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們?


    我想,沒有人能改變世界,但是人類能改變世界。


    沒有人能不被世界改變,但是,總有一些東西,我們可以堅守。


    帥望笑:“我做得對不對?”


    韓青想了想:“幾十年之內應該是對的。”


    韋帥望很不滿:“啥意思?長遠地看,我錯了嗎?”


    韓青道:“長遠地看,沒人知道幾十年後,你幹的事變成了什麽樣。”


    韋帥望道:“那你就說對。”


    韓青笑:“滾遠點。”


    韋帥望過來:“你為什麽不象小時候那樣直接說我做得對了呢?”


    韓青想了想:“帥望,你做的事情……”良久:“對很多人的未來,起到重大影響,而且是長遠的影響,時間一長就增加很多不確定性,複雜性,我已經無法評判。也不是哪個人能評判的,隻能等待未來的結果。如果你殺掉一個人,我可以判斷你是對的錯的,如果你斷個案子,我也可以判斷你是對的錯的。你改良了一個宗教……”韓青道:“知道嗎?越是偉大的改變,爭議越多,不確定性越多。照以往的經驗看,你對我的判斷,對於一個普通人的意見質疑批評,有點反應過度。所以,我覺得我不應該隨便地表達我自己都不確定的看法。”


    韋帥望不樂意:“你就是說我聽不得反對意見嘛,說得這麽婉轉。”


    韓青笑:“小子,你先重複一百次,這個鄉下小老頭的看法無關緊要,隻是一大堆意見中的一個。”


    帥望沉默一會兒:“算了,你繼續閉嘴好了。”


    韓青笑道:“肯定是好事啊,魔教越來越象一個向善的信仰了。不過,你改變他的辦法是行神跡,這樣後果就是你造了個神。一般來說,隻有死了的才能是神,活著的神,因其權威性不受質疑,很有可能再也接收不到他人的意見,而且,他的命令,不管是對是錯,都會被毫不質疑地執行,有效地執行,可能會導致某些獨裁者常犯的無限膨脹的錯誤。但是,我估計你幾十年內應該頭腦還會很清楚。至少幾十年內,應該是好事吧。一個神一樣的首領,能讓整個世界快速前進幾十年,也能造成可怕的破壞。所以,不太好評判,你說呢?”


    韋帥望輕哼一聲:“我會一直英明神武的。”想想又笑:“我不是跑來問你對不對了嗎?我自己沒感覺我是神。反過來說,做出重大改變,恐怕沒一定的威權也不行,如果我不被認定為神,我改變不了魔教。我想冷家和魔教需要用不一樣的方式處理。我會小心地,慢慢地把光環去掉,或者,在適當的時候放棄教主的職位。”


    韓青輕輕拍拍他:“幸虧是你。我知道你不是鐵腕派。”


    韋帥望笑:“我是多偉大的人物啊,你兒子管我叫吃白食的。”


    韓青一笑:“你別沒事就逗他,我最近發現了,我兒子做事很有分寸,同他打起來,一定是你有問題。”


    韋帥望氣結:“喂,你這樣說,我會生氣,然後我會揍他的。”


    遠遠走過來板著臉的韓笑:“嚇壞我了。”


    帥望呆住:“呃!”


    韓笑問:“我娘問你要吃什麽,還有,讓我看著你點,別再同誰打起來。”


    韋帥望訕訕地:“我覺得這小子在同我爭寵。”


    韓笑很無奈:“你不要這樣無聊好嗎?孝道有多種,不一定非得斑衣娛親。”


    韋帥望揚眉:“我不用裝幼稚,我是天然的,你這輩子學不來!”韓青不得不給他一巴掌:“有個哥哥樣!”


    帥望笑:“我管他叫哥好了,我不介意。”


    韓笑歎口氣:“吃什麽?得現去買,你要不介意,可以跟我一樣吃健康食物。”


    韋帥望嚴肅了,眨著眼睛,半晌:“麻煩你們去買多不好意思……”


    韓笑氣結:“你的意思是不用了?”


    帥望輕聲:“我派人去買好了……”


    韓笑一笑:“我告訴我娘照以前的口味做好了。”


    韋帥望訕笑:“我吃啥都行……不是,我的意思是……”


    韓笑道:“我知道你吃啥都行。”哼,走了。


    韋帥望氣結,指著韓笑:“這小子……刺頭!挑刺嘛!我的意思是隨便吃啥,不是,我是說……你兒子欺負我!”


    韓青隻是笑。


    韋帥望也笑了,過一會兒:“好象有個弟弟感覺也不錯。還有,弟弟們都很討厭。”


    韓青道:“你是好兄長。”


    韋帥望迴到公主府,芙瑤先給他一份急信:“剛要十萬火急送給你。”


    帥望打開一看,黑狼親筆:“疑有南國武林駐守,是救是棄?速決。”


    韋帥望皺眉,娘的,要不要硬碰硬啊?


    為了田六善貌似不值當。


    可是守信才有信用啊。


    兩國相爭,不宜先動手啊。


    我迴去摸摸,我還有啥底牌好打。


    羅卜大棒,讓他們把這個啞巴虧咽了。


    芙瑤又道:“聽冷迪說,韓宇願意為吉祥兄弟和冷逸騰出頭,你知道嗎?”


    帥望道:“不關我事。他們要代表仁德家出頭,我管不了。”


    芙瑤道:“發生武力衝突呢?”


    韋帥望道:“有冷蘭在,韓宇不會犯傻的,要真犯傻……腦子讓狗啃了,我得過去加踹一腳。嗯,我會囑咐他不得動手的。”


    芙瑤沉默一會兒:“你不替你兄弟壓陣了?”


    韋帥望道:“我當然支持我兄弟,可不等於我在每件事上都拎著寶劍支持他,那成啥了,我垂簾聽政啊?我隻管管有人武力奪取政權,偶爾借我兄弟點銀子花花。”


    芙瑤道:“但是這件事同你幹係很大,韓宇韓琦出頭,別人會覺得同你有關。這還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韓氏兄弟得到一定支持,如果他們有脫離魔教迴到冷家的意思,對你來說,不是大損失。”


    帥望終於放下黑狼的信,想了一會兒:“我想過。結論是,我也隻能表示支持。既然是好兄弟,當然得支持他們,人往高處走,還能要求人家犧牲更好的前程,不然就斷交嗎?”


    芙瑤輕哼一聲:“哈。”什麽玩意,手下要另起山頭唱對台戲了,你還支持。病人的思維,正常人不懂。


    芙瑤道:“那麽,魔教變成一個鬆散無力的組織之後,還有能力維護一個你支持的秩序嗎?”


    韋帥望想了一會兒:“你覺得呢?”


    芙瑤道:“我就知道,有軍隊有捕快的國家才有法律,如果武林亂起來,各自為政,互相爭鬥,冷家管不了,你得管,你管不了,那就得看決出來的新首領會不會同國家合作了,如果新秩序建立得不好,國家危矣,所以,你要不要保留管得了的能力呢?”


    帥望道:“我會盡力留住韓氏兄弟。”


    芙瑤道:“防微杜漸。”


    韋帥望道:“如果他們即對冷家有影響力,又能保持魔教身份最好了。”


    芙瑤道:“你還是別求最好,求次好比較穩當。”


    帥望微微無奈:“我不能阻止他們同族人接觸,魔教人需要同冷家人有接觸。”


    芙瑤道:“我不這樣想,你應該相對獨立地存在,卷入冷家糾紛,更容易引起對立情緒。做為一個比較中立的存在,才更安全。我覺得,你始終認為魔教是黑的,非得融入冷家才能證明你白了。這純是你的自卑情節。你的行為決定你是什麽人,而不是你的名字姓氏,管住你的教徒,不違法,違法必究,你就是白道領袖。融不融入冷家,不是重點。既然是兩個不同的組織,被不被冷家接受,你都應保持自身強大,相較於被接受,被尊重更容易保持你希望的和平相處的狀態。用實力保衛和平,永遠比良好的願望與善良天真更有效。”


    帥望點頭:“唔,我調整一下思路。是這樣,對於冷家和魔教的問題,我還是希望能在冷家規則下解決,嗯,盡量在冷家規則下解決。所以,既然他們要玩投票,我們就得對投票有影響力,所以……”


    芙瑤終於鬱悶了:“狗屎投票!快改了這驢腦子規則吧!”轉身不理了。


    韋帥望輕聲:“狗屎投票,是挺狗屎的。”


    韋帥望鬱悶地想,怎麽才能讓大家在用腳趾頭思維後,不做出腦殘式投票決定呢?


    恐怕很難。


    最重要的是,相對於每個投票人來說,他們的決定不是腦殘式的,對每個人來說,隻要這決定是有利於我的,我就同意,這不是腦殘,這是正常反應。你想冷子靜一家,這一票投下去,每年屁也不幹,多出了近三萬兩銀子的收入,你冷家運轉的效率和共同的未來到底能給他家帶來多大好處,值得他們放棄每年三萬兩銀子啊?至於犧牲小我,成全整個冷家工作效率這種事,非二貨加聖人不能行。冷家一堆聰明人,短時間想把他們弄成二貨還真不容易。


    可是,如果不讓他們事事投票,重迴以前,誰能保證下一次上來的還是我師父那樣的人物,而不是冷斐之流?


    韋帥望托著下巴,我為啥拿著魔教的收入,操著冷家的心啊!我可真是……


    低頭看信,我還是想想怎麽解決個人承諾引起的未來可能的國際爭端吧。


    真失了信也沒關係,畢竟個人諾言不能同國家和平協議的效力要比較。


    那麽,我看,我應該放棄武力與強硬手段,好吧,和平手段有哪些?


    我可以釋放何種善意讓對手也表達下善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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