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飛帶來的這五十個人,劉牢之還是非常滿意地。這些人做過山匪,殺人越貨,自有一股狠勁,如果能用軍法約束住了,就是一隻虎狼之師。昔日飛虎寨裏的三大頭領,程雄已死,陶素做了劉牢之的幕僚,甘宣在合肥軍方的場務裏做苦力,武藝高強的林飛就是他們之中威望最高的人。接收了山寨的人口之後,劉牢之便讓林飛去遴選了五十個青壯,作為劉家的部曲,帶來了蕪湖。剩餘的三百多人口,便安置在合肥農莊,和劉柱等人一起建設那裏。


    劉牢之笑著對林飛道:“高家這個月送來了六百五十多名奴隸,我從其中選出來了兩百五十個,與你這五十人合成一隊,正好是三百人,等訓練好了,全部交給你,作為我劉家的第二支部曲隊!”


    林飛大喜,對劉牢之下拜道:“謝郎君提拔!”


    劉牢之把他扶起來,笑道:“先前的部曲,戰術和戰陣訓練已經差不多了。我從中挑選了幾個人,協助你訓練這些新兵,有一個叫曾宏的,表現出色,可以作為你的副手!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把先前的部曲的槍法,訓練出來!”


    林飛愕然:“不是讓我訓練這些新兵嗎?”


    劉牢之笑道:“殺雞焉用宰牛刀?這幫子新兵由他們幫著訓練就行了,你有時間的時候過去關照下就可以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林飛悶悶地答應了。


    劉牢之見了,也不說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訓練部曲的時候,注意留意一下,選出身手好的百十個人,配給馬訓練騎術,秋後隨我一起去河南地!”


    林飛這才高興起來,笑著答應了。


    今年以來,通過各方途徑,蕪湖這邊接收的成年女奴一共有四百五十多人,除了遴選出來作為濱江茶樓的茶藝師還有劉牢之稱之為護士的衛生工作者,其餘的三百多人大多被安排到了蠶絲作坊,剿絲織帛,不過劉家養蠶的規模還不大,這些人並不是那麽繁忙。空閑時間,劉牢之便把她們編練成伍,白天訓練,晚上識字。女兵們不需要衝鋒陷陣,所以她們的訓練也簡單,就是隊列、射弩和長槍刺擊,幾個月下來,這些女兵也已經有模有樣了。


    夏收結束,收割完的麥田和稻田,也全部種上了莊稼,農莊裏的眾人也難得的鬆了口氣。為了慶祝豐收,劉牢之做主,讓兩個農莊的人在蔗基魚塘裏撈魚,要做全魚宴以慶祝豐收。


    南方雨多,這個時間正是豐水期。趙艾領著二十幾條壯漢,拿了四張漁網,把三張漁網接在一起,才能夠覆蓋窄邊。這些池塘每年春天清淤,加上現在又是豐水期,稍往裏邊就能沒過人,找了幾個精通水性的莊客下水照看著,其他人就在岸邊喊著號子拉網。


    這些池塘裏自從養上魚,除了酒樓的人偶爾甩幾網,基本沒怎麽動過,這次算是池塘挖成以後規模大的捕撈了。眾人慢慢拖著漁網,裏麵的人幾次幫著調整,半天才到了邊上。離岸邊還有三兩丈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網裏的魚多了,魚頭攢動,攪動著水花。再往前走,忽然有大魚躍出水麵,跳過了漁網,眾人唬了一跳,定睛看時,又有魚不斷躍迴池塘。


    劉牢之笑道:“人們隻是說狗急跳牆,誰知道這魚急了也能跳網呢!”


    眾人哈哈大笑。


    眼看著魚不斷地往外跳,趙艾急得直撓頭。岸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岸邊的水淺,抓緊把漁網升起來!”


    趙艾聽了,忙讓水裏的幾人把網抬起來。網高了,這魚逃出的方才少了些。


    粗摸估計這網裏麵的魚怕有好幾千斤,用網肯定是拖不上來了,趙艾一邊指揮著人往岸邊拉,一邊大聲喊道:“拿抄網的趕緊下水,出魚了!”


    劉牢之在一邊補充道:“魚要分開放,不一樣的魚放在不一樣的木桶裏!”


    趙艾急忙喊道:“小郎君,這一抄網下去,什麽魚都有,還是上岸以後再細分吧!”


    劉牢之笑道:“就是這麽辦!”


    趙炳拿著一柄抄網,跳進水裏,隻覺得身邊全是魚,不停的往身上撞。猛地一抄網下去,竟然舉不起來,忙放棄了手柄,雙手握住鐵環,用力舉了起來,往岸邊送去。


    “啊呀,不得了,這幾條大魚怕不都有十斤重。”岸上的人連忙接住,倒進了大木桶裏。


    當初抓魚苗的時候,除了黑魚和鯰魚,其他魚都往裏放,現在撈起來的,那真是什麽魚都有。加上水裏自己滋生的,河裏飄過來的魚卵和小魚苗,種類實在豐富,不大的功夫,就連王八也抓上來十來個。


    一網魚抓了半天,帶來的桶竟然不夠用了,整整五千多斤。劉牢之吩咐,把鰱魚留下幾十條,其他的鰱魚全部放迴到水裏,這才又空出桶來。


    趙艾不解地問道:“郎君,這麽些魚裏,就數這些鰱魚個頭最大,怎麽全都放了?”


    劉牢之笑道:“鰱魚是用來淨化水的。要是沒有這些鰱魚,用不了多長時間,這水裏很快就會長滿青苔,什麽魚也長不起來。”


    “怪不得咱們魚塘裏沒有青苔,原來是全被鰱魚吃掉了。”旁邊的一條漢子,拍著大腿,恍然大悟。


    “這鰱魚非常好抓,但是在我們的池塘裏,它們自己是繁殖不了的,所以那是吃一條少一條,隻好把它們再放迴去!”劉牢之繼續解釋道。


    到了傍晚,在第一農莊的場地裏,舉行起了盛大的篝火晚會,眾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吃著全魚宴。從宴喜樓請來的廚子,展示了他們的做魚功底:清蒸、紅燒、燉魚湯、酸菜魚以及魚燴。眾莊客願意自己動手的,也可以拿起醃好的魚,自己烤著來吃。


    除了兩個農莊的莊客,其餘各個部門的管事也都受邀參加,濱江茶樓派來了歌姬和舞女,說書先生擺開了場子在那裏開說,整個場麵熱鬧非凡!


    趙艾和張存看著莊子裏眾人的狂歡,對劉牢之道:“北方戰亂不休,我們這些人顛沛流離,惶惶然南下,到小郎君家開荒賺口吃食,誰能想到僅僅兩年不到,我們就已經能夠過上這樣的日子!這都是小郎君的功勞啊!”


    “這都是大家夥努力幹活,掙來的,我一個半大孩子,哪有什麽功勞!”劉牢之謙遜道。


    “小郎君過謙了。跟我們一塊兒南下的,也有投到別人家裏的。一年辛苦,大半進了主人家的倉庫裏,想要個溫飽都難呢!要不是小郎君心慈人善,我們這些人怕不是一樣……”趙艾感慨地道。


    張存接口道:“就是,還有不少當初一起在劉家開荒的,當初沒有選擇加入到咱們家。現在看到咱們的日子好了,有不少人找到我,想加入咱們的農莊呢!”


    劉牢之笑道:“既然你們問起,我就給你們個實信。我們劉家不紮籬笆,有願意來的,隻要是自由身,沒有什麽劣跡,隨時都可以,畢竟咱們秋後還是要開荒的。但是如果這些人已經跟別人簽了契約,成為了別人家裏的部曲僮客,我們也不能出手硬奪人家的人口,那樣容易遭人忌恨,壞了咱們劉家的名聲,得不償失!”


    兩人點點頭,不由得慶幸當初的選擇。


    臨時搭建的高台上,劉道芬拉著虞真的手,笑道:“妹妹大才,阿全卻讓你去教一群小孩子,真是委屈你了!我找個時間好好說說他!”


    虞真低著頭道:“姐姐說那裏話來?在幼稚園挺好的,我很開心呢!空閑時間還能夠為人瞧瞧病,編一編《衛生條例》,一展所長,多好啊!”


    旁邊一聲歎息,傳來了劉牢之的聲音:“這也是想讓你暫時緩解一下,終究還是要靠你自己想得通才行!”


    劉道芬迴頭嗔道:“你怎麽突然出現了!也沒個聲音,怪嚇人的!”


    劉牢之笑道:“這麽熱鬧的場麵,你們不參與,卻在這裏說悄悄話!你看小雅和茗兒她們幾個玩的多歡實!”


    劉道芬抬頭看去,見小雅正在隨著阿輝和阿葵她們在翩翩起舞,茗兒幾個卻聚在一起在那裏烤魚吃,便笑道:“這本就是她們鬧著要來的,你知道我本不耐煩這些的!”


    劉牢之搖了搖頭,又對虞真笑道:“虞姐姐也不要把自己圈在幼稚園裏,我這莊園裏有意思的事情多呢!我怎麽聽說你最近在跟著平叔練習武藝,每日隨著女兵訓練不已呢!”


    虞真低聲道:“遇到那麽一檔子事,我是真怕了!這麽個亂世道,什麽都比不上有本事傍身!父親在世時也曾讓我習練武藝,那時候還有些不以為然,現在想想……”她聲音越說越低,怕眼淚流出來被人看見,忙低下了頭。


    劉道芬攬過她來,低聲勸慰著。


    劉牢之知道自己勸不住,需要她自己想到開,時間是撫平傷口的最好良藥,歎了口氣,慢慢地走開了。


    劉道芬見了,無奈的苦笑著。


    一場狂歡,直到半夜人們才漸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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