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地一聲響,弓箭離弦,遠遠地落到了箭靶上。還未等旁觀的人反應,第二支第三支箭已經接連射出。


    “好箭法!”行家看射箭的姿勢和手法就能看明白,劉洪衝著田九鼓了鼓掌。這麽些俘虜之中,這麽田九的表現是最出色的。


    “這麽一個全能手,不該是一個普通的士卒才是,還真是有意思啊!”劉洪心裏暗想。


    箭法是最終要的考核項目,要知道訓練一個合格的弓箭手,那需要三五年的功夫,不像其他技藝,苦練一年就可以上陣。


    “十箭全中!八箭十環,兩箭九環,合計九十八分!”遠遠地傳來報分員的聲音,旁觀的眾人紛紛叫好,田九向眾人拱手致意。


    一旁的白納冷哼了一聲,接過弓箭,看也不看,連珠箭已經射出去,旁觀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十支箭已經全部射出。


    “十箭全中,全部十環!”報分員遠遠地喊道。


    一旁的眾人竊竊私語:“看不出這小白臉還是個神箭手?”


    “看來這小白臉雖然好色,卻也非全然無用之人!”


    “這小子牙尖嘴利,想不到手上也真有功夫!”


    劉洪聽了眾人的議論,知道這白臉小子的口碑不好。但是按照劉義之軍中的規矩,隻要不犯軍法,一切都要看本事說話。所以劉洪還是鼓了鼓掌,大聲喝彩:“好箭法!”


    那白納本來臉色鐵青,正待反唇相譏,這時候聽劉洪喝彩,忙向他拱手致意。


    劉洪點了點頭,大聲喊道:“既然要加入我軍,過去的事情,那就一筆勾銷,軍中乃是憑本事說話的地方,可不管你什麽出身!”


    眾人麵麵相覷,不敢再起哄。


    這時候人群裏鑽出來一個滿臉胡子的漢子,拿過了弓箭,引弓瞄著箭靶。


    旁邊的眾人喝到:“桑胡子,你不是獵戶嗎,露一手給咱們瞧瞧,可別被白納比下去!”


    桑胡子也不理會眾人,隻是一箭一箭的射出去,手法雖然並不花哨,效果卻不含糊,聽報分員喊出分數,竟然也是十個十環。這本是粗略的選拔,並不是個人較量,所以他的分數跟白納一樣!”


    劉洪見了,心中大喜,想不到這麽一群俘虜之中,居然還隱藏著這麽多的高手。他站起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桑胡子忙行禮道:“啟稟將軍,小的叫桑昆,原本是個獵戶!”


    劉洪笑道:“好,好!就憑這一手箭法,我們軍中就有你一口飯吃!”


    桑昆大喜:“謝將軍!”


    劉洪擺了擺手:“你準備下麵的比賽吧,好好比,沒準你能得個什長幹幹!”


    桑昆聽了,不勝歡喜,忙去準備下一場比賽。


    比賽繼續,不出劉洪所料,這麽多的人裏,能勝任弓箭手的,不過區區二十來個。弓箭手是寶貝,這二十個人不管下麵的比賽如何,是一定可以入選的。


    舉重和引體向上展現的主要都是臂力,這是因為冷兵器時代使用的武器對臂力要求最高。這些人雖然武技不成,有把子力氣的可著實不少,董翳和方胡之更是其中的翹楚,這兩人可以輕鬆舉起六石重的石鎖,劉洪向來以勇壯在軍中稱雄,這時候也不免自歎不如。


    “這兩人空有這麽一身勇力,在我軍的箭矢和鐵騎之下,還是不得不束手就縛。郎君常說,在軍中,個人的武勇沒什麽大的作用,集體的配合以及鐵一般的戰鬥意誌才是關鍵。今日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劉洪暗自歎道。


    負重跑是對一個人體力的綜合考量,為公平起見,劉洪特意給這些人安排了一頓午餐。六月裏的天氣非常的炎熱,外麵的太陽非常毒辣,一直到了酉時才安排眾人進行負重跑。


    隨著劉洪一聲令下,三百多人起跑,一直跟隨著前麵的騎兵往前跑去。炎熱的天氣裏,五公裏負重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汗水像雨水一樣流了下來,很多人都堅持不下來,甚至有人直接暈倒在地,最後能完成比賽的,隻有不到兩百個人。


    劉洪看著名單,還好,先前圈定的弓箭手和大力士都能順利地完成比賽。


    “什麽?劉義之不但不歸還我們的糧草,還要治我們叛國資敵之罪?”議事廳裏,任燕氣得滿臉通紅,在那裏走來走去。


    信使冷笑道:“不是治你們的罪,是治你的罪!五日內,你從塢壁裏親自遴選三十名勇壯子弟,親自帶著去見我們將軍,接受處理!”


    “你——”任燕指著信使大聲喝道,“你放肆,他劉義之憑什麽在我寨裏征兵?”


    那信使白了他一眼:“就憑你資敵!就憑你兩次為燕人提供糧草!”說到這裏,信使不再理他,對議事廳裏其他家族的代表道:“幾位家主,任燕的所做所為,已經觸怒了劉將軍,這塢壁之主的位置是不適合繼續擔當了。劉將軍體諒你們亂世求存不易,不想牽連諸位。但是若諸位執迷不悟,執意與朝廷大軍作對,我們數千兵馬,也不是吃素的!五日之內你們沒有迴應,大軍必然前來圍剿,那時候玉石俱焚,可別說我們不教而誅!”


    任燕大怒,指著信使道:“你太放肆了!我塢壁種的事輪不到他劉義之染指。你如此無禮,是欺我塢壁無人嗎?”說罷,對著門外大喝一聲:“來人!”


    門外闖進來兩個民壯,向任燕抱拳行禮。


    任燕大聲道:“把他拿下去,打他三十大板!”


    那兩個壯漢上前,就要對那信使動手。


    那信使雙手抱臂,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哪個不怕死的敢來拿我!”


    旁邊的幾個家族代表見事情要不可收拾,忙出聲阻止了兩個壯漢。揮手讓那兩個壯漢退下,耿氏家主耿平對任燕抱拳道:“塢主,我們眼前實不宜與劉將軍撕破臉!”


    任燕怒道:“你……你們要造反不成?”


    龐氏家主龐恭道:“塢主這是什麽話?此事關係到塢壁的安危,豈可因塢主一言而決?還是大家一起商議個辦法出來吧!”前些日子,這幾個家族被迫拿出了自己的糧食來供應燕軍,早就對任燕不滿了。


    耿平、封柯和童燾都抱拳道:“龐公此言有理,還是大家一同表決吧!”


    任燕能夠做這塢壁的塢主,除了他的家族勢力最大,封氏和童氏的支持也很關鍵。因為這兩家的支持,任燕才能在這塢壁中一言九鼎,成了名副其實的土皇帝。但是前麵任燕逼著眾人兩次拿出存糧,現在又想和晉國大軍對抗,這關係到各家族的生死存亡,如何能夠任他胡來?


    任燕指著封柯和童燾,怒道:“你們……你們……”說到這裏,竟然覺得天旋地轉,軟軟的倒了下來,封柯和童燾連忙扶住,唿喝門口的壯漢把任燕扶下去,找人救治。


    耿平對信使抱拳道:“貴使見笑了。塢壁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一時難以決策,請貴使移步到客舍,容我們商議一番如何?”


    那信使點了點頭,說道:“好,是戰是和,請盡快迴複,我們數千大軍,不能一直空耗在這裏,綏靖地方之後,我們還要救援洛陽!”


    眾人本來不信這劉義之能這麽快帶著數千兵馬過來,待得信使說要馬上支援洛陽,這倒有些將信將疑了,幾個家主對視一眼,把信使送了出去。


    任燕倒下了,幾位家主把任燕的長子任虎叫了過來,一起議事。任虎正在探望任燕,這時候被幾位家主叫來,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他是在塢壁裏嬌縱慣了的,也不願忍耐,這時候不滿地道:“幾位叔伯,家父突發急症,什麽事不能容後商議,非要在這個時候火急火燎的集議?”


    幾位家主看向耿平,耿平知道到了關鍵的時候,咳嗽了一聲,道:“賢侄,不是我們不通情理,實在是事關重大,塢主想要與晉軍交惡,這個可是關係到塢壁生死存亡的,如何使得?”


    任虎嚇了一跳,他知道父親對晉軍拒不歸還糧草很不滿,卻沒想到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隻是父親暈倒,這些人在這裏硬要集議,還是讓他很不舒服。


    “即便是如此,也應該等家父醒來再商議這些大事吧?”任虎冷冷地道。


    耿平沉聲道:“賢侄,不是我們不通情理,隻是晉軍的信使就在這裏立等,是戰是和,要我們立即給個答複呢!塢主這次為燕國提供糧草,把劉將軍可得罪得狠了,放話不允許塢主繼續由任家擔任了呢!”


    “什麽?”任虎跳了起來,“我們的家事,怎麽他們也要插手,太過分了吧?”


    耿平皺眉道:“賢侄,即便沒有晉軍插手,這幾次供應燕軍糧草,掏空了各家的家底,諸位家主也認為令尊不適合繼續擔任塢主了。”既然已經決定了取任燕而代之,耿平也不怕與任家翻臉,正好趁此機會把任家的子弟送到劉義之軍中,以鞏固自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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