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送米的農民大哥送來了米蔬。


    廚房裏的情況和他所料不差。


    幾乎沒有可以食用的東西了。


    垃圾桶裏還有她嘔吐過的痕跡。


    他知道,這幾天她過得很差。


    他打開新米,把瘦肉剁得細細的,放進粥裏熬。


    做完這些,他重新迴到樓上,看著她。


    夜色漸濃。


    她終於醒過來了。


    在看清他的那瞬間,她的眸間竟然迸發出喜悅。


    她掙紮著要坐起來,卻因為渾身的疼痛失敗了。


    他黑著臉坐在床頭,沒有說話。


    她眸間的喜悅漸漸沉了下去。


    她想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今的他,大概不喜歡,她主動接觸他吧?


    她安靜地躺迴床上,清澈的眸子看向他,像無辜又無助的小兔。


    “手上的傷口怎麽迴事?”他冷冰冰地問。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那裏已被重新包紮過,疼痛也不像之前那樣劇烈了。


    她後知後覺地藏起手,低下頭不敢看他。


    她不能告訴他,這傷是因為他而來的。


    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心裏……開始有了謝鬆柏三個字。


    她不想得到他狠狠的嘲諷,不想被他說沒有自知之明。


    但她躲閃的行為,似乎正好驗證了他的猜想,他一把抓住她細細的手臂,逼問:“問你呢?怎麽迴事?”


    她微微別過頭,局促不安,不知道要怎麽迴答。


    謝鬆柏冷笑了幾聲,站起來離開了。


    他又要離開這裏嗎?


    “鬆柏……”她忍不住開口挽留。


    然後忽然住嘴了。


    她不應該挽留他,一切的選擇,應該由他自己來做,而不是受到她的影響。


    他如果要離開的話,就離開吧。


    想到這裏,她的心黯然一片。


    她看著他消失的門口悵然若失。


    忽然,謝鬆柏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門口。


    他端著一碗粥,放在床頭。


    她的心,重新雀躍起來。


    原來他剛剛,隻是去給她乘粥?


    他到了很久了嗎?


    他今晚會留在這裏嗎?


    “吃吧。”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但她卻一點也沒有感到難過。


    因為他給她煮了粥,因為他今晚有可能會留下來。


    如果她乖乖的,他應該就會留下來吧?


    她努力坐起來,用纏著紗布的雙手去端碗。


    好燙!


    好疼!


    端碗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差點掉下來。


    她忍住鑽心的疼,緊緊地攥住那隻碗,生怕它掉下去,惹他生氣。


    “你有病嗎?!”


    隨著一聲怒吼,他劈手奪過了她的碗。


    隻有他自己知道,看到那滾燙的瓷碗落在她的手上,自己的心有多痛。


    他隻是故意那麽說,但沒有想到她真的會用受傷的手去端碗。


    這樣的討好,就是為了要快點離開嗎?


    顧小青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會因此生氣離開嗎?


    下一瞬,一隻裝滿爛肉粥的勺子,遞到了她的麵前。


    她意外的一愣,然後張口吞掉了那勺粥。


    很好吃。


    這勺粥勾起了饑餓感,她整整吃掉兩碗粥,才停下來。


    他喂完粥,放下碗,伸手試探她的體溫。


    降下來了。


    看來退燒針的效果很好。


    他沒說話,收拾好粥碗,出去了。


    這一次,她才來得及觀察他的表情。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做這一切的時候,不帶有任何的表情。


    他的臉冷冰冰的,一絲一毫也沒有之前幾天的溫柔。


    原本溢滿整顆心的喜悅,一點點冷卻下來。


    他是不喜歡她的吧。


    他不是因為關心才照顧她,隻是出於人道主義,不想讓她死掉,所以給她吃飯,給她看病。


    他的體貼,大概隻是他本人的性格如此,對待誰,都會這樣吧?


    她沮喪的看著自己纏滿紗布的手,在心裏安慰自己,不管怎麽樣,他迴來就好。


    不管他喜不喜歡她,總之,她一直在盼望他的歸來。


    他來了。


    就好。


    謝鬆柏不久就迴來了。


    他還是板著臉,端著一杯水,把桌子上的藥一一拆開,各拿了幾顆,然後走過來。


    她伸手去接。


    他沒有遞給她,隻是坐下來,麵無表情的讓她靠進自己懷裏,把藥喂給她,然後喂她喝水。


    她努力地喝了一大口水,把藥片全部吞下去。


    他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她的聽話,而鬆弛一丁點。


    他拿過遙控,打開空調。


    等到屋子裏逐漸暖和了,他扯開她的被子,把她抓出來,開始脫她的衣服。


    顧小青慌了。


    掙紮了一下。


    但是沒有用。


    他很快扒光了她身上的所有衣服。


    腿上、膝蓋上、還有腰上……大片大片的青紫露了出來。


    不難猜測,這是從牆頭摔下造成的痕跡。


    怒意在他的眼眸裏燃燒起來。


    顧小青遮掩著身子,縮在角落裏。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滿身的傷痕不可能遮掩得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


    但是謝鬆柏沒有再問她。


    怒火在他的眼眸裏升騰到頂峰,然後又在一瞬間化為冰冷。


    他從衣櫃裏拿了一件柔軟的睡袍,幫她穿起來。


    他的這一切舉動,本該多麽的溫柔體貼。


    但她知道,他沒有帶任何一絲溫柔的感情。


    他隻是在做,對一個病人該做的事情。


    他最後把被子蓋還給她,拿起剛剛換下的衣服,去盥洗室清洗。


    那裏麵,有她的內衣和……沾染了血的內褲。


    “我自己洗。”她急忙說。


    她掀開被子,一隻腳抽出來。


    他迴頭瞪了她一眼。


    她愣了一下。


    這個眼神,至少不是在讚同她的提議。


    她停住了起床的動作。


    忐忑不安地躺迴床上。


    她身上比之前好過多了。


    渾身酸疼的症狀減輕了很多,頭也不再昏昏沉沉。


    被汗水沾濕的衣服,換成帶有香味的柔軟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


    她還是會打噴嚏,但鼻涕不那麽多了。


    臥室的門沒有關,她躺在床上,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著他的動靜。


    他在放水。


    他在搓洗。


    他在漂衣服。


    他在晾衣服。


    小別墅裏沒有洗衣機,也沒有烘幹機。


    謝鬆柏私底下的生活方式,似乎大部分還保持著他小時候的習慣。


    唯一的變化就是,空調取代了柴火,密碼鎖取代了老式機械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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