


    馮喬聽了,連忙告罪。


    劉牢之卻笑道:“作為幕僚,你這個建議是很好的。對於潛在的敵人,提早除去確實對我們有利。所以這條建議我雖然不采納,卻不代表是你錯了!”


    馮喬連忙道:“屬下知道了。據胡宇說,桓石虔對我們每五天提供一次糧草很有些意見,郎君看,我們需要做些改變嗎?”


    劉牢之搖了搖頭:“不必改變。他又不是主將,拽什麽,我可不慣他這毛病!直接告訴他,看不慣我們提供糧草的方式,可以自己從荊州運過來。”


    馮喬點了點頭。桓石虔大概是覺得自己出身高貴,就想這拿捏劉牢之一把。不過劉牢之雖然說過願意給竺瑤提供糧草,可沒敲定運糧的方式。現在劉家送糧食隻是送到淮水邊上,需要荊州的兵馬自己到船上去搬運。桓石虔可能就是因此對劉牢之有所不滿。


    “現在壽春方麵還有幾個外圍的據點?”劉牢之問道。


    馮喬笑道:“哪裏還有什麽外圍的據點?現在還剩下西城和南城兩個小衛城而已。因為大軍是從西而來,硤石那邊,袁家也放棄了!”


    劉牢之歎道:“這麽說來,壽春基本上就剩下一座孤城了。袁瑾要是不想投降,就隻能死守壽春城了。這麽一座大城,若是毀於戰爭,真是太可惜了!”


    馮喬聽了,不禁失笑:“郎君這番感慨,可真是聞所未聞。郎君不去憐憫百姓,不去憐憫雙方的士卒,卻為一座城感到惋惜。這不是……”馮喬搖了搖頭,也說不上來“不是什麽”。


    劉牢之卻問道:“馮先生信佛嗎?”


    馮喬一怔,沒想到劉牢之會這麽問。他在京口的時候,跟南山莊園裏寺廟的和尚多有來往倒是真的。此時佛教雖然傳來中土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是在民間的影響已經不小。即便是高門士族之中,有的人家信道,有的人家禮佛,並沒有什麽衝突。即便是彭城劉家雖然是信道的,劉牢之在修建南山莊園的時候,卻是既建了寺廟,也修了道觀。


    “郎君怎麽會這麽問?”


    劉牢之笑道:“咱們這些將門人家,早就見慣了生死,哪裏會有什麽悲天憫人的心思。那些士兵們都是身不由己的。將令一下,奮勇上前,生死各安天命。自從拿起刀槍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把性命交到了別人的手上,這是他們的宿命。陳郡袁真這一家,為了一己私利,把這麽多的將士陷入死地,這是實實在在地造孽啊!”


    馮喬默然。像他這樣一度流落荒原朝不保夕的人,能過上今天這般安定的生活,全靠眼前此人所賜,去悲天憫人,確實有些做作了。


    “若燕國不能及時派來援兵,單靠豫州兵馬死守壽春,是堅持不了多久的。”馮喬斷定。


    劉牢之點了點頭:“單靠孟高那萬餘兵馬,他連東燕都過不了,自然是救不了袁瑾的。等我們收拾完袁瑾,再去收拾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馮喬對燕國的事情並不熟悉,聽劉牢之說起要去收拾燕軍,他心裏也沒什麽太大的波瀾。


    陶素卻道:“現在李洪和張望他們隻有三千兵馬,被牽製在東燕不敢動彈。長此下去,就怕打擊司州軍的士氣。”


    劉牢之笑道:“短時間不會有問題的。我們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看一看,兗州諸郡之中,到底是那些家族跟鮮卑人走得更近!”


    陶素聽劉牢之笑得不懷好意,不禁有些擔心,忙提醒道:“郎君,河南地方,這些年在燕晉之間來迴易手,這些大族想要在南北夾縫中生存,逢迎強者,也是沒辦法的事。若郎君對他們有所苛待,難免會壞了自己的名聲。”


    劉牢之點了點頭:“這個我自然省的。隻要他們不主動做危害我軍的事,我也不會去針對百姓。不過,對於那些投靠鮮卑人,對我漢人同胞犯下罪孽的人,我們也不能輕易地放過!”


    陶素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什麽。


    “陶先生審訊那個朱蒯,有什麽收獲沒有?”劉牢之問道。朱蒯被俘之後,陶素專門向劉牢之請示,想要審一審朱蒯。當時劉牢之想起朱輔和陶素還有一段恩怨,便答應了。


    陶素神色如常,答道:“這個朱蒯隻不過是個紈絝子弟,他知道的那些消息,大都是我們本來就已經掌握了的。屬下去找朱蒯,主要是為了查證一下,拙荊是不是還在朱輔的府上。”


    劉牢之點了點頭。這個事情他是知道的,陶素經過這個變故之後,曾經一蹶不振,上山做了匪徒。在蕪湖的時候,劉牢之也曾經給陶素安排過女子,不過都被陶素拒絕了。陶素的心裏,還在記掛著他的結發妻子,一直希望能與她再次相見。


    “那尊夫人現在還在朱家府上嗎?”劉牢之問道。


    陶素點了點頭:“朱輔雖然強橫,對女人卻也不窮兇極惡。拙荊在朱家雖然隻是一個妾侍,倒也沒吃什麽苦頭。小女到朱家以後,朱輔也沒有難為他,隻是後來被朱輔送給袁瑾做了侍妾。拙荊還為朱輔生下一女,現在十四歲。”


    劉牢之皺起了眉頭,沒想到陶素還有這麽些牽掛。這陶素雖然有些婆婆媽媽的,倒不是壞人,為劉牢之也立下了不少功勞。


    “陶先生,你是怎麽想的?是想和尊夫人破鏡重圓,還是隻想殺了朱輔報仇?”劉牢之問道。


    陶素不假思索地道:“隻要壽春城破之日,她還活著,屬下就去找她。這件事,怎麽說也怨不到她的頭上去!”


    馮喬聽了,很是感慨,歎道:“仲儀如此重情義,難得,難得!”


    劉牢之也道:“既然如此,你就多加關注些吧。叛逆的兒子會被斬首,妻女大多數是要賞賜給有功將士的。那時候我們出麵,把她們要出來也就是了。”


    陶素聽劉牢之願意施以援手,連忙跪下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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