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看著劉牢之,不解地問到:“阿全,你不是最尊崇儒家的嗎?怎麽現在淨說什麽‘韓非子’?”


    劉牢之搖了搖頭:“我並不偏信一家,治國治家,單憑一家言論,已經不足以應付所有的事,隻有博采眾長,才能成事!”


    高素恍然大悟:“看大哥行事,已經頗有些法家的做法,就連婚姻事,也要管理。我聽說你們各家主管之下,都有一個“婦女主任”,專司操辦婚姻、生子之事,不允許男子超過十八歲還跟父母住在一起,也不允許女子超過十八歲還不出嫁,就連寡婦都不提倡守寡,是這樣的嗎?”


    劉牢之點了點頭:“現在還是人口太少,缺人就辦不了什麽大事,這些做法都是為了鼓勵多生人口的。”


    何靖“撲哧”一聲:“你自己還沒結婚生子呢,成天管這些事!我怎麽也不明白,怎麽還有人喜歡管這些?”


    劉牢之道:“這有什麽。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家願意嫁女給我們劉家的莊客子弟?劉家的婦女主任每年收不少禮呢!那是確確實實的肥差,你以為不管什麽人都能做這個?那得是有功人員的家屬才排得上!”


    何靖聽了哈哈大笑,高素也忍俊不禁。


    鬆果上來續過了水,幾個人漸漸的又談迴到開辟海上航線的事。


    “要出海遠行,僅僅靠四艘福船肯定是不行的,還得配備足夠的沙船,船上要配備足夠多的武器,甚至是護衛戰艦。可惜樓船什麽大型戰船太過紮眼,否則也真該配備上幾艘!”


    高素和何靖聽了,都有些咂舌。兩家現在也都各有幾艘新式輪船,但是現在生意繁忙,這幾艘船還不夠用呢,哪裏能夠抽調出來?


    何靖為難地把缺船的事說了出來,劉牢之把手一攤:“總不能整個船隊都是我出船吧?要知道在海裏行船,淺灘、暗流、暗礁什麽的,都能夠損壞船隻,甚至風浪大的時候還能把船直接卷入海底,這麽大的風險,不能讓我一個人承擔!”


    何、高兩人麵麵相覷,這才想起來船隻是個大問題。而且即便兩家能夠抽調出船隻來,廣陵的戴家和龐家怎麽辦?可沒聽說他們家有大船啊!


    何靖說出了兩個人的擔憂。


    劉牢之考慮了一會,說道:“現在即便是立馬下訂單,船廠也不能馬上把船造出來。你們提供不了船隻,那就租船。你們這幾家需要的船,需要提供抵押物,然後付租金。我就先把這些船提供給你們使用!還有護衛隊也要你們自己招募!”


    何靖喜道:“這倒不難!”


    解決了船隻的問題,就剩下人員和貨物的問題,不過這些現在也還確定不了,還需要他們迴去考慮。時間緊急,高、何二人急急告辭迴去了。


    劉氏醫館,虞真正在教授劉牢之的侍從們戰場急救的知識。這些侍從們都跟隨劉牢之學習過身體的結構,對怎麽處理傷口和骨折已經很有心得,虞真所教,不過是消炎和後期配合丸藥治療。


    虞真現在已經不在幼稚園裏麵教小孩子了,她現在的主職是醫生,除了每天在醫館為病人看病,還要抽出時間為劉家培訓醫護人員。現在劉家各地的產業中人口眾多,醫生嚴重不足。劉家選出的一些部曲子弟,在醫館培訓之後,配上劉氏醫館的丸藥,這些人就可以在各處行醫,在實踐中學習,每年再迴到醫館中培訓,劉牢之把他們稱之為“赤腳醫生”。


    在劉牢之的建議下,何氏認了虞真為義女,並在京口為其尋了一門親事,夫家姓徐名邈,字先民,乃是南山書院的一個學子。


    徐邈是東莞姑冪人,其祖徐澄之為徐州治中,永嘉之亂時,與鄉人臧琨等率子弟並裏閭千餘家南下,渡江後家於京口。其父徐藻,乃是朝廷的都水使者。


    徐邈治學嚴謹,知識淵博,甚得書院山長範汪的看重。虞真常去範汪那裏學習醫術,與這徐邈也是相識的。劉牢之聽說之後,央求母親出麵,請範汪為媒,這才定下了這門親事。


    遠遠看見劉牢之進來,虞真笑了笑,結束了今日的培訓。侍從們收拾起書包,魚貫而出,在門口看見劉牢之,俱都行軍禮,然後才在院子裏整隊。


    安排六順之和孫乾帶著侍從們迴去訓練,劉牢之自去找虞真說話。


    “阿全,你是不是想要去北方打仗啊?”虞真略帶疲憊的問道。


    “咦?”劉牢之詫異地問道,“你怎麽這麽問?”


    虞真理所當然地道:“這有什麽難猜的,像培訓這種事,你什麽時候這麽上心過?你這幾天可是天天過來!”


    原來如此!


    劉牢之故作輕鬆地道:“大哥在洛陽打了一場大勝仗,我要到那裏去看看。他初進洛陽,諸事繁雜,我去幫他出出主意!”


    虞真定定地看著他,根本不信:“你可要當心點!洛陽畢竟是三國交界的地方,情勢複雜得很呢!再說大哥在軍中曆練多年,有什麽問題是需要你去幫忙的,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劉牢之不願意讓她擔心自己,遂說道:“父親又來信,為大哥伸手討要物資,我不放心,得過去好好看看!”


    虞真看著他,歎了口氣:“你的這些侍從,不過是跟你一樣,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現在上戰場,著實年幼了些,萬一有所折損,太可惜了!”


    劉牢之不以為意:“即便是遇到戰事,這些人也都是跟在我身邊,一般不上陣,多是去觀摩,並不上前廝殺!”


    其實這個時候,十幾歲上戰場的人多得是。軍中的軍戶子弟身不由己,且不去說他,便是胡人之中,像燕國的吳王慕容垂,十三歲便上陣殺敵的,比比皆是。劉牢之向來相信,精兵是戰場上摔打出來的,光靠訓練那是訓練不出來的。


    “你既然執意如此,我也不來勸阻你,隻盼著你能多加小心,保重自己!”


    劉牢之聽她說話溫柔,心中也自感激,不過他不想糾纏此事,忙打趣道:“謝謝你啦!我即便要走,也不會在你成親之前離開!”


    原來虞真的婚期就定在八月底,正是桂花飄香的時候。


    虞真聽劉牢之這麽說,臉上一紅,說道:“正說你的事呢,怎麽攀扯到我身上了!”


    虞真為劉家出力甚多,劉牢之還指望著能培養出一個女名醫來,為自己的醫學院撐門麵,所以不但是何氏為虞真準備了不少好東西,劉牢之也吩咐一品匯為虞真搜集些實用之物。


    劉牢之正要接著說,卻見醫館門口腳步聲響,跑進來兩個孩子,仔細一看,竟然是劉慶之和虞期,忙停住不說。


    虞期望見姐姐,怕她板著臉對自己說教,忙放開了劉慶之的手,慢慢走過來,活脫一個小淑女。


    劉牢之問慶之道:“你怎麽不去上課,卻跑出來玩?”


    劉慶之卻不怕他,白了他一眼:“幼稚園的沈老師要生小孩了,這幾天不上課;孟老師得了風寒,怕給我們過了病,學校裏特意放假了!——劉衡沒跟你說嗎?”


    劉牢之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沈老師懷孕的事劉衡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怎麽現在還沒有安排好老師的事?”沈老師就是沈喬,林飛的妻子,懷孕之後也一直沒有停課。


    劉慶之定定地看著哥哥,突然背起了手,點著頭道:“哎呀呀!我哪裏知道?你這是要讓我這個孩子給你找幼稚園的老師嗎?”


    虞期看劉牢之有些不耐煩,怕他生氣,忙拉住了劉慶之,讓他不要亂說話。


    “臭小子,不學好!不知道跟誰學這個樣子!”劉牢之冷哼道:“你跑這裏來做什麽?”


    劉慶之這才想起自己要做什麽,大聲道:“我們要到動物園去看老虎,想要叫著真姐姐一起去!”


    虞真這時候笑道:“這兩個活寶說是要去動物園,我昨日答應了他們今日一起去的!你要是沒什麽事,跟我們一起去如何?”


    劉牢之搖了搖頭:“你們去吧!林飛要添子,我要過去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還有幼稚園裏缺老師,我也要問問劉衡!”


    虞真卻道:“沈老師那裏我去看過,一切正常,還有幾天才能生產,——再說你一個男人也幫不上忙啊!至於幼稚園的老師,我是知道的,我母親尤氏,一個人在家帶孩子,有些膩味了,跟劉衡說好了要到幼稚園教孩子的,哪知道這幾天小弟生病了,母親在家裏照顧他,這才耽誤了!”


    劉牢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道劉衡辦事也沒這麽不靠譜!既然如此,我就陪你們走一趟動物園!”


    劉慶之喜道:“你要去最好,我們連門票錢都省了!”


    原來自動物園開業以來,劉慶之喜歡那裏麵的猛獸,所以常常光顧。然而按照劉家的規矩,他每次卻又不得不自掏腰包買門票,因此對這個“摳門”的哥哥有些怨氣,這才跟他說話沒個好態度。


    劉牢之嗔道:“你小子每個月的月錢不少,足足兩千個,怎麽還不舍得花五個錢買張門票?”


    劉慶之做個鬼臉:“我攢錢娶媳婦,要你管嗎?”


    虞家姐妹聽了,笑得不可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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