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機子聽說濤濤把剛買的股份賣給了覃浩,掙了一大筆,大機子皺著眉道:“濤兒,錢不錢無所謂,我還是那句話,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盡全力給我整覃家。”


    十一月底,天氣轉涼,濤濤裹著被子睡覺,被建東的電話給吵醒了:


    “濤兒,快去權哥那裏,出事了。”


    濤濤一骨碌爬起來,來不及收拾就往大機子那裏跑。


    娟姐自殺了!!!


    重度憂鬱症後期就是傾向於自殺。


    並且成功率很高!


    誰都攔不住一個不想活的人!


    濤濤和李忠輝到的時候,大機子正坐在沙發上抽煙,他滿臉的胡茬,雙眼充滿了血絲。


    “哥,我姐怎麽樣了?”濤濤聲音都帶著顫抖。


    大機子依舊抽煙,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走了,你姐走的時候讓我給阿平(大機子的兒子)帶話,我竟然沒發現她有什麽異常,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喝酒……”大機子痛哭流涕,懊悔的抓著自己腦袋。


    “哥,你別這樣。”濤濤也不知道怎麽勸,他也不太會勸人,這時候隻有陪著大機子熬過這段難關才是正事兒。


    “你姐說,她太想念阿平了,她這輩子就希望阿平能平平安安長大,將來能給我們生個大胖孫子……


    一晃眼,快二十年了,阿平一個人在下麵等著我們,你姐等不及去見他……


    這個世界上隻剩下我一個……”


    大機子突然就止住了哭聲,雙目似乎要噴出火來:“給我全力搞覃家,不死不休。”


    “哥,你先冷靜冷靜。”濤濤急忙安撫一下,現在是什麽時候,哪能說搞就搞啊,咱們底牌還不夠。


    “濤兒,我身邊沒人了,你姐走了,我一個人活著也沒啥意思,這輩子一點盼頭都沒了,你現在給建東說讓他不要過來,我有事讓他辦,你讓他去穆坤那裏給我搞一把槍過來。”


    濤濤急的直撓頭,這可怎麽搞,大機子這是想魚死網破啊。


    “哥,咱先冷靜一下,等東哥來了以後我們再商量行不行?”濤濤隻能撿點好聽的安慰他,大機子的心境他能理解,但是你搞槍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


    “連你也不聽我的了是不是?”大機子紅著眼睛盯著濤濤。


    “哥,我能不聽你的嗎,你現在是傷心過度,在氣頭上,咱們從長計議。”


    “濤兒,聽我的,我已經安排好了,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準備了這麽多年就是等這一刻,按我說的做。”大機子起身出去打電話,濤濤隻能給建東打電話說了槍的事情。


    建東問濤濤怎麽不勸勸大機子,濤濤說勸過了,沒用。


    大機子徹底要攤牌了!


    覃家!


    覃守良正和覃北說話,就見覃浩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爸,你明年換屆選舉的事情好像不對勁,我聽大劉總說你好像要平調去別處!”


    覃守良看著自己小兒子:“你從哪裏得來的風聲?”


    “大劉總說的,他讓我給你帶這個消息。”覃浩看著自己老爹。


    覃守良平靜道:“空穴不來風,劉傳峰怎麽跟你說的你原原本本講。”


    覃浩摳了摳鼻子:“今天我去劉傳峰那裏上交資料,他正和部裏來的沈書記說話,等沈書記走後他跟我說明年換屆將要有大動作,說是要平調你去別的地方”


    “消息可靠嗎?”覃守良追問。


    “應該可靠,大劉總和您關係這麽好,他不能騙我。”覃浩給自己解釋一下。


    覃守良沉吟了一會兒:“這樣,小浩你晚上約一下劉傳峰,就說要晚上到。”


    覃浩出去之後覃北跟他爹研究對策:“平調就是降級,爸,到底是誰在搞我們。”


    覃守良皺著眉:“不管是誰,早做準備總是沒錯。”


    晚上,覃守良見了劉傳峰,劉傳峰告訴他是因為前兩年垮塌路橋的事情被人給翻出來告了,受理的是高家,高家本來想壓下去但是,這個受害者不依不饒,堅決要追究責任,高家最後接了。


    兩年前,有一段高架橋垮塌,死了好幾個人,這個高架橋的建造是他覃家的工程公司,當時覃家利用很多手段才把這件事壓下去,就是為了不給受害者有說理的地方,兩年之後又被人翻出來說事兒,這裏麵絕對藏著什麽陰謀,隻是覃守良現在不想再壓了,他認為早該來的。


    覃家進入一種很詭異的狀態。


    首先就是覃北找到受害者家屬,賠償金翻倍,然而他的如意算盤並沒有打好,受害者隻要求嚴懲路橋公司責任人。


    覃北這邊並沒有安撫家屬成功,另一邊,覃守良和高山峰通了電話,高山峰表示這件事最高法已經介入,他隻是例行公事。


    覃守良碰了一鼻子灰。


    覃守良隻能讓覃北找個臨時工代替,但是,事情還沒完,不知道誰給紀檢委發了一封郵件,將近百萬字的投訴信到了紀檢委和信訪辦,都是覃家這些年在湖州的所作所為,可謂惡貫滿盈。


    覃家這下子被將了軍,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


    覃守良找了很多關係,都沒什麽卵用,國家監察組的又進入湖州,這一下子,覃家像是掉進了蒼蠅窩,到處都是吸他家血的。


    事情到了第二年,這一年,全國開放。


    覃守良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最後一點事兒沒有。


    大機子,建東,濤濤三人坐在飯桌上。


    大機子愁眉不展:“覃守良相當能忍,他竟然抓著高家的把柄隱忍不出,高家不下場,覃家不好倒。”


    “覃家背後的能量相當強大,哥,我們下一步怎麽走?”濤濤不知道怎麽辦了。


    “是我心急了。這件事已經打草驚蛇,覃家全力查找背後搗鬼的人,建東,你要保證牽扯不到你才行。”大機子看著建東,有些擔心。


    “喃都把那些人送出去了,他們就是想查也查不到,喃擔心的是咱們底牌都出完了,後麵可不好搞。”建東也是愁,他沒想到準備了這麽長時間,卻落個雞飛蛋打的情況。


    有人問我:咋可能這樣都搞不垮一個覃家,天方夜譚了吧。


    我隻能說想的和做的截然不同,現在這種情況太常見了,一部分是官家要刻意隱瞞,另一部分就是很多人都不了解這些事情在某些人看來根本就無傷大雅。


    為了所謂的‘臉麵’,很多人是不願或不想參與這些事情的。


    比如說你在新聞或視頻上總是能見到某某地方出了事,相關部門介入調查,然後就是沒了下文,像那個北極鯰魚的事情不就是查了好久嗎,也沒給出具體的解決方案,直到後來才有了結果,並且結果不疼不癢。


    還有就是,不敢寫,好多事情不能寫,寫出來就過不了,你也看不到。


    就像那個東北拆橋的事情,請問你知道後續嗎,這裏麵誰最終起的作用?


    覃家就是這樣,按理說,這些罪狀可以讓覃家倒台吧,可是覃家背後還有人,這就是民不與官鬥的典型。


    你有錢又能怎麽樣?最終會被全力打的體無完膚。


    大機子在這件事上其實有點異想天開,這次事件帶來的後果就是,又一次拔高了覃家的地位,想真的搞垮他覃家,必須要有勢均力敵的力量,像高家就行。


    高家不可能讓大機子得逞的,像他們這樣的家族都有無數個人給出謀劃策,大機子他們才三個,搞不好都得完蛋。


    有人還問我,濤濤不是螞蟻搬家的一員嗎,他難道就沒力量搞了?


    你想多了,濤濤隻是普通成員,他隻能做事,不能辦事,這就是他現在的尷尬狀態。


    有時候,想和做完全是兩碼事。


    大機子缺錢嗎?他錢多的能塞滿銀行,但是他沒有權,他隻能借勢,他借勢也不是隨心所欲的借,借好了還好,借不好就會粉身碎骨。


    大機子滿眼無奈,他精疲力盡:“零四年,我和你們娟姐帶著阿平迴潮汕,那時候要過年,我們得迴去祭祖,車子在高速的出口出的車禍……


    我開車,阿平還嚷嚷著讓我迴去給他做腸粉,我看到出口有個車好像錯過出口了,就減速,果真,那個車連跨三個車道進入出口,我隻能急刹車……


    後麵有個大貨車來不及刹車眼看就要撞向我,我一著急就拐到了應急車道上……


    那輛大貨車就撞向了出口護欄……


    我以為我沒事,還長出一口氣……


    結果,覃家的車就撞了我們的車,本來這件事不是他們的責任,但是是他覃家間接害死了阿平……


    我們開的是日本車,覃家開的是改裝過的德國車,我們車半邊身子都懟在了凸出來的護欄上,阿平剛好坐在那邊……


    我被安全氣囊頂的頭暈眼花,看了一眼阿平,他那麽小,坐在後麵又沒係安全帶……


    過年路上車特別多,沒一會兒就撞成了一鍋粥,我下車查看阿平怎麽樣了,他當時還哭著跟我說:爸爸,我疼……


    我和他媽媽合力把阿平拉出來,他受傷很嚴重,鼻子和耳朵都在往外冒血,現場唯一能動,能開的車隻有覃家的那輛車……


    我央求他救救阿平,覃守良漠視我們的苦苦哀求,他的漠視是送走阿平的最後一根稻草……


    阿平躺在我懷裏一直喊疼,大約過了有一個小時,阿平才咽了氣……


    這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又沒有責怪他覃家撞了我們,隻是想救人……


    最扯的是覃守良坐著車走了,他是誰,他是高端人物,他哪怕是對我伸出一點點援助,阿平就不會走,他的傲慢,他的漠視,他對人命的漠不關心讓我怒火攻心……


    我發誓這輩子要讓他付出代價……


    這一等就是將近二十年!”


    大機子喝著酒,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濤濤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按理說,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錯過出口的車,可惜那個年代路口的監控並不清晰,最後查也查不到那輛車。


    隻是覃守良有能力救人卻沒救,這就是典型的見死不救。


    有人會說了,人家救你是情分,並沒有這個義務,但是,當你處在那種狀況下你該怎麽辦?


    身份真的比人命重要嗎?


    是的,身份有時候真的比人命重要,因為普通人在他們眼裏和垃圾沒什麽區別,你看到電視上那些和老百姓親密無間的官人真的能把老百姓和他們看的一樣平起平坐嗎?


    大機子的仇恨是因為覃守良的傲慢和漠視。


    既然你是有身份的人,那大機子也想變成有身份的人,隻不過大機子有了身份證,和覃守良之間差距還是相當大的。


    那時候覃守良還沒這麽大的‘架子’,現在更是大權在握,大機子想要報仇的願望就更難了。


    阿平沒了以後,娟姐這個媽媽就抑鬱了,慢慢發展成了抑鬱症,你想想,你親手養大一個孩子,這個孩子陪你度過很多個春夏秋冬,你的幸福歡樂大部分都是來自這個孩子,突然之間沒了,你是不是要瘋?


    有孩子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吧!


    以前短視頻上有人問:你有沒有為了一個人一個人付出生命?


    我想,絕大多數父母都會為了孩子付出生命。


    從孩子出生的那一刻,父母的命就可以隨時付出。


    大機子當然也不例外!


    大機子喝醉了,癱倒在原地。


    濤濤有兩小隻,他很能理解大機子的心情,如果濤濤當時是大機子的話,他估計他什麽事都能做出來,他和大機子還不一樣。他覺得自己要是處在那種狀況下,他一定會給覃守良打一頓。


    這當然是馬後炮了,世間沒有那麽多如果。


    濤濤迴到家,孫曉蕾正在收拾床鋪,見濤濤一身酒氣,忍不住埋怨道:“天天喝,你怎麽不自己造個酒廠泡裏麵?”


    濤濤沒吭聲,他往沙發上一坐,看著孫曉蕾,眼睛裏是閃亮的光。


    孫曉蕾奇怪的看著他:”怎麽了?”


    濤濤垂下頭,他頭很暈,但是意識非常清醒。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困難,兩個孩子有危險,一個陌生人見死不救你會不會記恨這個陌生人?”


    “那要看怎麽個見死不救了,他要是有能力見死不救我當然會恨,如果他沒能力我恨他有什麽用?”


    “今天權哥說了他孩子的事情。”


    濤濤就簡單的說了一遍,孫曉蕾瞪著眼睛氣憤道:“真有這樣的人?”


    “權哥這輩子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報複覃守良這樣的人。”


    “覃守良隻是過分,但他並沒有義務幫他,如果是這樣的話權哥他也有點過分了。”


    孫曉蕾想了想。


    “如果這個人是你呢,比方說你站在權哥的立場上考量!”


    “那還真的是!”


    濤濤歎口氣,事情往往越簡單,後麵的故事就越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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