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此人,看著雖然很不著調,但是心思確實十分縝密的。他本來就全心全意專注在醫術上,對其他事物興趣不大,甚至連命也不是很在意,為人處變不驚,即使大難當頭也能風淡雲輕地笑出來。更何況,他是個用繩命在隱世的人。也正是如此,他們居然真的躲過了邪冥夜快一年的時間。


    不過這一年裏,他們也舍棄了兩個據點,讓邪冥夜摸了個空。謝俊真的非常想不通,邪冥夜為何就對他這麽執著。按理說,大夜他武功獨步天下,想要什麽樂趣沒有,若說是愛……謝俊更為不解了,他和邪冥夜之間有發生過產生愛情的事情嗎?他到底是哪裏讓大夜看上了?即使想破腦袋,謝俊也沒能想明白,最後隻能歸結於是自己穿越的蝴蝶效應,把邪冥夜對女主莫名其妙的感情嫁接到自己身上來了。次、奧!怎麽就不來個妹子突然臣服在他的王八之氣下啊,為什麽遇到的全是糙漢子!這是為!什!麽!


    因著邪冥夜的窮追不舍,慕容清幹脆教了謝俊粗淺的易容之術,兩人時而變化裝扮,大隱隱於市,時而在半山腰的山洞裏辟開一方天地做藥寮,反而比窮山惡水裏的隱士之地更不容易被發覺。如今的謝俊雖然不能做到如慕容清一般手藝惟妙惟肖,變腐朽為神奇,完全連樣貌、體態、氣質都變成另一個人,不過謝俊也基本上能夠就著自己的臉部輪廓,讓五官變得截然不同了——起碼要扮女裝完全沒問題。所以說為什麽是女裝啊摔!這一輩子都不想再扮女裝了好嗎!女裝一生黑啊!


    在易容術出師的時候,謝俊也得到了慕容清的答複:“好了,作為研究材料,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聞言,謝俊久久不語,隻是看著慕容清笑了笑。


    他還未說話,慕容清就把整理好的包裹塞進了謝俊手裏,對方依舊還如一年前般漫不經心地笑著,那副泰山崩於前不變神色的模樣,語氣清朗歡快:“這裏邊有些自保用的毒藥和解藥,你被試藥這麽久,應當是會用的。”


    是的,自從一年前和慕容清找到地方暫居下來之後,慕容清就馬不停蹄地開始了他的研究,首先是抽取了謝俊的血液,用上麻沸散解剖過他的身體,甚至給他服用過毒藥——但即使在這樣的折騰下,謝俊也沒能煉成百毒不侵的身體。


    ……我哭著對你說,穿越小說裏都是騙人的!太尼瑪坑爹的啊!種馬文裏明明說主角隻誤吃過什麽毒藥活下來後就能擁有百毒不侵的身體好嗎!就連全職獵人裏人從小吃毒藥也能訓練出來好嗎!為什麽輪到他這裏,他還是弱到毒藥一下就暈?!次、奧!渣男一號的苦逼身體傷不起。


    不過……謝俊伸手接過包裹,微微笑了,冷不丁問道:“也就是說,你研究出了軒轅家血脈的秘密?”


    “當然。”慕容清點了點頭,神色依舊如常,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之色。


    謝俊眼眸銳利地盯著慕容清,不放過他一絲神色變化,少刻輕輕搖了搖頭,輕聲道:“你撒謊。”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你沒研究成功,對嗎?”如若研究成功了,變太醫生不可能是這麽平淡無波的表情,照他怪異的習性,怎麽也得雙眼發亮,越發逮著自己不放才是。


    “怎麽會?”慕容清彎起唇角笑起來,眉眼彎彎,麵容如綻放了一樹的山百合般昳麗無雙:“我若沒成功,肯定不會放你走。”


    聽到慕容清這樣的迴答,謝俊微有些怔忪,最終還是緊了緊手裏的包裹,朝慕容清鞠了一躬。


    “你好像有點變了呢。”看著謝俊的動作,慕容清突然感慨似的說道。聞言,謝俊抬起頭看他一眼,微頷首低聲道:“你不也是。”


    “這個,”謝俊朝慕容清舉了舉手裏的包裹示意了一下,微微點頭:“謝了。那我走了,後會有期。”語畢,他利落轉身,頭也不迴地離開了慕容清的藥寮。


    慕容清站在身後看著謝俊的背影,笑容一點點地收了起來。正如謝俊所說,其實說什麽研究出了軒轅家的血脈秘密是說謊的。至於為什麽,就連慕容清本人都不甚了解。


    究竟是為什麽呢。這大概是連神醫如他也無法研究出來的反應吧,腎上腺素的升高影響了多巴胺的分泌,導致頭腦竟發起熱來,身體不再聽從指揮,不知不覺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慕容清自問他從醫這麽久,還是第一次對研究材料會生出心軟這樣的情緒。第一次,會這麽不想對方不開心。不過,用了足足一年,卻也完全沒研究出來軒轅家血脈的秘密,這也是他的失態吧。


    在想到“失態”這個詞時,慕容清不由失笑,眼前仿若出現了曾經與謝俊在一起的畫麵。


    “等等大俠!你給我打麻醉藥要幹嘛?不不不!大俠你要相信人所有的內髒都隻有一個喲!你剪了我就沒了啊!沒了我就死了啊!你別衝動……”明明已經被打了麻醉藥呈動彈不得的狀況,某人躺在床上,嘴還一直在喋喋不休。


    “放心,我隻會剪下一點點,不會死人的。”慕容清如狐狸般地眯眼笑開,看著謝俊驚恐的表情,眉眼彎得愈發劇烈了。


    “不不不!它們都在哭著說不要離開我的身體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再不濟也請你打暈我啊!你這什麽麻醉藥啊,怎麽我還沒暈的啊!”


    “嗯~因為是局部麻醉的啊~”慕容清特別無邪特別天真地笑開,在謝俊眼裏猶如盯上了小白兔的大灰狼,格外不懷好意:“也就是身體不會感到痛楚,不過意識還是清醒的呢,嗬嗬。”


    “嗬嗬你妹啊嗬、嗬!臥槽你簡直就是惡魔啊!!”謝俊頓時出離憤怒了。


    “阿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采草藥?”


    “本人已死,有事燒紙。”謝俊躺在床上隻剩出氣的份兒,他撇開頭,有氣無力地迴答。此時他有些懷疑找慕容清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了,可不找這家夥他也確實逃不出來,得了還是認命吧……認泥煤的命啊!尼瑪丫都能比上德州電鋸狂人一樣的恐怖了啊!讓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解剖還不痛什麽的……變態!救命啊媽媽!我看見了純種的變態啊!


    見謝俊那模樣,慕容清拉長聲音道:“哎呀,真可惜,本來想著阿俊一起去采藥的話,今日的血就不需要抽取……”


    “我去!”聞言,躺在床上挺屍的謝俊霎時就蹦躂了起來。


    “咦阿俊你不是死了嗎?”純白少年如蝶翅般的長長羽睫眨了眨,眸光似水,一派無辜純潔,仿佛真的相信了謝俊剛剛的說辭一般。


    “沒死!我還活蹦亂跳的呢!走,讓我們背著小背簍,一起去摘藥草~”


    “啊~既然阿俊你這麽精神,那晚上要試試看奪命散嘛,說不定能煉成百毒不侵喲?”


    “就知道你沒這麽好心……去死吧你!”一籮筐砸過來,正中慕容清的腦袋。


    如今迴憶起來,那時還真是些美好的迴憶啊——等等你確定?【謝俊:滾粗!】一直都習慣了一個人,性格過於抖s的慕容清,在遇到謝俊之後,突然有點理解了邪冥夜的執著。


    每個抖s都太寂寞如雪,在這個時候就會期待一個抖m的出現。雖然謝俊不太抖,不過果然還很有調.教空間呢。慕容清彎彎唇角露出個鬼畜的笑容。


    雖是因為一時興起放了謝俊,但慕容清卻奇異地並不後悔。與人類相識後產生情感,生出羈絆,做出選擇——這當真是相當美妙的事物之一。即使在一年前,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在還沒研究完成就釋放了研究材料。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決定,於他而言,又是新一輪的研究了。感情這種情緒,還真是奇怪啊。


    在離開了慕容清之後,謝俊長長地吐出口氣。雖然這一年裏他和慕容清合作得挺愉快,不過這種皮肉生意能盡早結束還是盡早結束的好——咦怎麽覺得這說法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不過,雖然慕容清說他已經研究出了軒轅家的秘密,但謝俊卻並不這麽想。他小說沒看完自然也不清楚軒轅家到底有什麽秘密,再者也不知道小說裏提到過沒有。不過他粗淺翻到後麵看了看,皇帝巨巨後期好像一舉從苦逼男躍進成了反派大boss的樣子。當然現在他也不太清楚……


    謝俊甫一離開了慕容清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小藥寮,離山腳沒多遠就發現了個還算繁華的小城鎮。已經將自己的臉化成了絡腮胡大漢的謝俊也不擔心自己的臉被人發覺,當然,他順帶感慨了一番已經過了一年了,他和大夜的通緝令竟然還貼在城牆上,皇帝巨巨也真是不抓到人死不罷休啊。


    正在謝俊感慨的時候,他眼前一亮,一抹白色劃過,謝俊頓時愣在原地。……咦居然看見熟人了,來者居然是好久不見的月無暇。雖然她用鬥笠遮著麵孔,不過仔細看過去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說起來他自從上次跑路之後就再也沒見過月無暇了,之後被大夜抓迴去好像也沒看見月無暇,難不成上次她也是走了?


    一想到大夜,謝俊就忍不住皺了皺眉。當然,很快地,他就把這個人拋諸腦後了。雖說以前謝俊對月無暇是能躲則躲的,不過自從上次把話說開之後,他發現月無暇還是個能說得通話的人,既然如此去打個招唿也沒關係……吧?


    不想他剛一走進月無暇,還在猶豫中,尚沒來得及把手放在對方肩膀上打招唿,就反被月無暇一個反手擒拿住了左手,聽見骨頭發出的“哢嚓”的清脆響聲,謝俊霎時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嗷嗷嗷嗷鬆手啊啊!!”在發現因著這聲慘叫,導致大街上的人都把視線轉了過來時,他忙不迭地閉上嘴對著月無暇擠眉弄眼了半天。麵對月無暇愈發冷冽的神情,謝俊這才想起自己這是偽裝過後的臉。情急之下才反應過來喊道:“無暇妹……不對,月姑娘,是我啊,我是你的同鄉!”


    因為“軒轅俊”的名字太過敏感的緣故,謝俊保守地采用了“同鄉”這個詞。聞言,月無暇鬆開了勁道,但還是捏著謝俊不放,神情狐疑地打量了他半晌,最終才鬆開了手。


    “是你。”她唇角浮起似若諷刺的笑意,目光冷凝地掃了謝俊一眼:“怎麽,有事?”


    臉上明顯就是不想再看見他的表情啊!需要那麽不情願嗎!他有這麽招人嫌棄嗎!被美女嫌棄的謝俊默默地咽下了心酸的淚水,在發現自己是自找的時候,他心中的淚水淌得越發洶湧了。想來也是,她一穿越就被渣男王爺折騰得夠嗆,雖然這殼子不是自己的,不過之後他對月無暇好像也沒做過什麽好事……啊哈哈哈,所以說來剛剛為啥打招唿啦,果然是腦袋哪裏出問題了吧!


    一想到此,謝俊頓時冷汗涔涔,緊接著搖了搖頭:“不不不,沒事,就看見你了……”


    “妝倒畫的不錯。”月無暇瞅了他一眼,頓了頓,又露出一個譏笑來:“看你這樣是還不知道吧。當今聖上病臥在床,已經張貼皇榜尋醫,不過遍尋不到,現在正在找你的行蹤,說是想見弟弟最後一麵。雖然你已經不是他弟弟了,不過……你這身體倒還是。”


    “……”被這消息驚在原地,謝俊一霎的愣神,良久才斟酌著開口道:“你的意思是……我迴去一趟比較好嗎?”


    “和我無關。”月無暇依舊很冷淡地說道:“他死活與否和我沒太大關係。”


    聞言,謝俊不由抽了抽嘴角,再想到皇帝哥哥的一往情深,他不由得為他小小地心酸了一下。大概是人之將死,更何況他對皇帝巨巨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反而是自己耍了他好幾次,一聽到這個消息,謝俊反而覺得有些愧疚了。這一愧疚,謝俊就下決心想挽救下皇帝哥哥快要宣告破滅的愛情——反正大夜現在處於抽風狀態,還不如便宜了皇帝大哥呢。一想到此,謝俊就下了決心,試探著向月無暇問道:“呃,你不知道他喜歡你?”


    “嗬,貪戀這副皮相麽?”不想月無暇隻是冷笑一聲,手指在鬥笠覆著的白紗上捋過,轉身欲走。


    看到月無暇似乎不欲再說下去,謝俊下意識地開口挽留道:“等等!不如……我教你易容術來遮掩你的容貌,你……答應我去見他最後一麵吧……其實他也挺可憐的。”


    想著自己看的小說裏前三十章皇帝哥哥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對月無暇的追求過程,謝俊就深覺內心湧起了一股愧疚感。再想起之前自己幫助大夜的各種舉動,謝俊就覺得自己膝蓋上中了一箭。


    聽到謝俊的話,月無暇倒是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來,在看見謝俊那雙殘留著愧疚情緒的眼睛時,饒有興趣地挑起了唇:“哦?我倒沒想過你有這個善心……”


    她懶洋洋地歪了歪頭,神情還是那樣平淡無波,對皇帝的將死毫無一絲感情:“去也無妨,反正區區皇宮是困不住我的。”


    ……皇帝兄,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阿彌陀佛。謝俊在胸口畫了個十字,默默為他祈福。


    作者有話要說:嗷!更新了一章!待會看看還能擠粗一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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