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德陸炳兩兄弟正要去找戚景通等人喝酒,突然陸炳說道:“二哥,大哥有消息了。”


    夏大德止住了腳步一屁股坐下,嗯了半天問道:“他最近在做什麽?”


    “他最近在東南沿海幫著我打倭寇呢,邊打邊吸納,實力倒也可以,現在有個千餘人了。”陸炳說道,夏大德道:“他這是想幹什麽,改邪歸正想跟咱們兄弟重修於好,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二哥你以為呢?”陸炳問道,夏大德歎了口氣說道:“不論如何,他都是咱們大哥不是?”


    夏大德和孟霖的感情比之陸炳與孟霖更深一次,在三人結拜之前,孟霖就與夏大德認識十幾年了,兩人是鄰居更算的上發小,一文一武關係卻十分要好,都是灑脫快意恩仇的漢子。也因為這樣,陸炳才能和他們交心相處最終成為結義兄弟。


    麵對這樣的感情,不論是孟霖還是夏大德都難以割舍,所以夏大德放了孟霖,孟霖也沒有在夏等人被俘期間加害夏大德。夏大德仗義,陸炳待他不薄,把他當做真正的兄長敬著愛著,若有一天孟霖和陸炳真的拔刀相向,非得死一個人,最痛苦的最難以抉擇的或許就是夏大德了。


    兩兄弟都不再談此事,叫著戚景通和蔡龍羽吃酒去了。酒至酣處陸炳遣退了左右侍從,給蔡龍羽和戚景通宣布了夏大德將接管亦力把裏的事情。


    戚景通臉色平淡絲毫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舉杯恭喜並說了早上給陸炳所言的要一同迴朝的安排。蔡龍羽的臉則是變顏變色不太舒服,但他還是選擇了留在亦力把裏,雖然不高興嘴上卻還是連連道恭喜,這也讓陸炳看到了蔡龍羽這個曾經的莽夫的蛻變。


    陸炳想說什麽,但這個國家畢竟給了二哥,所以自己也不便多說,隻能盡力輔佐二哥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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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炳幫助夏大德製定了方針,如何發展經濟等事。並約定好了通商的時間。待陸炳迴去,這邊就立國,並給大明下降書順表,做藩屬國年年稱臣歲歲納貢。總體來說就幾個字。廣積糧,緩稱王,尋求大明庇佑,不與這個東方巨獸發生衝突,朱厚熜也是陸炳兄弟,兄弟相爭是陸炳最不希望看到的。


    陸炳與戚景通踏上了迴大明的旅程,這一行帶著大批金銀和禮品迴去獻給聖上和各級大臣。有大批貨物就需要有大批馬車,伺候馬匹的民夫也少不了,隊伍綿長護衛也不少,這支隊伍足有千人之巨。想來一路上光看陣仗也沒大有人敢來騷擾了。


    大約行了二十幾天,突然遠方一陣塵煙滾滾,為首的戚景通大喝道:“準備迎敵!”一眾護衛從鬥篷下亮出硬甲,硬甲在陽光下泛著寒光震懾著敵人,火銃和箭弩更反射出死亡的光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光亮亮兵器就能嚇退敵人豈不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實乃上上之策。


    遠處而來的那隊人馬渾身籠罩著黑衣,低伏著身子好似躲避背後的襲擊一般。陸炳一驚摸不透是不是自己在西北小鎮酒館內遇到的那幫人,還是裝扮一樣的人而已。但不出片刻滾滾黃塵後果然顯現出了一眾馬賊,陸炳的心中大約明白了是怎麽迴事,縱馬狂奔迎向那群人。


    戚景通怕陸炳一人吃虧,縱然陸炳武藝高強但刀槍無眼。隻怕傷到了陸炳,於是安排軍士原地待命,看情形作戰,然後就也策馬跟了上去。戚景通邊奔馳邊暗自搖頭:“自己這把年紀了,還要跟著陸炳親力親為衝衝殺殺的,也不知道是自己小了。還是陸炳根本沒長大。”


    那群策馬之人看到前麵的士兵先是一愣,就想要勒住馬韁,陸炳喊道:“快過來。”


    顯然有人認出了陸炳,頓時隊伍中發出興奮的喊叫聲,所用的語言陸炳並未聽懂。不是波斯話也不是蒙古語,但也有人用漢語喊道:“聖賢!”這一聲聖賢更讓陸炳確認就是那天碰到的那幫人了,既然後麵追殺的是馬賊隻怕是因為上次那事兒,不管怎樣能在這茫茫大漠中碰到兩次也算是緣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陸炳決定救下他們。


    調轉馬頭引領著這幫人朝著甲兵而去,戚景通和陸炳並駕齊驅,邊跑邊說道:“文孚,他們是什麽人?”


    “世顯兄,我也不知道,算是路人吧,隻是路上碰見過。”陸炳答道,戚景通無奈的笑道:“那你亂管什麽,這大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碰到大的馬幫少不了傷亡。”


    陸炳心想隻覺得自己莽撞了,萬一發生衝突還真沒必要讓自己手下的軍士喪命,因為自己和這幫人交情也不深,隻能算得上點頭之交而已。可既然這事兒攬下來就得管到底,哪裏有退縮的道理,於是陸炳喊道:“世顯兄,你先把這群人護住,他們沒什麽功夫,我獨自去會會馬賊!”


    也不論戚景通答不答應,陸炳再度調轉馬頭而去,就在和那群黑衣人中一騎士二馬錯鐙之際,那騎士的那匹馬馬腿突然折斷了,估計可能馬兒奔馳的太久了,吃不住勁了。周圍的人驚唿一聲就要伸手去拉,陸炳離得最近伸手攬過那人仍在自己馬背上然後又把他扔到了旁邊的一匹馬上,一股不同尋常的香味勾人香味傳入陸炳的鼻子裏。陸炳打了個寒顫嘟囔道:“大男人用什麽香料,真惡心。”


    戚景通領著他們躲入了護衛軍中,然後迅速組織火銃手和弓箭手向前推進一百步進行準備,為陸炳掠陣壓敵。陸炳橫刀立馬,馬兒嘶鳴,寶刀出鞘,頓時殺氣大振!


    馬賊人數不少,裝束倒也統一,破羊襖配上馬刀馬鞭,但坐下的馬匹就差了許多意思,成色各不相同,馬鞍也是破舊不堪。雖然穿的差騎得也不好。但氣質倒也不差,皆是一副桀驁不馴粗蠻無比的感覺,彪悍的殺氣洋溢而出,氣勢倒也嚇人。


    不過陸炳更嚇人。他們從沒見過有人敢一人前來的迎敵的,而且麵對的是這片疆域上最強的馬賊,眾馬賊想,這人不是藝高人膽大就是腦子壞掉了。


    在這大太陽底下,麵前的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嚇人,身影背後總好似有什麽東西一樣,宛如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自然,陸炳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可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從屍山血海中浸出來的。畜生比人更加敏感,他們率先感受到了危險的存在。先頭的上百匹馬竟然齊齊停住了腳步揚起了前蹄,一時間人仰馬翻,還好這群馬賊的騎術都了得,沒人被掀翻下馬丟了大人。


    “滾!”陸炳沒有廢話,單刀指著馬賊冷冷的說道。這一聲用了氣,聲音不大卻傳入了在場的每個人耳中,不光馬賊就連戚景通聽了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一刻殺神陸炳又迴來了。


    馬賊之中到底是有不少有膽色的人,此時四五個人率先驅馬而出,但不論怎麽駕喝,馬兒就是往後倒退著揚著沙子不肯向前行進一步。他們也不管了翻身下馬步行朝陸炳靠攏而來。一人看了陸炳一眼問道:“敢問這位爺是混哪路的?”


    人家客氣陸炳也不好說什麽,迴刀指著自己隊伍的大旗說道:“沒看到嗎,是大明的軍隊。”


    “大明,陸家軍?夏大德將軍的隊伍?”一個漢子遲疑了一下說道,陸炳點了點頭,沒再多解釋什麽。幾個人商量過了一通。抱了抱拳道了聲得罪了,轉身就要走。


    突然,有人在馬賊隊伍中喊道:“就是他殺了大當家的,報仇雪恨啊!”


    幾人身子一震,跑迴對隊伍之中。馬賊裏發出發出激烈的爭吵之聲。在這西北大漠之中,陸家軍的名望十分大,夏大德的名聲也不小。陸家軍就是原先的山東響馬,他們自稱是陸家軍。此隊人馬一戰成名,直逼亦力把裏都城,一戰滅國。而夏大德則是後來慢慢取代了戚景通和蔡龍羽的位置,被人口口相傳成了陸家軍的主帥。


    再後來,西域的兵力越來越強盛,但漢人們還是喜歡把夏大德率領的部隊稱作陸家軍,至於為什麽姓陸,他們並不知道也不關心。他們隻知道,在現在的西域陸家軍是最強的軍隊,所向披靡頗有當年帖木兒帝國的氣勢。也就隻有少數人知道陸炳的存在,大多數人連聽都沒聽過陸炳的名字。他們隻知道,陸家軍就是夏大德,夏大德就是陸家軍,究竟是為什麽,鬼才知道。


    馬賊們燥動起來,開始破口大罵,然後揚鞭朝著陸炳衝來,陸炳揮手示意手下人不要輕舉妄動,自己策馬朝著馬賊迎去。


    一炷香的時間是那麽的漫長。


    太陽是血紅的,沙子是血紅的,馬蹄是血紅的,刀也是血紅的,從陸炳為中心到處都是紅色的。馬兒孤獨的站在那裏,他們的主人或在地上躺著,或死在馬背上,甚至隻剩下一條腿掛在馬鐙上。


    遠處,那些滿臉是血的馬賊還在發愣,他們或是死裏逃生及時懸崖勒馬,或是被遠處飛濺而來的鮮血澆了一身。陸炳不是人,是惡魔,轉瞬之間五六十人已經死在了陸炳的刀下,而他毫發未傷,除了刀尖上殘存的滴滴血跡正順著留下來,連他的衣角都沒沾上鮮血。


    馬賊不敢再向前了,因為往前就是死亡的深淵,當然不光是馬賊,就連陸炳的手下乃至戚景通都驚呆了,沒人想到陸炳的武功已經靜進到如此地步。陸炳揮了揮刀,直指馬賊道:“爾等退下吧,再往前者殺無赦!”


    馬賊拍馬而去,沒有人再囂張的叫喊,他們不知道陸炳究竟是誰,隻是在日後這大漠之上久久流傳著一個關於惡魔的傳說,一個男人一把刀,代表著無盡的殺戮。


    陸炳拍馬迴到了自己的隊伍之中,每個人都替陸炳讓開道路,自覺地站成兩排,沒有人說話,陸炳身上的煞氣未消依然震懾著他們,縱然知道陸炳不會殺自己人,卻也喉嚨發癢隻覺得堵堵的說不出話來。


    陸炳換刀入鞘,對戚景通平淡的說道:“走吧,世顯兄,該啟程了,不然天黑前就趕不到歇腳的地方了。”


    戚景通木木的點點頭,招唿人繼續趕路,而蒙麵的黑衣人則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樣,被所有人忽略了,跟著陸炳的隊伍前行。沒有人擔心這是一個局兒,也不擔心他們的身份如何,因為即便是再兇狠的歹徒,有陸炳在就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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