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虎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著狼兵而去,不過說是浩浩蕩蕩,實則也隻能形容隊伍的龐大,每個人的動作還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大動靜,讓韋銀豹的斥候發現。這一步王振虎走的太險了,因為通過狼兵陣營的時候很可能會受到埋伏,然後是被包圍,無數的陷阱火炮炸藥滾石都會等著自己,故此要快速通過才是良策。


    但快速通過就要舍棄大量輜重,所以大部分苦心積攢的糧草都放在了後方,每個士兵身上也就帶了當天的口糧。至於在對韋氏軍團的防線上,為了不讓敵人看出破綻,必須把戲份做足。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既然要誘引敵人,誘餌就必須足夠誘人。林銀漢絕對是最佳人選,正如韋氏二人所說的那樣,王振虎十分擔憂林銀漢出事,除了是麽標榜作用外,王振虎也是真心擔憂林銀漢的安全,所以這個計劃在心裏一閃而過,根本沒在考慮範圍之內。


    可是林銀漢卻主動提出了這條建議,願以身作餌誘韋氏軍團這條大魚上鉤。王振虎的兵力雖盛,但若分兵而攻隻怕也不足,所以他並未給林銀漢留太多兵馬,留的人如果太多,那就算偷襲成功也是無用功,根本對韋銀豹根本形成不了威脅,還可能會被反攻。


    故此林銀漢手下的兩千人已經是極限了,而過一會兒,待王振虎從側麵發動進攻的時候,韋銀豹等人一定會瘋狂反擊。可是側背受敵,難以調轉招架,到時候勢必湧向林銀漢那裏,隻怕又是一場殊死惡戰啊。


    臨別之時,林銀漢和王振虎兩人雙雙跪地,高舉酒碗,共飲祭天地,最後擊掌相握。一切盡在不言中。王振虎邊想著不久前的這一幕,邊騎在馬上穿過狼兵大營,看著兩旁雖然兇神惡煞,但並沒拿兵刃的狼兵。摸了摸眼角的濕潤,歎了口氣在心中想到:銀漢啊,若是此次你我兄弟能再活著相見,一定共擁天下。


    王振虎的大軍順利的通過了狼兵的駐防地,繞道來到了韋氏軍團的側後方。韋氏軍團的側後方幾乎是不設防的,因為他們剛剛調集了兵馬準備壓在前線上,對於狼兵他們不太擔憂,因為已經許久沒與作戰洶湧的狼兵交過手了。兩邊的軍士好似產生了默契一樣,層層逼近王振虎大軍,有時候駐防碰到了熟人之間還要打個招唿。偷偷的喝頓酒什麽的。


    坊間到處流傳著韋銀豹和朝廷狼兵合作的消息,消息傳播的洶湧程度,宛如當年韋銀豹給王振虎造謠的時候一樣。不過現在已經沒人在乎什麽大義不大義了,在廣西這塊戰火紛飛的土地上,活下去活得好。有飯吃有酒喝才是最關鍵,隻要能殺敵製勝立功得賞,誰還在乎什麽和朝廷合作不合作的事情呢?這都是上麵人考慮的,在普通百姓這裏,他們已經失去了立場,所謂的一切隻不過是要對準殺害自己家人的仇人和兩個簡簡單單的字,活著。如果這時候還能有大義。那就更好了,但絕不是先決條件。


    王振虎也不講什麽套路了,開始讓大軍成分散排列,一百人為一隊,慢慢地壓了上去。借著各種物體的掩飾,王振虎軍壓到了距離韋氏軍團一百步的地方。這時候韋氏軍團的駐軍才發現過來,可是為時已晚。


    一時間,殺聲震天,各色兵馬衝了出去,揮舞著手中的兵刃氣勢如虹。王振虎抽出腰刀,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廣西的地勢不適合騎馬,但縱然地麵坑坑窪窪,但百米的距離也不是事兒,王振虎一躍進入了敵營砍殺起來。主帥拚死作戰,部下自然誓死效從,更何況現在己方人數占優,計謀得當,又不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故而氣勢上就已經壓倒了對手。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韋氏軍團側後方就被完全撕開了一道裂口,王振虎及時變換陣型,以錐形推進,把韋氏軍團給從中劈開,讓其軍心大亂首尾不能接應左右不可連貫。


    韋銀豹和韋朝奉剛剛迴到大營,準備下令再去探查狼兵的動向,卻突然聽到後方殺聲震天,出去一看隻見人仰馬翻,自己的後方受伏而且整支隊伍從中間被截開了。雖然古田義軍作戰通常不用什麽計謀策略性的東西,隻要靠的是敢打敢衝,可是也需要有人指揮才行,這般一來左右就不能唿應,若不出預料一定是一觸即潰。


    自己有幾斤幾兩,韋銀豹很是清楚,他暗恨狼兵不講信譽,是背信棄義從背後捅刀子的小人,從背後偷襲。其實雖然這事兒和狼兵有關,但來襲的還真不是狼兵的兵馬。隻不過看樣貌都是廣西人,而王振虎為了隱藏行蹤,也沒打旗子,所以韋銀豹等人認不出來也算正常。


    這下韋氏軍團的士兵們徹底亂了,認為狼兵從背麵殺了過來,前麵還有王振虎大軍,兩邊都不是隨意揉捏的軟骨頭,隻怕是今天要血灑沙場命喪於此了。哀兵必敗,將軍誅心,韋銀豹一時間兵敗如山倒,而狼兵方麵卻坐山觀虎鬥,築起長長防線並不動作。


    韋銀豹率軍向狼兵大營攻取,想圍魏救趙指東打西一下,卻被裝備較為精良的狼兵狠狠的給打了迴來。韋銀豹心中恐懼,若是截斷自己隊伍的也是狼兵,那麽加上防守的部隊,狼兵這次究竟是補充了多少人,這樣才能如此兵力充足。看來不能強攻了,人家既然敢這麽做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旁邊還有虎視眈眈的王振虎軍,這該如何是好,自己本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結果沒想到先成了這隻蟬。


    韋銀豹心中不斷地暗罵狼兵都是不走腦子的蠢貨,這般先動手不是讓王振虎坐收漁翁之利了嗎,最後的贏家哪裏還輪上你我二家。韋銀豹率軍殺過錐形突進陣,冒著被林銀漢射殺的風險,在陣前插向了西北麵,率軍向著苗疆方向而去。


    按說把側翼暴露給敵人的時候,正是敵軍趁機打擊的最佳時機,可是林銀漢的打擊力度卻並不大,而且固守在那裏並不主動出擊。若是說他們膽小不肯攻擊。那憑著多次交手的曆史這是絕不可能的。最令韋銀豹韋朝奉奇怪的是,明明林銀漢想要進攻,卻又擔憂著什麽,半近半退的感覺猶豫不定沒有發揮出王振虎大軍的實力。


    不過。此時三麵受敵也想不了這麽多了,隻能往苗疆撤去,關於苗疆,韋銀豹是很不情願踏入的,因為這裏的變數太大了。先不說這裏各部落的力量巨大,人數眾多,更是因為不少人都會所謂的蠱術,總之邪門的很。而在那裏,雖然各方勢力犬牙交錯,但是卻也窩著最大的頭領。沈家人。


    沈家經營廣西苗疆茶道多年,在當地有著至尊的權威。舉國上下,隻要是有點耳目的都知道陸炳和沈家是生意上的夥伴,在古田戰爭之初,古田叛軍很擔憂沈家會釜底抽薪。從背後攻擊。但事實上,沈家一直按兵不動,想來也是考慮了手中苗人白人的難以控製和協調,不易遠征的原因。


    遠征是一會兒事兒,保家衛國又是另外一迴事兒,若是古田軍敢踏入苗疆一步,那是比要遭到瘋狂的打擊。很早之前。沈家就派人送來過口信,說過此事,不過此事韋銀豹已經退無可退,隻能這般行事了,先跑到苗疆休養生息收斂敗兵再說,否則留在這裏就是個死。


    韋銀豹東拚西湊著被打散了的隊伍。朝著苗疆而去,突然見前方不遠處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生的極不尋常,定時有人用火油等引火之物故意點燃的。透過火幕竟然還有人往裏扔著雜草和柴火,火幕後的人們身上穿著銀環。帶著銀佩,還有那藏藍色藏青色和果紅色的衣服,分明是苗疆各族的聯合大軍,他們手中的苗刀長短不一,但都異常鋒利皆泛著寒光,一看就是血喂出來的。


    而他們手中那些簡陋的火銃和弓箭雖然樣子不好看,可是明晃晃的都是能夠取人性命的利器,這和樣子無關,遙想古田起義之初,不也都是揭竿而起,用棍棒就殺退了官兵嗎。


    韋銀豹知道,現在自己率領的大軍是落荒而逃,強行衝過去,用死屍墊道是可以殺出一條血路,然後就落入了苗人控製的區域,到時候地形不熟隻會更加受挫。人家沈家人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自己這樣的農民起義領袖怎麽跟人家鬥。


    突然,韋朝奉大喊了一聲,韋銀豹以為韋朝奉中了箭連忙勒馬問道:“怎麽了?”


    “咱們中計了,快殺迴去。”韋朝奉喊道。


    韋銀豹可不敢貿然因為一句話殺來殺去的,忙追上韋朝奉拉住他的馬匹問道:“到底怎麽迴事兒?!”


    韋朝奉一時間說不清楚,急的直說:“林銀漢,林銀漢有古怪。”


    是啊,韋銀豹的心中豁然開朗了,對,自己是中計了。狼兵和王振虎合作是不假,但也隻不過是出工不出力,在一旁嚴加防守並未主動進攻,反倒是坐山觀虎鬥。那麽........那麽是狼兵給他們讓開了道路,所以剛才在側後方進攻的就是王振虎了!


    “立刻向掉頭,向王振虎原大營進發!”韋銀豹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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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窮寇莫追,意思實際上是不讓把人逼到絕路,防止別人退無可退絕地反擊負隅頑抗,但並不是阻止帶兵者痛打落水狗。王振虎現在就是乘勝追擊,追著打韋氏軍團,突然斥候來報,說敵軍開始放棄了原先的方向,朝著林銀漢所駐守的地方而去。


    王振虎大叫一聲喊道:“壞了,露餡了。”王振虎連忙下令,兵分兩路,一部分走直線去支援林銀漢。另一部分繼續在後麵追打韋氏軍團,並高揚王振虎的旌旗馬尾巴上也綁上了樹枝,造成塵土飛揚人多勢眾的假象,不讓韋銀豹發現自己已經分兵救援的事實。


    刀光劍影,你追我趕,就這麽亂亂哄哄的,兩幫人打了足足半天。不論是士兵還是將領,非但沒有疲憊萬分,還各個精神抖擻,跑的是為了逃命,追的是則是急於感受血的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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