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一溜煙就跑的無影無蹤,楊飛燕想要去追,卻被九爺一把拉住,楊飛燕埋怨道:“九爺,這小子這麽沒種,你怎麽就看中他了呢?你說,他要是萬一把這消息報告給官府,咱們該怎麽辦?”


    九爺笑道:“他不是這種人,若是他要一口答應下來,那我才擔心呢,陸炳是個聰明人,日後必成大器,等迴頭看見你爹,我可要好好說說,把你許給陸炳如何。”


    “呸,誰稀罕這個沒用的東西。再說我爹要知道你讓我假扮賣身葬父,非得給你急眼不可。”楊飛燕話雖如此說,聲音卻越來越低,最後低下了頭滿麵嬌羞,她又想起了剛才陸炳襲胸的行為。


    九爺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可眼神之中卻浮現出一絲陰霾,楊飛燕低頭羞答答的沉默了很久才問道:“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當然是去找他了,難不成還要就此離去?”九爺答道:“或許咱們還需要幾個幫手,一起才能勸動陸炳,他這般年紀最不受人提防,加之這個年紀有這般武藝的人也在少數,勤加練習之下或許都不一定比我弱多少,你說他是不是最適合的人?你看他頭腦聰明,不是一味的莽夫,這就更是天生的刺客了。”


    “那倒也是,圖窮匕首見的事情是我輩江湖兒女該做的,陸炳的確各方麵條件勝過別人,人長得也正派可以迷惑別人。”說到這裏楊飛燕的臉上略一微紅,輕咳一聲平靜下來:“不過九爺,你剛才說幫手?咱們哪裏來的幫手,咱們大隊人馬不是在南京嗎?”


    九爺神秘的壞笑著說道:“不可說,說不得,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陸炳雙臂瘋狂擺動,那兩雙腿猶如上了發條一般,玩了命的跑迴了家中,一迴到東橋鎮二哥家中,就發現院子內燈火通明。陸炳不禁停下腳步,暗自生疑,大半夜的燈全亮了,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正疑惑間,隻聽一聲爆喝響起:“什麽人!”


    陸炳迴應道:“陸老三。”


    “三爺。”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漢子,這人陸炳認識,乃是夏大德的莊客,使得一手紮實的長拳,招式簡單至極沒什麽花架子卻是穩紮穩打,也算是個好手。


    陸炳點點頭道:“咱家這是怎麽了?沒什麽事兒吧。”


    那漢子迴答道:“剛才大爺閑得無聊來家裏想找二爺喝酒,結果發現牆外有一個下墜之力的小腳印,分明是高手騰躍時候所留下的,腳印很小乃是女子。大爺生疑,叫起來了二爺一問,這才知道您白天的事情,於是懷疑白天來的那女子是個女飛賊,肯定後麵還有團夥,她不過是來探路的罷了。再找您的時候,發現您不見了,但是刀沒拿走,於是大爺便猜測您去追蹤那女子了,可是見您遲遲未歸,大爺二爺不免擔心,於是叫醒家裏的所有人嚴陣以待,防止一會兒賊人來襲。大爺還帶了一夥人準備出去尋您,沒想到您迴來了,我是藏在角上的暗哨,剛才黑沒看見您,這才喊了一嗓子。”


    陸炳抱拳道:“辛苦了。”


    “客氣。”漢子答道。


    陸炳急忙走進院子,之間孟霖正集結了幾個好手都拿著家夥準備出去,恰巧跟陸炳撞了個正著,大爺孟霖欣喜萬分,看自家兄弟沒事兒,連忙上前詢問。陸炳找了孟霖和夏大德兩位兄長進了內堂,幾人關上房門後,陸炳把剛才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隻是隱去了刺王殺駕的目的。


    孟霖聽完了陸炳的話,看了一眼夏大德,又掃了掃陸炳說道:“你聽見那姑娘叫這老者九爺了?”


    陸炳眉頭微皺問道:“怎麽大哥你認識?”孟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是,應該不是,你剛剛行走江湖,應該不知道。江湖上隻要過去五六年,再大的人物也成為了傳說,而以前就有個叫做九爺的人,那是非常......你明白吧。”


    陸炳做恍然大悟狀,說道:“明白明白。”


    猛然夏大德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嚇了陸炳和孟霖一大跳。“你怎麽了二弟,一驚一乍的。”孟霖問道。


    夏大德拍著腦門說道:“大哥,你不會說那個九爺可能是.....?”


    “我勒個去,你才反應過來啊。”孟霖說道,“我勒個去。”是陸炳說過的話,孟霖向來是一副老學究神算子的打扮,可是本質上卻又喜歡新鮮事物,反倒是夏大德這個草莽漢子內心深處守舊一些,所以孟霖聽陸炳說了這個詞後,覺得太新穎了,便成了自己的口頭禪。陸炳每次聽身穿古服的孟霖,一本正經的說我勒個去,都會暗自發笑。


    夏大德要高喊出九爺的名字,卻被孟霖製止住,孟霖低聲道:“小聲點老二,這人可是朝廷要犯,切勿大聲說出,免得殺身之禍。”


    陸炳聽得莫名其妙,問道:“二位好哥哥啊,你們快說那人到底是誰啊,我隻覺得他功夫不錯,難道還有這麽大的名堂?”


    孟霖清清嗓子道:“當年先皇在位的時候,大明中興,宦黨不敢弄權,宵小不能枉法,除了先皇的勤政之外,離不開的還有雙九能臣。何為雙九能臣呢?乃是朝中九位賢良的大臣以及朝外九位能征善戰的將軍。九位大臣分別是徐?`,劉建,李東陽,謝遷,王恕,馬文升,楊一清,劉大夏,丘浚,這九位千古賢臣。他們現在不少現在還在朝中,這個咱們之前也談過,三弟你應該知道吧。”


    陸炳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裏麵不少都是四朝元老,不是六部尚書就是內閣大學士,都是人人傳頌的賢臣。雖然如馬文升這樣的大臣因為現在和幾個宦黨走的比較近,所有受到了天下人的唾罵,但是我想他們還是心懷國家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高位之上有時候左右逢源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不然還沒有為國盡忠就被人整死了。天順年間的李賢不就是如此嗎,忍辱負重反倒是把石亨曹吉祥等奸臣統統除掉了。”


    孟霖拍手稱讚:“三弟果然好見識,不人雲亦雲,這才是大丈夫的膽略和胸襟。”


    “我說,我說,你倆能不能說點我聽懂的,你倆再聊這些我可走了,這些文官大臣和王鳴韶九爺有啥關係。”夏大德說道,顯然他對文臣不感興趣,陸炳卻暗自記下了那個老頭的名字,王鳴韶。


    陸炳腦子轉的飛快,暗自生疑,因為剛才孟霖提的這些文官名動天下,就然九爺曾經與他們並駕齊驅,比肩而立,為什麽坊間沒有關於這九位武將的傳頌呢?按說老百姓對金戈鐵馬血雨腥風的故事更感興趣一些,莫非日後出了什麽變故?


    孟霖說道:“別急二弟,三弟太年輕有些事情不知道,我要從頭講起才讓他能有所了解。三弟,剛才我說了是雙九,朝中的九位文官大臣說完了,那就該輪到朝外的九位武將了。其實九人中八位是武將,因為排位第二的絕非是領兵的將軍,乃是禦史戴珊,雖說也算是文官,但畢竟禦史和文官有著本質的區別,言官罵官豈能是一般文官可比擬的,所以左都禦史戴珊就被列入到九武之中。”


    “那剩下的幾位是誰,為何現在沒有名號流傳了呢?”陸炳實在忍不住了問道。


    孟霖一笑說道:“三弟,你怎麽也著急了,聽我接著說。剩下的八位各自鎮守一方,先皇不光節儉勤政,軍事武功也是不少。西征吐魯番,收複哈密,奪迴嘉峪關以西的地界,修長城打韃子,滅倭寇掃海賊,靠的也是這幾位大員。這幾人中有自己從小卒奮鬥起來的戰將,也有將門虎子,總之名動一時,揚了我大明之天威。當時有句民謠是這麽說的,內有九臣治天下,外有九將四海平,弘治鶯歌燕舞起,原是太平盛世年。”


    “其中荊王朱見瀟和郭良身世最為顯赫,朱見瀟是藩王自然不用說,郭良是開國功臣武定侯郭英的後代,他是國家第五代當家人。剩下的我就不一一介紹了,總之加上戴珊共有九人,進京之時九人意氣相投,結為生死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時間成就了一段千古義氣佳話。因為正是有他們的存在,皇上的仁政才能實施,百姓們才能安居樂業,亂世用重典,太平盛世之下先皇消除了苛法,人們除了讚揚皇上和九位文臣的同時,更多的則是感謝保家衛國的九位大將。先皇仁慈,卻畢竟是皇上,他不禁擔憂起來,兵權落入九個人手中沒有事兒,京師的兵夠守衛自己的,有人作亂不用別人平叛,自己就能滅了他們。可是如今九人結成了兄弟,那萬一.........”孟霖說道。


    夏大德大叫一聲:“萬一一起作亂,那朱佑樘的王位就不保了。”


    “正是,二弟你一個粗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先皇怎能不明白,所以他決定要斬草除根,別的大將不能先動,雖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可出師有名才能不被天下人恥笑。故而,朱見瀟第一個遭殃了,就因為他姓朱,還是個藩王。”孟霖緩緩說道。


    陸炳不禁歎了口氣,本來穿越來後經過和當地人的一番交談,印象中的朱佑樘是個善良仁慈愛民如子體恤下臣的好皇帝,怎曾想到也這麽腹黑,陸炳猛然想到了蘇軾《水調歌頭》中的半句詞:高處不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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