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和程艋鎮住了場麵,司行霈行動迅速,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


    很快,顧輕舟就聽到了孩子的叫聲:“媽。”


    “是阿逵!”程渝幾乎要失聲,哽咽著叫了起來。


    她的幼弟程逵。


    程艋的心,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再也忍不住,把手槍往顧輕舟手裏一塞,朝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程渝視線模糊了,也緊隨其後。


    “你們不準進去。”村民阻止道。


    有個強壯的女人,攔住了程渝。


    “快跑啊,有惡人來抓你們了,快跑。”還有村民大叫。


    少了兩個拿槍的男人鎮場,一下子就亂了。


    顧輕舟拿起槍,砰的對著天空放了一槍。


    一陣巨響,在山林間迴蕩,頗有種動人心魄的震撼,村民們全部停住了腳步。


    “都別動!”顧輕舟大聲道,“誰跑就打誰。”


    半個小時後,司行霈迴來了。


    村民們聚成了一團,圍在門口的場地上,誰也不肯走。


    司行霈低聲對顧輕舟道:“找到了。”


    顧輕舟鬆了口氣。


    後來,司行霈找到了村長。


    他從槍匣子裏,拿出一大疊現金給了村長,說:“今天是我們失禮了,請你們多包涵。”


    這麽多的現金,足夠村裏買好幾年的麵,哪怕是沒有獵物,他們也不愁吃喝了。


    村長手微微哆嗦:“這個,我們不能收。我們跟孫家嫂子是有恩情的,才願意庇護他們娘倆。”


    孫家嫂子,是指程夫人。


    顧輕舟在後山的山洞裏,也見到了程夫人。


    程夫人身上穿了很厚的衣裳,臉上塗抹黃泥,早已看不出從前的風華,就是個普通村婦。


    而十二歲的程逵,因生得漂亮,被程夫人打扮成了女孩子。


    是個村裏邋遢髒兮兮的女孩子。


    “她是司行霈的太太,是他們夫妻幫忙,我們才找到了您。”程渝介紹顧輕舟。


    程夫人略微頷首。


    她對顧輕舟有點印象,好似在嶽城的時候遠遠見過一次。


    “媽,咱們得迴昆明去。”程艋對程夫人道。


    “不能迴去,現在昆明太亂了,我們迴去沒辦法奪迴家業,還有可能被關起來,逼問軍符的下落。”程夫人低聲道。


    說罷,她看了眼司行霈。


    司行霈道:“我偷了你們程家五架飛機,這個忙我自然要幫到底的。若是夫人信任我,我們先迴平城。”


    程夫人眼底,全是濃鬱的戒備。


    然而,兒子和女兒是不會聯合外人來害她的。


    思前想後,程夫人同意先跟司行霈去平城,再想辦法奪迴昆明的督軍府。


    以後如何收複反叛,就要看程艋的本事了。


    “好,我們先去平城。”程夫人道。


    他們就在山洞裏,一直等到了天黑。


    期間,村長的媳婦給他們送了一次飯。


    程夫人救了村長的女兒,所以村裏能容得下她,而且給予她極大的庇護。


    她自稱是被小妾害了,為了保護自己和女兒,從夫家逃出來,贏得了無數的眼淚。


    “媽,這一年您和阿逵到底經曆了什麽?”程渝眼淚汪汪的,心疼拉住母親的手。


    隻有程渝最清楚,她母親是那般高貴優雅,美麗端方,如今卻做成這樣的姿態,著實可憐極了。


    程夫人指甲縫裏都是黑的,一看就是幫忙做了很多農活,而且沒辦法好好梳洗。


    “傻孩子,媽好著呢。媽還要活著給你爸複仇,給你們把家給奪迴來。”程夫人摸了下程渝的臉。


    她的手,如今很粗糙。


    程渝的眼淚就禁不住滾落。


    顧輕舟坐在旁邊,一直沒言語,靜靜看著他們。


    程夫人和程逵,的確是九死一生,才逃到了太原附近。


    “我們周轉了很多地方,打算去北平的。北平既有你爸的舊友,也有他的部下。


    可惜,這一路不知從哪裏走漏了消息,我們困在山西,怎麽也出不去。”程夫人歎息道。


    程艋道:“媽,我們也是聽聞了您在山西。”


    “不提這些了,前事都過去了,如今就應該想想,咱們怎麽迴家。”程夫人安慰兩個孩子。


    程逵一直沉默。


    提到去平城,程渝就先說,自己不能走,她要給顧輕舟做遮掩。


    “一言難盡,路上我告訴您吧。”程艋道。


    程夫人看了眼顧輕舟,又看了眼程渝,道:“你既然答應了,你就要信守承諾。等我們迴到了昆明,媽再派飛機來接你。”


    程渝使勁點頭,眼淚簌簌掉下來。


    程夫人抱了抱她。


    天黑的時候,他們下了山。


    山下有汽車接著他們。


    一路上很順利,沒有任何眼線跟蹤,就到了太原府附近。


    有人接應,再三換車。


    顧輕舟和程渝就跟他們分開了。


    她們倆乘坐汽車,直接迴到了太原府,而司行霈和程夫人等人,去了跑馬場的機場,他們要離開了。


    迴到租賃的公寓時,程渝一直在發呆。


    顧輕舟坐在旁邊,百無聊賴用小扇子打風,然後說:“這小扇子要是會自己動就好了”


    “你想得美,還自己動?”程渝嗤笑她,“它能成仙啊?”


    “可以裝馬達。你看汽車、火車,還有飛機,不都能動麽?”顧輕舟道。


    程渝道:“這麽小的東西,怎麽燒煤發力?”


    顧輕舟看了看,她也不知道。


    她笑道:“將來,也許它就會自己動了。”


    “你太懶了。要不要交給丫鬟來給你打風啊?”程渝問她。


    顧輕舟就把扇子扔給了她:“來。”


    程渝氣得扔了迴來。


    她又問顧輕舟,“你怎麽不迴去?”


    “這麽早迴去,惹人懷疑。萬一太原府的人起了疑心,去機場圍堵,你媽和你哥哥就走不了了。”顧輕舟道。


    程渝連忙頷首。


    在謀略這方麵,她比顧輕舟差遠了。


    她也跟顧輕舟說,她實在不如顧輕舟,很是泄氣的樣子。


    顧輕舟就道:“你從小被父母捧在掌心長大的,還有什麽不滿足?”


    彼此一番契闊。


    這件大事,終於落定了。


    司行霈找了程家母子將近三個月才找到,足見程夫人的警惕。


    借助司行霈的兵力,她應該很快就可以幫助她的兒子奪迴家業。


    想到這裏,顧輕舟心中一塊重石竟然落地了。


    她想:“雲南一旦太平了,他們就是司行霈的盟友,到時候南北統一就會更加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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