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陸尋的話說,有一種人是越誇越越起勁,甚至忘乎所以。恰巧韋銀豹就是這種人,借助先前給的那些過時的兵器和幾門大炮的威力,韋銀豹越戰越勇,已經殺入烏斯藏腹地,與烏斯藏全民為敵,把廣西狼兵的兇蠻威力發揮的淋漓盡致。烏斯藏可是見識過一些陸家軍的樣子,對於廣西兵馬的殘暴,倒是鮮有人怨恨陸炳,反倒是把仇恨全部宣泄在韋銀豹身上,知道是他自己的問題,而非陸炳國策殘暴所致。


    鑒於先前神物蒙塵,和韋銀豹的兇殘,烏斯藏全民萬眾一心,婦孺兒童皆為戰士,全民抗敵,與韋銀豹死戰起來。而韋銀豹也果真聽了陸尋的話,開始嚴格要求訓練士兵,打起仗來漸漸多了些章法,故此在對應烏斯藏的戰爭中,雖然麵對數量龐大全民皆兵的敵人,卻根本不落下風。而烏斯藏相對原始的打仗方式和進攻方法雖然也給韋銀豹造成了許多損傷,可是根本沒傷廣西兵馬的元氣,兩方陷入死戰的局勢,烏斯藏在用人命填,總有一天會滴水穿石消耗掉廣西兵馬,而到那時烏斯藏也無力抵抗真正的陸家大軍了。


    陸尋待廣西兵馬徹底殺進烏斯藏之後,當戰局無法挽迴之時,與崔淩聯名向陸炳上奏說明了實情。陸炳雖然被欺上瞞下的他們隱瞞了實情,但先前也從細枝末節處猜出了些許端倪,所以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可接到報告後,陸炳還是對陸尋的心狠手辣和招數之妙大為感歎,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而兒子沒有隻報喜不報憂。不是自己發現問題,而他東窗事發,而是如實上報這件事兒,卻也讓陸炳感到些許欣慰,畢竟還是父子連心啊。沒有欺瞞是陸炳所高興的。


    既然神不知鬼不覺,查無對症,就不會落下話柄,於是陸炳也就默許了這件事。雖然廣西兵會因此遭受打劫,蒙受災難,也會有許多人因此失去丈夫失去兒子失去父親。但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若是單單靠著仁政,隻怕廣西的降兵問題難以解決,那麽廣西的局勢就難以評定,仁政是相對的,陸尋替父親陸炳做出了他難以走出的一步棋。


    陸炳下令讓魏和準備收網。魏和自然明白陸炳的意思,各種罪狀陳列與陸炳麵前,待到廣西降兵全軍覆沒之日,就是那幾個修養的老家夥當死之時。


    陸尋想著韋銀豹,想著父皇,想著崔淩,想著兄長陸繹,甚至想著南方的花花世界。就聽到了前方有陸家兵馬的哨騎軍報。陸尋不禁犯了嘀咕,這到底是誰呢?為什麽自己不知道這支兵馬的存在,難不成這是父皇布置的一支奇兵?那目的何許呢?


    雖然陸尋覺得很可能是父親陸炳的奇兵。並未想到來者是喬裝改扮的朱厚熜率領的軍隊,但陸尋還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這正是他粗中有細的一麵,堪為大將之才。他當即命令哨騎大張旗鼓正正當當的去詢問,並交代若是對方問這邊主帥是誰,就聲稱叫張強。哨騎去後。陸尋命人撤下寫著自己名字的大纛,並研究退路。同時讓軍隊演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但私下卻同樣是排兵布陣。若是對方不對就直接用炮火招唿過去。


    陸尋緩慢推進著隊伍,而對方也緩慢推進著,一會兒工夫哨騎來報,說對方聲稱是李祥將軍的部眾,奉聖上指令秘密行事,希望這邊的張強將軍能夠配合行事。陸尋就更加奇怪了,李祥鎮守北部,維護國家北疆安寧,防止韃靼趁機入侵,並與西涼韃靼瓦剌舊部和其他蒙古眾部休戰和諧相處,武力震懾之下通商往來倒也愉快。若是他們派兵過來支援倒也不算太奇怪,但是為什麽李祥的兵馬會來到南邊,而不是從北麵進擊,來南方莫非並不是來對付敵人的,而是對付自己人?陸尋越是想不明白就越顯得高深莫測,這可能真的是父皇的大計策也說不定,陸尋是這麽想的。


    但他還是留了心眼,讓人請對方將領陣前一敘,兩人換個文書公碟什麽的,也好確定一下身份。同時他還是讓哨騎保密自己的身份,畢竟自己也是秘密行軍,雖然摸不清對方的來路,也可能同是陸家軍,但該保密的就得保密,否則壞了大計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朱厚熜接到消息之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個張強聽也沒聽過,聽這名字就是泯然眾人矣。無妨無妨,我親自前去相見,別人去演我總是不太放心,還是朕親自去來的妥當,定能欺瞞於他,說不定不光能避過他們,還能借助他們反倒是更加掩人耳目了,借刀殺人用他們混雜其中魚目混珠未可知。”


    朱厚熜向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無人可以撼動,故此他即便這個決定有些冒險,眾人也無人勸阻,因為即便勸阻隻怕也是無效的。而此事幹係甚大,要說替皇帝去死,這幫武將們誰也不怕,可是現在卻是去麵對麵的騙人,而且滋事甚大誰也不敢替皇帝出這個頭,萬一辦砸了那可是千古罪人。


    於是乎朱厚熜和陸尋兩軍各自表麵表現的十分輕鬆,實際上兩軍之中卻是暗流湧動拔劍張弩嚴陣以待。朱厚熜帶著十幾人奔了過來,陸尋亦是如此。兩方催馬越走越近卻越走越慢,因為兩人皆有些覺得對方略微眼熟。


    朱厚熜不禁有些發愣了,眼前這個小將身穿鎧甲看不太清麵目,但眉宇之間依稀有些熟悉、畢竟是這麽多年不見了,大小夥子見風就長,陸尋已經從一個小童長成青年才俊了,朱厚熜自然看著有點陌生了。


    而陸尋也是一樣,雖然曾有過幾麵之緣,但畢竟這麽多年沒見朱厚熜了,見朱厚熜的時候年紀還小,而且不能總盯著當時貴為皇帝的朱厚熜左瞧瞧右瞧瞧,無詔麵君有意刺王殺駕,雖然父親是陸炳但也不能壞了規矩。再說那時候陸尋也是頑劣,光覺得這個皇帝怎麽是個小個子,一點都不威武,心中的君王怎麽也得是父親這樣威武高大的好漢才能擔當的。而那時候的朱厚熜也不如現在勵精圖治嘔心瀝血般的精神,再說他現在故意克製收斂自己的氣度,看起來就更加變化莫測了,整個人看起來既複雜又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氣度。


    兩人都看著對方有點臉熟,心中砰砰亂跳,陸尋心說是不是真的是李祥的手下,自己可能是以前擦肩而過的時候打過一個照臉,所以才能略有印象。而朱厚熜則是怕被揭穿發現,所以也略有緊張,他已經隱約覺得這個人可能是陸家的重臣了,但還沒想到此人就是陸尋。兩人隔著有七八步的時候都勒馬提韁止住了腳步,然後看向對方,手下各自上前交換文碟,陸尋抱拳道:“敢問這位大人可是李祥將軍的手下?”


    “正是,在下朱貴,這位就是張將軍吧,大名鼎鼎,久仰久仰。”朱厚熜皮笑肉不笑抱拳道,他可不願意為了騙人把祖宗姓氏都給丟了,做的遠不如陸尋徹底。兩人派出手下交換令牌門碟,但兩人都是哈哈大笑,其實各懷鬼胎,也就都不看了,原封不動的迴到了自己手中。朱厚熜的文碟和令牌都是假造的,而陸尋更是臨時書寫的,令牌也是從手下一將領手中借來的,所以都有些心虛。


    “在下不過是在南疆軍區大皇子和二皇子手下混口飯吃罷了,談不上什麽大名鼎鼎,大人謬讚了。”陸尋笑笑道,這句話倒沒什麽破綻,所謂大名鼎鼎和久仰不過是客套話罷了,即便不認識張強也得這麽說,見人道喜是會做人。不過,這個叫朱貴的人提到了皇子,說完皇子陸尋就想到了皇帝,再看眼前這人怎麽看怎麽像是朱厚熜,腦中模糊的印象不斷的完善勾勒,向著對麵的將領身上靠攏。再加上此人姓朱,陸尋就越想越奇怪了,難不成朱厚熜親自率兵偷襲?而且換成陸家軍的軍服混淆視聽,若當真如此,這個皇帝倒也是條好漢,而非傳說中那麽昏庸窩囊。陸尋心中大驚,但卻依然克製下來,麵不改色,伸手藏在在背後打了個手勢,身後士兵轉身朝背後的打起了旗語。


    陸尋見朱厚熜臉上略有變顏變色,但也在努力克製,於是拱手抱拳道:“不過是提醒他們別慌,是友軍罷了。敢問朱將軍,此次進軍是去哪裏?”


    “此乃機密行事,恕朱某不能實言相告了,對了,張將軍是趕往何處呢?若也是機密,那在下就不問了。”朱厚熜道,他現在越看這個張強越奇怪,此人一顰一笑又像陸炳又像是夢雪晴,莫非他是陸尋!


    陸尋笑了笑說道:“我倒非是機密,隻是這一片乃是我來巡邏鎮守,防止殘明軍隊潛入破壞。可能是我品級不夠吧,所以倒也沒收到什麽配合行動的指令。”


    “聖上也有難處啊。”朱厚熜道:“此事僅有末將和李祥將軍知曉,為了秘密行事這才從北部調兵來南方的,還望張將軍行個方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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