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江北軍營。


    這裏集中了一千二百多名重新遴選出來的士兵。除了原先的棹刀隊、長刀隊和刀盾隊,劉牢之又從各地的部曲裏選出來六百多名士兵補充進來,作為駐紮在江北的野戰軍。


    劉牢之在北上作戰的時候,發現棹刀作為重型兵器,步兵揮灑起來確實震撼,對付騎兵也很有效果,但是棹刀沉重,在馬上揮舞起來卻極為不便。這也是在滎陽作戰的時候,大批棹刀手最後選擇用騎刀衝鋒的原因。有鑒於此,劉牢之把原來的棹刀手和長刀手混編之後,又補充了一些人,湊齊五百人,作為重裝步兵。重裝步兵手裏的兵器也變成了兩種,力大者仍為全鋼的棹刀,改稱陌刀;力氣稍遜者,則改用木柄,稱為棹刀,這樣可以減輕刀身的重量,降低士兵的身體要求。


    重裝步兵的幢主劉牢之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便是蕪湖的部曲將劉成之。此子不但武勇,對劉家更是忠誠無比,這樣一支利器交給他,劉牢之也放心。


    三百刀盾手一直沒有過作戰任務,在其他人出征的時候,這些人一直在苦練馬術。此時把他們編入輕騎兵,手裏的圓盾正好作為騎盾,可以冒著敵人的箭雨向前衝鋒。另外,劉牢之還為輕騎兵補充了兩百騎槍手。劉氏的騎刀輕便,也很鋒利,但是在對付敵騎的長兵器的時候,隻能閃避,這種被動挨打的情況讓劉牢之很惱火,因此他這次也組建了兩百騎槍手。


    除了輕裝騎兵和重裝步兵,劉牢之還組建了兩百重騎隊伍。不過,能夠勝任的馬匹實在不多,最後也隻有五十名人馬俱著重甲的重騎兵,其餘一百五十名重騎兵的馬,並不著甲,隻不過訓練的方式一樣而已。


    劉牢之征集野戰軍都是從部曲裏麵遴選,這些人早都經曆過嚴格的軍訓了,如今隻不過是重新訓練一下自己的兵器,和同袍們多熟悉熟悉,就能夠快速的形成戰鬥力。隻不過抽調了這麽多人出來,各地需要選拔和補充部曲罷了。


    軍營裏,林飛正在和陳爽較量槍法。


    林飛已經卸任京口部曲將,來到江北任輕騎隊的幢主,所以這次組建輕騎兵,林飛不但帶了一些昔日的舊部,還帶來了京口的一個隊長叫苟序的,輔佐自己訓練士卒。


    陳爽是從壽春直接來江北的。來江北的這些日子,他沒有從屬,無所事事,便找軍中的各位勇士較量。他在軍中向來以武藝高強聞名,上次陷入重圍,心中有顧忌才會輸在劉牢之的手下,自覺地公平競技未必會輸給劉牢之。哪知道來到江北軍中,棹刀軍中隨便一個什長他都不能勝過,就連長刀隊中的三個屯長,都不是他能輕易打敗的。不知不覺之間,陳爽的傲氣已經被打磨得不剩多少了。


    “當日如果不是小郎君親自出手,隻這十二個什長中的任何一個,憑手裏的這一把棹刀,自己就難討得好去。當日劉家郎君說,看我應對還算得體,起了惜才之意,這才親自跟我動手,看來所言非虛啊!”


    自此之後,陳爽每日裏跟隨棹刀隊的人訓練,武藝精進了不少。


    哪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了月餘,劉牢之便發來將令,各支隊伍重組,並補充進了不少的“新兵”。那些人說是新兵,也隻是相對於這些早先的野戰兵而言。在陳爽看來,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上過戰場的。陳爽暗暗心驚,劉家上哪裏找來這麽多的兵做自己的部曲?


    數日前,劉牢之和林飛帶著兩百多人馬到了江北,當場任命林飛為騎兵幢的幢主,陳爽和三個長刀隊的屯長,則被任命為騎兵隊長。陳爽看林飛與自己差不多年齡,身子也不如棹刀隊那些人粗壯,心裏有些不大服氣,便借切磋之名向林飛挑戰起來。


    場中的兩人你來我往,直舞得旁觀眾人眼花繚亂。陳爽勉強抵禦了百十個迴合,便跳出圈子,向林飛行禮,自認不敵!林飛的槍法靈動,讓人摸不清來路,在戰場上殺起人來效率極高。若不是他手下留情,陳爽早便支持不住了。在陳爽看來,林飛的武藝隻怕還在劉牢之之上,怪不得劉牢之會選林飛這麽一個“外人”來執掌第一支騎兵幢。


    掌聲雷動之中,林飛扶起了陳爽,說道:“軍中雖然講求個人武藝,但是個人武藝在戰場上作用實在有限。郎君對你期望甚高,你要好好珍惜帶兵的機會!”


    陳爽見他毫無嬌矜之色,心下暗暗佩服,忙點頭稱是,行禮退下。


    經此一戰,個人見識了林飛的武藝,對他驟然高升的不滿也都減輕了不少。劉牢之在一旁看了很高興,他接過侍從遞過來的一杆灰色軟布包著的武器,交給了林飛,說道:“你多次立下戰功,這次又在軍前顯威。我沒什麽好賞你的,這柄武器便送給你吧!希望你能用它來為我劉家斬盡敵人,再立奇功!”


    林飛忙下拜行禮,雙手接過。他慢慢地打開軟布,往裏一看,雙眼不自禁地一縮,裏麵竟然是一柄製作精美的馬槊!


    “這……這也太貴重了!小的怎敢接受啊!”林飛雙手顫抖著,就要交還給劉牢之。


    劉牢之道:“紅粉贈佳人,寶劍送義士。這柄馬槊在你的手裏才能發揮出他的威力來,你且好好收著吧!”


    林飛泣聲道:“飛雖肝腦塗地,主公之恩不能報也!”


    馬槊的難得之處,不但在於它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還在於它用料考究,工藝複雜,成品率極低。他是貴族領兵的標配,如今有了這麽一柄馬槊,就代表著林飛在劉家部曲中的地位。要知道在整個劉家的部曲之中,也隻有劉義之和劉牢之兄弟兩個擁有馬槊而已。


    劉牢之把林飛扶了起來,道:“你且好好呆在江北,為我劉家練出一支鐵軍來。他日戰場馳騁,揚威天下,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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