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月時間,他已經可以和當地人交流了,當然不是流利的英語,甚至不是成句的英語,有時隻是一個,或者兩個單詞,隻要記住了大量常用的單詞,在那個大環境裏,輔以肢體語言,基本別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楚建國坐在房間客廳裏,說完了他的各項要求,這是一年前就為楚顏買好、裝修好的房子了,就在學校旁邊,裝修成類似國內三室一廳的格局。


    謝鬆柏拿著一支筆和一個筆記本,把他說的整整齊齊的記下來,沒有一個字遺漏。


    哪怕是他的秘書劉峰,也做不到這麽仔細吧?


    雖然之前條件差了一點,但他這麽努力,對顏顏又這麽好。


    也許劉峰說的,可以考慮考慮?


    “記好了,請問您還有什麽要求嗎?”謝鬆柏問他。


    還有什麽要求嗎?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因為天天熬夜而堆積出的黑眼圈,說道:“最後一個要求是,晚上要睡早點,這樣第二天才能保護好顏顏。”


    這一條謝鬆柏沒有記下來,他固執地看著楚建國,用很堅定的語氣說:“我絕對不會讓楚小姐受到一丁點傷害。”


    隻有兩年多。


    楚顏在這裏留學最多隻待兩年半的時間。


    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裏,要補上落下那麽多年的知識,徹底掌握在這裏所學的東西,談何容易!


    如果不夜以繼日,怎麽可能做得到!


    總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地出現在那個女人麵前,親耳聽她說,後悔當初所做的選擇!


    “爸爸!”楚顏在一邊撒嬌,“鬆柏晚上學習不會影響到保護我的,他就差弄個牌位把我供起來了!”


    一邊的劉峰忍不住笑了一聲。


    楚建國歎了口氣,終究罷了。


    夕陽漸漸下沉,隻露出一個半圓。


    楚顏迴憶到這裏,忍不住翻身看他。


    “鬆柏,我一直不明白在華盛頓的那兩年多裏,你為什麽那麽拚命?甚至連陪我健身的時候都在默記單詞?”


    謝鬆柏望著遠方,側顏有些憂傷,語氣裏莫名的有一絲嘲諷和自棄。


    “我是農村來的土包子,如果不努力的話,怎麽會有今天呢?”


    楚顏看著他的側臉,歪著頭疑惑的思考了一分鍾,“可我總覺得,還有別的原因。不然你以前為什麽不那麽努力呢?”


    謝鬆柏轉過頭,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發,“以後你會知道的。”


    楚顏抱怨的癟癟嘴。


    以前在華盛頓的時候問他,他也是這麽說的。


    她要到什麽時候才會知道呢?


    她抽迴思緒,繼續剛剛的話題,“不過你的努力是對的,第一年結束的時候,你已經學會了生活中和課堂上所用到的所有英文,可以在課堂上與美國的教授流利交流,閱讀全英文的aer,專業的課程也到達平均水平,成為我們商業係曆史以來進步最快的同學。”


    “在第二年裏,你和教授聯名的論文被發表在權威期刊aer上。你成為所有老師的得意門生,所有同學尊敬、效仿的對象。最重要的是……”


    楚顏轉頭看他,臉上泛起一抹紅色,“你贏得了爸爸的認可,他開始支持你在美國成立小型的投資公司,把你當作……未來女婿來培養。”


    謝鬆柏看著她,他的眼眸深不見底,幾乎要把人吞沒進去。


    謝謝你,顏顏。


    是你給了我重新做人的機會。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傷害你。


    當海平麵徹底吞沒整個夕陽,夜幕降臨。


    楚顏獻上自己的雙唇,溫柔地吻他。


    他們在北海道海豚紀念碑旁的沙灘上擁吻,路過的人都為他們祝福,祝福他們成為世界上最完美的眷侶。


    而在世界的另外一個角落,山間別墅裏的日子,除了白天黑夜,沒有一絲變化。


    楚小青正在做晚飯。


    她燒了大大的一鍋水,把手裏的那小塊煙熏火腿洗了一遍又一遍。


    這幾天她習慣了慢吞吞的幹活,能用一分鍾幹完的活最好幹十分鍾,能隻洗一遍的菜最好洗十遍。


    因為一旦煮完了飯,洗完了碗,就意味著她又陷入了孤獨,一個人守著一棟空曠的別墅無事可做。


    火腿的表皮已經從白色漸漸被洗成黃色,最後被洗脫了一層薄皮,變成了紅紅的火腿肉色。


    不能再洗下去了,不然肉越來越少,就要餓肚子了。


    她慢吞吞地開火,倒油,炒了一個火腿肉。


    又用切得細細的土豆絲,做了一個薄薄的土豆絲餅。


    已經沒有湯菜了。


    所以今晚的湯是熬得濃濃的米湯。


    這米湯她用小火足足煒了一個小時。


    反正如今的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可以吃飯了。


    她看著桌上的飯菜,想起兒子最喜歡吃這個土豆餅。


    養父母在家裏吃得都很簡單,以前偶爾迴去小住都是她買菜做飯,如今沒有她的陪伴,安之在那裏能吃的慣嗎?


    他會哭著找媽媽嗎?


    家裏打電話給她,打不通會著急嗎?


    還有宇坤……他現在處於什麽狀態?


    還有自己……


    謝鬆柏已經很多天沒露麵,不說別的,別墅裏的食物已經消耗殆盡,明天的食物都是問題,她真的會被餓死嗎?


    ……


    花了那麽久做的菜,她忽然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


    她沒有洗漱,轉身上樓,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地捂起來。


    午夜一點,她在睡夢中驚醒,意外地,她發現自己被一個人從背後緊緊摟在懷裏。


    短暫的驚慌後,她忽然意識到這個人是謝鬆柏——他有一雙與他身高完全匹配的手掌,又大又厚,可以把她的兩隻手緊緊的包裹。


    這是她這八九天已來接觸到的第一個人……第一個會唿吸、有溫度、能說話的生物。


    他本該是她,害怕的、不想見到的人。


    但在此刻她竟然特別感動。


    夜色讓人變得脆弱、喪失理智。


    這麽多天來積壓在心裏的恐慌、寂寞和委屈,在一瞬間爆發了。


    她忽然轉過身趴在他懷裏抽噎起來。


    他沒說話,隻是把她緊緊的包裹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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