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乃是個全才之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然算不上什麽大家,但也獨領,禮賢下士的他不會像陸尋那樣招搖過市,也頗得山東文人的讚揚。陸繹身高八尺儀表堂堂,劍眉星目宛如下凡的玉麵郎君,每每騎著高頭大馬而過,也不知道牽動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的心。


    段清風對陸繹十分嚴格,卻又格外疼愛,視如己出,段清風掌握著情報探子等力量,乃是陸家的重中之重。若是說兵管民,將管兵,情報部門就是來管理監視將領的,更是對外界的辛密事情進行監測的一個重要力量,暗殺綁架之類的髒活情報部門也是做的。若遇到危急關頭可迅速化身為一支強有力的武裝力量,比如前些日子在京城之中就是他們輔助陸家逃離的,而且才不過是用了京城潛伏的一半人馬而已。


    陸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向來是放權給身邊的核心人物的,所以段清風在陸家的地位可謂是位高權重,他自己是個道士又沒孩子,陸繹有這樣的強力支援,羽翼更加豐滿,更別說有舅舅齊書海占據魯南了。不少人都看好陸繹,覺得陸繹能夠繼承陸炳的位置,反正陸炳是個不重規矩特令獨行之人,立庶出繼承也不是沒有可能。


    唯一略顯不滿的是,陸繹並沒有一母同胞兄弟。比如陸尋和陸撫皆是夢雪晴所生,陸吟陸玩則是楊飛燕所生。旁人不知道陸炳實際已經內患嚴重,但外人看陸炳那壯的如同鐵塔般的身體心說不出意外,陸炳少說還能活個幾十年,倒時候陸家的孩子們都長大了。一母兄弟肯定更加親近互幫互助,到時候反倒是陸繹顯得形單影隻沒有少一代的幫助了。


    如果小蕊能夠再產一子,隻怕陸繹就所向披靡眾望所歸了。一入侯府深似海,陸炳現在堪稱一代諸侯,家族內十分和諧。但畢竟有不甘寂寞的政客,其實山東的政局早已暗流湧動,一場競爭悄悄地在幾位少主身上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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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炳正在家裏坐著看著各級報告仔細批閱,門外段清風進來了說道:“文孚,有人來了。”非下令期間,私下陸炳可不想讓段清風叫什麽主公。那樣兩人都不舒服。


    “誰來了,”陸炳笑著說道,抬起頭來細細打量段清風在他那不豐富的表情上搜索著什麽,很快陸炳便麵色沉重下來:“是誰,竟然讓你也如此不快。”


    “是......”段清風突然不說話了。支支吾吾的這更讓陸炳感到奇怪,段清風雖然不善言辭但一直也算得上快人快語,但今天卻是這幅模樣,到底發生了什麽,莫非是她迴來了。


    陸炳心頭一動話從嘴邊冒了出來:“是不是沈紫杉來了?”


    “你怎麽知道的!”段清風猛然睜大眼睛驚訝無比的看著陸炳說道,陸炳笑了笑道:“我沒再另設暗探子,看你這張嘴臉就知道了,她在哪裏。碼頭?我去會會她。”說著陸炳站起身來就要往屋外走,段清風卻一把拉住陸炳,陸炳揮動胳膊想要掙脫開來。但段清風卻用了力道。


    陸炳哈哈大笑道:“這是做什麽?”


    “別急別怒,沈紫杉固然有錯,但罪不至死,足以功過相抵。”段清風一字一句說道。


    “還不至死?都背叛了我導致戰局大變,多死了多少將士?而她的背叛又讓戰爭多持續了幾年?還不至死?那什麽該死!她還敢來。”陸炳怒發衝冠道,隨即又說道:“你!還說跟她沒感覺。那你攔我作甚!你的女人,我知道該怎麽做!”


    段清風鬆了手。冷笑了兩聲,他沒有認同陸炳所說的。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否認,但他知道陸炳的邪火已消,更念在自己和沈紫杉的關係上不會當麵就直接砍了沈紫杉。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會生氣,隻要不直接砍了沈紫杉,段清風就有辦法保住她的安全。對於沈紫杉,段清風沒與之多說過什麽,但離別的越久越是有一種情愫魂牽夢繞愈演愈烈不管怎樣都無法徹底趕去,至於這種感覺是不是喜歡是不是愛,段清風自己也說不明白。


    陸炳來到離著登州府不遠的碼頭上,自世界各地而來的商船絡繹不絕,但大家都形色匆忙,據說嘉靖皇帝朱厚熜又要搞什麽禁海令了,要封閉沿海不準片木下海。所有人都想趕緊把自己手中的貨甩出去,別積壓下來,到時候再走陸路成本可就大了。而那些來自西洋商人就更是如此了,本指望著從大明東南沿海沿海岸線向北方而來,能夠因為路途更遠加之海運費用較少,準備賺個鍋滿瓢溢呢,結果朝令夕改的大明皇帝竟然要下禁海令。


    雖然隻是傳言,沒有被證實,但不無依據,俗話有雲空穴不來風,定是朱厚熜想要如此,這才放出風言風語讓那些唯利是圖頗有權力的奸商們早作打算,別到時候忙手忙腳的弄個家破人亡,退無可退喪心病狂的事兒就都有可能會發生了。總之朝廷提前把這信兒散出去,免得大家撕破臉皮都下不來台。


    陸炳看著這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商人搖搖頭,這隻不過是大明一部分百姓的縮影,如果戰端大開,那百姓才是真的要受苦了,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到真不是一句空口白話。


    “她在哪兒?”陸炳扭頭問道,段清風正不緊不慢的跟著,他搖了搖頭答道:“我也不知,就在碼頭上亂逛吧。”說著段清風伸出手去勾了勾,一個看似平常的苦力走了過來問道:“大爺你們可是要雇苦力?”


    “什麽價錢?”段清風問道:“對了,碼頭上可有外麵來的貨。”


    “有,在西南方向,紅衣藍褲就是。”苦力說完搖著頭走了,好似價錢沒談妥的一樣。陸炳暗笑,這是碼頭上的明線探子,說的應該就是沈紫杉,陸炳和段清風快速朝那邊而去。


    多年未見沈紫杉,沈紫杉的年紀也算不上小了,模樣姣好聰明無比的沈紫杉會變成什麽樣子呢,應該是落落大方帶著一絲少婦的韻味吧。陸炳腦中幻想著沈青山的樣子,但猛然想到明線探子說的紅衣藍褲,莫非是說沈紫杉的打扮?果然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這樣打扮的人,穿著綢子做的紅衣藍褲,看背影甚至看不出來是男是女,她穿著一雙小牛皮的靴子戴著一頂翻沿的帽子,身上挎著幾條牛皮帶子,帶子鎖著的皮套和鉤子上掛著長劍和火槍。


    陸炳心中暗道一聲:“這不是西方船員或者海盜的打扮嗎?”


    那人感覺有人在背後看他,轉過頭來迴眸一笑,此人不是沈紫杉又是何人?


    沈紫杉哈哈笑道:“陸炳啊,陸炳,你還是這麽厲害,竟然這麽快就發現我了並到了,佩服佩服。”沈紫杉動作誇張哪裏有一絲大家閨秀的樣子完全是個海上的水手模樣。


    陸炳微微一笑並不言語,沈紫杉順著陸炳的身邊尋找,找到了陸炳身後一身黑衣頭發散下的段清風。段清風總是待在陸炳身後與世無爭,隻有陸炳需要的時候才會出現,如影隨形實在是陸炳的左右手。沈紫杉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小女兒的嬌羞久別的喜悅和淡淡的憂愁瞬間出現,但又轉瞬恢複了平靜,沈紫杉歎了口氣提起笑容走到陸炳身旁說道:“陸老爺可好?”


    “沈大小姐剛才怎麽陰晴不定的,陸某托沈大小姐的福好的不能再好了。”陸炳酸溜溜的說道:“你怎麽來了,拐走的士兵呢?”


    沈紫杉並未正麵迴答陸炳,反倒看向段清風說道:“那你呢,你還好嗎,怎麽披頭散發的不帶發髻,莫非你已經還俗了。”


    段清風張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剛才他並未與沈紫杉相見,隻是接到情報有奇怪的人登岸然後四處巡視自己正好閑來無事從遠處看了看,確定這個奇怪的人正是沈紫杉。而今站在沈紫杉麵前卻好似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裏一樣,一絲一毫的話都說不出來。


    沈紫杉看到段清風不說話,隻能自解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你還是這麽冷漠。”繼而對陸炳問道:“夢姐姐他們還好嗎,這些年有沒有再納妾,家裏又添沒添丁呢?”


    “嗬嗬,沈紫杉啊沈紫杉你心可真大,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陸炳說道,沈紫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即說道:“那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何叛逃了嗎?”


    “我知道,我見過你父親了。”陸炳說道,沈紫杉身子一震看向陸炳,隨即又看向段清風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把我父親怎麽樣了?!”


    “我沒再納妾,孩子出了陸繹和陸尋還有你見過的陸吟,又添了一個陸玩和陸撫都是帶把的男孩兒。”陸炳壞笑著說道,也不願迴答沈紫杉的問題:“我也答非所問,感覺怎麽樣?沈大小姐,跟我迴府一敘吧?”


    陸炳說著做了個請的動作,沈紫杉卻眉頭微皺往後退了一步說道:“你不說明白我是不會走的。”


    “那你就不怕你父親有危險嗎?!”陸炳說道。


    沈紫杉一時語塞過了半晌才說道:“生意之人,重利輕別離,父親若被你所害或被你擒住,那我去了也沒用,反倒是白白喪了性命。”說著沈紫杉就往後退去,飛奔向碼頭。陸炳哈哈大笑一聲,腳下生風追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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