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王子的眉眼有些像我們華兒,是個帥氣的孩子!”阮氏走出來,喜滋滋地對鄭華說道。


    鄭華聽了,歎了口氣,默不作聲。


    阮氏看著鄭華,詫異地問道:“你這是怎麽啦,像你不好嗎?”


    一旁地鄭欣對母親歎道:“母親快別說了!就因為大郎君這長相肖母,王爺心裏有幾分不喜,這些日子過來的次數不多呢。倒是李氏所出的小郎君,長得酷似王爺,頗得王爺的歡心,這些天……唉!”


    想鄭欣在王府這些新納的姬妾當中,算是最受會稽王喜歡的一個,侍寢的次數也最多,誰知道她的肚子偏偏一直沒有動靜,讓她這心裏如何能夠不著急!所以雖然鄭華是自己的姐姐,她心裏也不無芥蒂,這些日子也沒到姐姐這裏幾次。


    阮氏一愣,實在想不到還會有這樣的事情,不過這種事實在是理不清楚的,隻好出言安慰道:“既然這孩子是長子,你還怕什麽!王爺再喜歡二王子,也沒有廢長立幼的道理!再說,這孩子們要長大,還有好些日子呢,沒準等孩子大了,王爺就喜歡了呢!”


    鄭華正色道:“母親慎言,什麽長子、二王子,千萬不可亂提,曜兒在王府裏行六。”


    阮氏登時省悟,會稽王先後失去五個兒子,尤其是長子司馬道生還是被他幽禁至死,這時候她稱司馬曜為長子,可不是要自找不痛快。


    鄭欣卻苦笑道:“這又不是立太子,還可以長大了再立,這世子的名位,卻是很快就會報宗正定下來的。”


    鄭華卻道:“我也不圖什麽世子名位,隻要這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了,我就心滿意足了!”


    阮氏拍著鄭華的手,笑道:“華兒這麽想就對了,有些事是爭不得的!”


    鄭欣冷笑道:“在這王府裏,隻怕沒人會這麽覺得。越是謙讓,越是讓人欺負呢!”


    阮氏不高興地道:“大喜的日子,你說這些做什麽!父母不在身邊的時候,你們姐妹能夠互相扶持,才是立足之道呢!”


    鄭欣正要爭辯幾句,就聽到門外的宮女喊道:“徐夫人到!”


    鄭欣顧不上再與母親爭辯,連忙站了起來迎接。徐氏為司馬昱生了個女兒,一直頗為司馬昱的受寵愛,這些年司馬昱還一直希望徐氏能為他生個兒子呢!因此徐氏雖然沒有被立為正妃,卻一直為司馬昱處理府事,算是王府裏的女主人。


    王府裏一下子添了兩個男丁,徐氏又是歡喜又是失落。歡喜的是會稽王一脈有了繼承人,她們這些會稽王的家眷,以後也能有著落。失落的是,這些年徐氏到處求醫問藥,就是沒能再為司馬昱生出一男半女的來,卻被王爺新納的兩個女子占了先。作為王府後宮的管事人,鄭、李兩位侍妾產子,她又不能不聞不問,這些日子著實是過得有些煎熬。


    走進屋裏,徐氏看到鄭欣和她的母親尤氏在門口迎接自己,鄭華也要掙紮著從榻上下來,忙讓宮女扶住鄭華,笑道:“妹妹身子還虛弱著,快別這麽多禮數了!”


    安撫好了鄭華,徐氏跟尤氏和鄭欣打了招唿,才道:“妹妹身體虛弱,王爺囑咐我在府裏找些補品給妹妹送來。”說著伸手一招,走進來一個捧著盒子的宦者,卻是趙齊。


    鄭華受寵若驚,忙對徐氏道:“姐姐怎麽勞動趙總管送東西,折殺賤妾了!”


    趙齊卻躬身道:“夫人莫要這樣說,這本是奴婢該做的!以前有什麽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夫人莫要往心裏去!”


    趙齊雖然隻是個寺人,卻是司馬昱的親信,是府裏的內總管。因為趙齊和劉牢之鬧得不愉快,連帶著對鄭氏姐妹也不待見,雖然沒有對她們使什麽絆子,卻也沒怎麽搭理她們。現在鄭華為司馬昱生下了長子,情形卻不同了。作為會稽王的心腹,趙齊當然知道這個長子意味著什麽。而且以司馬昱的性情,雖然這個長子不是他最寵愛的姬妾所生,卻也不會怠慢了他。隻從他雖然不待見李陵容,這段時間卻還是經常過去看望二郎君就看得出來。為了及早與鄭氏姐妹消除隔閡,趙齊去求了徐氏,然後親自上陣,為其拿送東西。


    阮氏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鄭華笑道:“總管一向待我們姐妹客客氣氣的,什麽見諒不見諒的!”說罷便讓宮女準備了些東西,打賞給趙齊。趙齊身為一府總管,當然不會在意鄭華的這點東西,但是這至少表明了她的態度,趙齊連忙躬身道謝,告退下去了。


    鄭欣看到一向倨傲的趙齊如此討好姐姐,心裏又是高興,又是失落,患得患失的站在那裏,像是丟了魂一樣,一直到徐氏出門,也沒聽到她和姐姐在說些什麽。


    送走了徐氏,阮氏笑著對鄭華說道:“我說什麽來著,這兩位可都是會稽王麵前得力的人物,如今能如此善待你們,說明連他們也都看好大郎君!世情如此,有什麽好擔心的!”


    鄭華笑著點了點頭,稍稍放下了心事。


    卻說司馬昱這幾日因為添了兒子,心裏很是高興,下朝之後必會逗弄逗弄兒子。雖然因為李氏所出的幼子肖己,多去看了幾次,卻從心眼裏厭惡李陵容。身份低賤就不說了,長的還又黑又醜,弄得司馬昱每次跟她親熱搞得都跟上刑場似的。不過人雖討厭,肚子卻爭氣,為自己生的這個兒子也頗合自己的心意,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那個賤奴的影子。


    “這小子,既然知道鄭氏宜男,為什麽還要把李陵容找出來,是存心惡心我嗎?”說起來司馬昱之所以要強納鄭欣,除了喜歡她活潑的性子,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想要跟劉牢之別苗頭。鄭氏姐妹一母同胞,生活環境一樣,如果鄭欣也能夠為自己生兒子,那劉牢之那些神神叨叨的話就隻是湊巧而已,誰知道明明是徐氏和鄭欣侍寢的次數更多,卻偏偏她們兩個的肚子毫無動靜,讓個司馬昱情何以堪?


    每每想起這些事,司馬昱眼前就會浮現出劉牢之那張有些倨傲和倔強的臉。“不管怎麽說,這小子也算是為我解決了心頭大患!”司馬昱這樣安慰著自己。


    “王爺,參軍毛珍求見!”門外的侍從稟報道。


    “讓他進來吧!”司馬昱放下自己紛亂的思緒。


    毛珍現如今在司馬昱的撫軍大將軍府任參軍,平時處理些雜務,與劉家的貿易也一直是他在主持,司馬昱早就吩咐了他前來問話。


    毛珍進來,行禮罷,垂手站在一邊。


    司馬昱問道:“與劉家的貿易,怎麽樣了?”


    毛珍拱手道:“啟稟王爺,一直頗為順利。除了玻璃製品、陶瓷製品、白酒和白糖,最近還增添了葡萄酒,在建康的銷量頗好!”


    司馬昱皺眉道:“承祖啊,你說少府掌天下能工巧匠,做不出玻璃製品也就罷了,怎麽陶瓷製品也比不過劉家?還有這酒,為什麽我們就釀不出來白酒,每年光這些東西,要送給劉家多少錢糧!”


    毛珍暗道:“我又不在少府當差,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嘴上卻道:“王爺若是有意,朝廷下大旨意,讓劉家獻出方子也就是了!”


    司馬昱搖了搖頭:“這又不是關係國計民生的東西,豈能由朝廷出麵搶奪,朝中大臣們也不會同意的!再說,這些東西掌在劉家手裏能賺錢,掌在少府的手裏就未必了。”


    毛珍暗自點了點頭。少府覬覦劉家的紅糖秘法,當年找不到太多的甘蔗,製出來的紅糖大多都是宮中自用了,剩下的一些才賣到建康市上。第二年少府和各大家族種了大量的甘蔗,也製取了巨量的紅糖,怎料市場的容量就那麽大,各家的紅糖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滯銷,於是各家便趁機拖延要上交少府的錢,庾家甚至想要用紅糖抵賬!最後少府雖然沒有賠錢,卻也隻是賺了些小錢。反倒是劉家趁機大肆出售白糖,賺了個盆豐缽滿。


    毛珍苦笑道:“王爺,現在製糖的各大家族撐不住了,都開始降價出售紅糖了。”


    司馬昱無奈地搖了搖頭。紅糖雖好,留在手上也不能當飯吃,這個事情他也沒法管。少府也積壓了不少紅糖,實在賣不掉就隻能折支了。他皺眉道:“劉家這個紅糖秘法,說到底就是熬製蔗汁的時候加上了一把草木灰。你說這麽簡單的事,為什麽咱們少府就沒有人做得到?”


    毛珍笑道:“事情可不就是這樣,說穿了一文不值,人家不說,就是秘法。下官敢保證,劉家的這白糖之法也不難。”


    司馬昱笑道:“理是這麽個理,可就是有些不甘心呢!鄭氏產子,估計這小子會親來建康,到時候你跟他談談,看看能不能要些東西迴來!”


    毛珍苦笑道:“王爺,那小子豈是好相與的,他不想給的,也難要出來;他送出來的,怕是也沒什麽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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