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濤迴到住處,他前前後後想了一遍,自己到底該怎麽幫大機子,他不能置若罔聞,這不符合他的脾性。


    他按照大機子的意見接受了覃家的賠償,這件事他已經沒資格再追究下去,他和覃家兩清,作為大機子的左膀右臂,他算是廢了。


    如今,大機子也要離去,他仿佛看見自己的前路一片空白,似乎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那個給他提供路線的人再也不會幫他。


    茫然失措,一個中年人,快奔四的男人迷茫起來是什麽樣的?


    就像濤濤這樣,他的人生軌跡因為大機子而改變,也將因為大機子的離去而出現變化,隻是前麵有明確方向,後麵迷迷茫茫。


    很多人的人生就是為了掙錢,養家糊口,從平常的日子裏提取快樂。


    濤濤的日子過到現在卻是出離了平常人的範疇,他往後不論多努力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對家庭,對兄弟,都是一種遺憾,他該何去何從?


    孫曉蕾和他之間有這麽深的隔閡,大機子又不讓他參與最後的爭鬥,他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為什麽到最後是這種結局。


    他想起來老神棍的話:“你這人有點意思,就是太優柔寡斷了,中年必有一劫!”


    濤濤想到這,霍然起身,他決定和孫曉蕾攤牌,不能因為這件事而選擇不作為。


    他決定和孫曉蕾離婚,隻要他和孫曉蕾離婚了,後麵大機子的爭鬥他就可以參與,至少他可以孤身奮戰。


    至於覃守良所說的誅九族,怕不是一個笑話,現代社會,隨便死一個人都要驚天動地,至少是在當地會被無限放大,就算覃家通天徹地那又怎麽樣,他一個人,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來覃家一塊肉。


    濤濤打定主意,又思考了半天,把很多事情都想了一遍,最終他給老神棍打了電話。


    老神棍接了濤濤電話:“是不是中年大劫到了?”


    濤濤就說了一遍他現在所遇到的難題,把自己想法也說了一遍,老神棍笑嗬嗬的道:“你這個權哥很有意思啊,他要是想治病,我可以幫他,但是聽你這麽一說,他活著跟死了沒什麽區別,這是一心赴死,救不了。”


    濤濤知道老神棍說的沒錯,大機子是活著跟死了沒區別,他每天都形單影隻的,仿佛行屍走肉,大機子說過,得病是老天爺眷顧他,沒讓他自己在這個世界孤苦無依,是上蒼幫他解脫。


    “至於你和你老婆,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她能堅持到現在才跟你開口,證明她對你還是相當有愛的,你要是真和她離了,對她來說更是一瓢冷水。”老神棍說了半天都沒給個正麵迴答,濤濤在這件事上還是有點懵。


    “可是我倆這麽別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老神棍道:“這樣,你給我定個機票,我明天就去你那,到時候我再看看。”


    濤濤立馬就給老神棍訂了機票,這家夥,連個機票錢都沒有?


    第二天,濤濤去機場接老神棍,見到他依舊和當初濤濤救他時沒什麽兩樣,就連衣服都沒變化大感吃驚:“你這是什麽操作,怎麽保持的?”


    老神棍坐上車,大大咧咧道:“我要是說我是神仙你肯定罵我神經病,我要是說我能長生不老你會嗤之以鼻,所以,你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你這神經叨叨的毛病也沒變化。”濤濤果真嗤之以鼻。


    老神棍毫不在意,指著濤濤道:“反倒是你,怎麽混成這樣了,還有你身上,沾染了因果律,這是業障,你不錯啊。”


    “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還是經念多了,說這些讓人不懂的東西,我又不是妖魔鬼怪。”濤濤一張嘴就是懟。


    “你身上有幻靈石的味道,證明你接觸過,甚至是擁有過,我就說,你咋這麽能混,石頭在哪,給我看看!”老神棍盯著濤濤看了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個屁來。


    “讓你來是給我出主意的,你老扯這些七七八八的沒有用的事情,你迴去吧,幹啥呀?”濤濤不滿。


    老神棍嘁了一聲:“你倒光棍,行,就給你出出主意,我們先去你說的陳權那裏,我想看看,這個人活的這麽窩囊到底是什麽情況。”


    濤濤帶著老神棍來到大機子住處,大機子正在愣神,見濤濤帶著一個土不拉幾的人進來,皺著眉頭問:“這麽一大早幹啥來了?”


    “哥,這是我請來給你治病的張神醫,他想看看你。”濤濤換上鞋,給老神棍也換了鞋,坐到大機子對麵。


    大機子家就一個保姆,正在給大機子做早飯,見濤濤帶著人來,趕緊給泡了茶端上來。。


    大機子皺眉,看了一眼老神棍:“不是說了,這病治不好,何必費這個神。”


    濤濤內疚,大機子這麽個狀態他覺得自己做的很不夠。


    老神棍看了大機子一眼,嘖嘖稱奇:“你這人本來有大機緣,奈何被你放棄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大機子看著老神棍神經兮兮的,濤濤趕緊給大機子解釋:“哥,你別介意,他這人就這樣,神經病,但是治病救人沒的說。”


    陳權沒在意濤濤的解釋,反而看著老神棍道:“張神醫對吧,說說吧,洗耳恭聽。”


    老神棍反而開始沉吟起來,盯著大機子連看了數眼:“天機不可泄露。”


    這話一出,濤濤都恨不得給他一個大嘴巴子,你擱這擱這呢!


    大機子倒是有點反應特別,笑道:“張大師也很有意思。”


    老神棍這才道:“說你有大機緣,那我就說說你的大機緣是怎麽來的。


    從前有座山……”


    濤濤額頭開始冒黑線,我扇死你信不信?


    “山乃近山,而立年入山觀戰,戰乃人王之約,你走邊修,一方為之振臂……”


    濤濤黑著臉,臥槽!


    這時候大機子來了精神,他坐直了身體,盯著老神棍,可以看出來,他很激動。


    “人王有女,視你為夫,拒之不聰啊!”老神棍感歎一聲。


    大機子不勝唏噓,他沒想到這個張神醫能知道這些。


    “二十年前,的確我去了近山,隻不過我當時已經有了妻兒,不可能答應她這樣的要求。”大機子迴應道。


    濤濤這時就真的好奇加震驚了,這個老神棍到底什麽來頭,這麽吊,這能從一個人身上看出來?


    真有這麽牛的人?


    “嗯,這就為你現在的結果打下了伏筆,有一個人盯著那個女子很久了,一直沒得逞……”老神棍還沒說完,大機子霍然起身。


    “覃守良!”


    老神棍點頭。


    大機子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原來如此。


    大機子的反應讓濤濤一下子聯想到了什麽。


    老神棍的話就像是鼓錘敲在了大機子的身上,大機子明顯的激動了。


    “覃守良不救我兒,不是他不想救,是那個女人。”大機子一下子想通這裏麵的關鍵點。


    大機子頹然的坐在沙發裏,因為激動,渾身都在顫抖。


    “最毒婦人心,我早該想到的。”大機子開始碎碎念:“她一直傾心於我,隻不過我不可能撇下妻兒和她在一起,沒想到,她竟然懷恨在心,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老神棍喝了口保姆泡的茶,砸吧著嘴:“覃守良也是沒良德,你恨他也算沒錯,如果他不聽那女人的話,也不至於此。”


    大機子感歎良久,看著老神棍道::張大師如何知道這些?”


    “啊,當年我也在近山,就在角落裏,看的清清楚楚,小王兄弟給我說了一下你們的事兒,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不過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們的恩怨情仇也該結束了,這樣,我去會會覃守良,如果他也不願意放下這段仇恨,我就當你們兩個孩子打架,冤有頭債有主,那女人也落了個半身不遂的下場。你倆還爭來爭去的,看著就讓人頭暈。”


    “張大師,不必了,我也沒幾天活頭,很多事不值得。”大機子說到這裏突然抬頭看了一眼濤濤:“濤兒,哥走後,你和張大師去一趟近山,告訴劉敏,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濤濤點頭,劉敏估計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女人了。


    老神棍倒是沒什麽意見,開口道:“幻靈石你倆誰有?”


    “幻靈石就是天雨石!”濤濤補充了一句。


    大機子道:“張大師對這石頭有興趣?”


    “這麽說吧,你要是能給我這石頭,我就能治好你的病。”老神棍信口開河。


    濤濤才不相信,癌症,現代醫學都無能為力的一種絕症,先前還在網上看到有治癌症的藥,說是很厲害,一針就要一百多萬,濤濤也想著能買一針給大機子治治,可惜人家不是針對肝癌的,沒什麽卵用。


    “石頭可惜免費送給張大師,病就不治了。”大機子站起身,帶著濤濤和老神棍來到地下室,一個黑漆漆的巨大保險箱孤零零的佇立在那裏。


    大機子輸入密碼,從裏麵拿出天雨石遞給老神棍:“這東西不錯,張大師想要幾塊?”


    老神棍瞪著眼睛:“你不止一塊?”


    大機子笑了笑,從保險櫃裏拿出三塊天雨石:“都在這裏。”


    老神棍激動的渾身顫抖:“我滴乖乖,你搞到這麽多。”


    雙手捧過天雨石,老神棍貪婪的嘴臉顯露無疑。


    “張大師都拿去吧,與我而言,已經沒什麽用了。”大機子笑道,臨死之前能跟一個神醫結個善緣也是不錯的。


    老神棍將天雨石裝起來,這才從興奮中緩過神來:“治病,治病,不就是肝癌嘛,好治的很。”


    濤濤滿頭黑線,要不要這麽囂張,那可是癌症。


    老神棍道:“雖然不能徹底根治,但是延長你壽命綽綽有餘,咱們中醫裏沒有癌症這一說,很多病都是可以治的。”


    大機子擺擺手:“多謝張大師,不需要了。”


    老神棍一臉糾結,大機子這是一心想死,誰也救不了想死的人。


    “我跟你說,我可不能白拿你東西,這樣,你還有啥想做卻沒做到的事情,我幫你,就是幹掉覃守良也行。”老神棍信誓旦旦。


    濤濤張大嘴巴,尼瑪的,你敢殺人越貨,你怕不是飄了吧。


    濤濤發現,自己對這個老神棍缺乏了解。


    “沒什麽遺憾的,活了這麽久都是賺的,以後能幫我這個弟弟一把就成。”大機子拍拍濤濤肩膀。


    濤濤又開始難過,聲音有些哽咽:“哥,讓他給你治治吧。”


    大機子搖搖頭,領著兩人又迴到客廳,吩咐保姆多做一點飯,家裏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


    吃飯期間,老神棍一直把玩著天雨石,濤濤實在好奇,就問道:“你要這石頭幹啥啊?雖然值錢,但也不能拿來當飯吃。”


    老神棍瞪著大眼睛:“你知道個屁,這東西能通靈,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出現在咱們這簡直就是浪費。”


    濤濤見他說的玄乎,忍不住問:“真有另一個世界?”


    老神棍道:“也不能說是另一個世界,就是咱們平常人接觸不到的一個層麵,不信你問陳權,他知道一些。”


    濤濤抬頭看著大機子,大機子沉思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有一夥人,不受這個社會的約束,他們生活的層麵,和我們截然不同,他們有自己一套處世方法,也可以說有另一個係統,沒有接觸的情況下他們和我們沒有啥不同,接觸了才知道很不一樣。”


    大機子說的模糊,濤濤聽的雲裏霧裏的。


    大機子都說不清,濤濤就沒再問了,跟他又沒多大關係。


    老神棍看著大機子問:“真不治了?”


    大機子搖頭!


    老神棍歎氣:“可惜了,當年你要是答應了劉敏,估計也不止於此。”


    大機子沉默。


    老神棍道:“行了,我吃完了,你要是改變主意想治了,給小王兄弟說一聲,我一定迴來給你延年益壽。”


    大機子將兩人送出門,濤濤迴頭看了一眼,大機子站在門裏像是另一個世界一般。


    “哥……”濤濤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大機子跟他擺擺手,濤濤這才戀戀不舍的開車走了。


    路上,濤濤心情極其沉悶,他想哭,卻哭不出來。


    老神棍把玩著天雨石:“喪個臉給誰看呢,老爺們兒家家的,也不嫌丟臉。”


    “你懂個屁!!”濤濤迴了一句,這才發現他把老神棍帶到了公司。


    鬱悶一下下之後,濤濤道:“來公司坐坐吧,你要是不走,以後就跟著我,當個顧問,給你開工資,餓不死的那種。”


    老神棍不置可否。


    濤濤到了之後,財務的小白就走過來道:“王總,總公司來的法務說是跟你有轉讓交接,在會議室等著了。”


    濤濤來到會議室,果真,三個大律師正在一堆文件上指指點點,見到濤濤進來,說明了情況,濤濤點頭,然後就是一堆簽字,這簽一個名字,那簽一個名字,折騰了一上午。


    律師走後,濤濤這才想起來老神棍,見他一心一意的撲在石頭上,忍不住道:“走,吃飯去,一個破石頭,值得你這麽廢寢忘食嗎?”


    老神棍看了他一眼,沒搭理!


    你知道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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