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早上朝的時候陸炳心氣兒就不太順,一直是強壓著火來議事的。欽天監先前說許洋要出事兒,果然許洋大敗退至長嶺,還好水路上的大計謀已經順利實施,相信不久就會有成效了,此一舉就是陸炳決定與殘明戰鬥勝敗的一舉,而做出的一切努力既可單獨實施,又是為了輔助這盡快解決戰鬥的至關重要的一擊。


    不過今早上朝之前,陸炳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於是一大早百官還沒入宮,陸炳就在大殿上走來走去,看著殿前已經擺好的龍頭椅和幾把龍身交椅。為什麽會睡不著呢?那是因為昨夜屬於許洋的那把椅子莫名其妙的自己折斷了,這自然讓陸炳憂心忡忡輾轉難眠。


    往往出事兒之前總有異象產生,或念珠斷了或琴弦斷了亦或是貴重物品和有紀念的物品損壞。而今無人為因素,許洋的龍身交椅竟然自己損壞,這些交椅可都用的是上好的木料,若非削鐵如泥的寶刀亦或是武林高手,一般人揮動利刃砍上去也最多是個豁口。做成交椅更是為了搬移方便,平時不上朝的時候就收起來,放到大殿之上的東西做工肯定差不了,這才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怎麽會損壞?而這樣結實沉重的交椅若是因為外界因素壞掉還能說服自己,但它竟然是自己壞掉的,壞掉的還是許洋的那一把。聯合先前的所有說法和戰敗的軍報,這讓陸炳不得不擔憂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陸炳的心頭。


    現在的陸炳既盼著軍報的到來,又不希望軍報來。希望來的是許洋的捷報,但又怕這並非喜報而是許洋的死訊。新國從山東發跡直到建國,雖然也有許多傷亡,而陸炳早已習慣了生離死別,就連父親陸鬆也在陸炳麵前歸西。隻不過如此開國重臣。陸家大將還從未有過折損。這一事件讓陸炳感到惶恐,無助和迷茫。因為此時的他根本無法伸出援手,或者說鞭長莫及,亦或是不知該如何相助。


    這一刻陸炳才明白,自己不過還是個凡人,縱然現在貴為一國之君。乃是天子,麵南背北一代人王帝主,卻依然是個凡人,總有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作為一個凡人,想改變這個民族。改變這個國家,需要走的路還很長,可能自己這一輩子完不成了,這就更需要大好基礎建立好的製度,這般才能良性循環下去。再過幾年吧,再過幾年國家穩定了,陸炳全都想好了,將會進行更大膽的改革。這些事情不能跟外人說,牽一發而動全身,提前說出來隻怕要天下大亂。故此陸炳隻能獨自思索。這一刻他才隱隱明白,為什麽有時候帝王稱自己是孤家寡人了,自從登上皇帝之位後,的確變得孤獨了,因為有許多必須孤獨完成的事情擺在陸炳麵前。


    陸炳退了朝坐在大殿中繼續思索著,各種事情在陸炳腦中團團繞。腦中不禁有些淩亂,恰在此時卻聽大殿之前有真氣對撞之聲傳來。陸炳打了個激靈。聽著動靜,最少是三個人在對敵。而這三人皆是武林之中頂尖的高手,能有這樣的本事的人,現如今已經不多了。而蕭倀郭峰一代已然離世,在勇猛的漢子再高的總是也抵不過時間這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即便現如今是一國之君君臨天下,終有一天自己也會年邁也會老去。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


    現如今有這樣本事的人,應當就是他陸炳,紀聯洪,段清風,悟須四人了,而段清風去了海外,怎麽可能迴來,悟須最近正在國內傳播佛教,前些日子還上書問陸炳現在國家遇到戰事,是否要重組僧兵助陣。陸炳先是謝過悟須的好意,隨即拒絕,說國家並未到危難之時,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本來奉旨破戒已然罪孽,此次實不敢再勞煩少林大師們了,待若真需要的時候,定會不吝麻煩少林門人的。


    當然這不過是表麵的托詞,實際上雖然悟須已經頓悟,但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又有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炳身為一國之君,雖然仁厚但還是要提防著點,否則便會引發戰爭,造成兵禍,這是陸炳不想也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利用宗教的身份起兵作亂,那可是十分麻煩的,前期經常殺不得砍不得,否則就會被不明真相的百姓扣上暴君的名號,到最後想要殺了卻也控製不住了。故此,陸炳不會給悟須這個組建僧兵做為武裝,並且可從而結交軍中勢力的機會,也算是對少林寺些許的遏製。即便真到了讓武林同盟相助的地步,陸炳寧肯讓張清澤上陣,也不會讓悟須出動。因為相比而言,貪圖虛名的張清澤隻是想讓自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或者是聲名遠播萬人敬仰這些虛名,但他總沒有超出一個道士的界限。相比之下,反倒是張清澤更像一個真正的出家人,而少林眾僧看似得到高深,表麵沒有張清澤那麽無恥,實際上反倒是成了一個個弄權的政客。尤其是開國之際,悟須搞得那件事兒,雖然最後圓滿解決,但在陸炳心中還是留了個心結,所以如果少林敢於作亂,陸炳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故此陸炳一直派人盯著少林的一舉一動,現在悟須應該在開封才是,若是連夜進京悟須倒是也有這等本事,但所為何事呢?悟須根本沒理由或者任何一個由頭入宮,也沒有理由破壞現在對雙方都有利的大好局麵。可若不是悟須,那又究竟是誰呢?腦中所想甚多,但都是一閃而過,如電光火石之間,沒耽擱多少工夫。


    陸炳提了虎頭寶刀,出了大殿,隨即聽到了宮裏響鈴的聲音。現在宮內抓刺客都不狂喊狂叫了,一旦叫起來難免引起宮內女眷的恐慌,而且喊聲反而讓刺客知道侍衛在哪裏,反倒是更容易躲避。這對一般習武之人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以判斷的事情。故此現如今都改成了響鈴傳號,非武林高手除非人多勢眾否則一般難以闖入宮中,但要辨別鈴鐺亂響之人數和所來方向,就非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對付一般的江湖好手,響鈴足以擾亂他們的聽覺。密語告知刺客所在才是最好的辦法,更不容易被敵人舍小求大,派出幾人吸引注意通過喊叫調虎離山,縱然被圍卻也可能已經刺殺成功了。這一些應對法則,是從趙慿的《忍者論》中總結出來的。


    陸炳提刀走到廣場之中,出了奉天門就見到了大批的侍衛手舉火銃團團圍住三人。有百連發火銃更是架設了三挺,足以瞬間消滅近百人的隊伍,而宮牆之上還有長火銃的瞄著,隨時可以準確擊斃敵人,可謂是天羅地網。就算是大羅金仙闖入這裏。隻怕也要被褪一層皮了。場中三人,分別是段清風,紀聯洪和一個老者。


    段清風低垂雲夢澤傲然而立,黑衣飄飄與這大白天格格不入,而紀聯洪則是雙手持著寬背的中正劍雙腿岔開,兩肩同寬,劍尖抵在地麵上。兩人占據了攻受之位,可隨時進攻互成犄角之勢。也可同時撤退互相幫襯不至於成險境。若是兩人配合默契,便還可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攻受交替,攻守兼備。一人全力進攻,一人全力防守,互相托付性命,方可大成。不過這樣的本事,全天下也隻怕如出一轍。又可性命相托的陸炳和段清風兄弟二人用的出來。


    陸炳走了過去問道:“清風,你怎麽迴來了?”


    “許洋出事兒?”段清風問道。


    陸炳身子一顫道:“可能。不過你怎麽知道的,或者說你到底知道了什麽?我這裏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推算出來的。稍後再談。”段清風當著旁人說話總是那麽言簡意賅。


    陸炳看向那個老者,突然笑了,提著虎頭寶刀,慢慢繞圈行至老者身後,站到了老者唯一的退路上然後問道:“雪域活佛,你是為了烏斯藏來刺殺我的嗎?”


    “非也,孩子,我是來跟你談談的。”雪域活佛說道,此人正是當年和紀聯洪陸炳一同上了天洞,收服藍族人並采血煉藥的雪域活佛。


    “若是想讓我從烏斯藏撤兵,活佛您就別想了。”陸炳說道:“戰端一開,已經投入了許多錢糧兵力,覆水難收豈能憑您一句話就撤軍?再說烏斯藏的百姓固然可憐,但當權階級卻與我新國為敵,聯合殘明企圖打下新國。我若饒了他們,有朝一日他們和殘明聯手殺入新國領土,到時候新國百姓危難而我也困頓無力之時,誰又能求他們饒了我呢?活佛你行嗎?”


    “我不行。”雪域活佛說道。


    陸炳點點頭道:“那就是了,這般一來反倒是我們吃了大虧,這憑什麽,這不是自私嗎?再說本來新國和烏斯藏是友好的盟友,但是他們人心不古,本來就畏首畏尾導致戰後沒有斬獲,這本不怪我,但他們嫩心裏不平衡,這才遷怒於我,又和殘明結成夥伴。殘明是我們的死敵,人心不足蛇吞象,這種事情,孰是孰非無需多言了吧?我憑什麽不討伐他們,犯我者雖遠必誅。”


    “可是烏斯藏的百姓是無辜的,廣西兵馬殘暴,殺人無數,百姓們應招入伍,被殺害的不計其數。我還望能換一支仁義之師進攻烏斯藏,到那時百姓說不定會放下武器,簞食壺漿夾道歡迎呢。陸炳,你可知道你在烏斯藏依然是個傳說,百姓們都很敬仰你呢,民心得來不易,失去就在轉瞬之間,稍不留神就土崩瓦解,你舍得嗎?”雪域活佛說道。


    陸炳冷笑一聲道:“既然他們入伍了,與新國大軍為敵,那就不再是百姓,而是士兵,就該上陣殺敵,生死各由天命。換一支仁義之師幹什麽,難道要去了假仁假義的相助烏斯藏還是伸著脖子等你們砍頭?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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