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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三始終記得她離開天聖的前一夜,宗主跟他說的話,那時她才不過快十二歲的年紀。


    那晚,她趴在玄真的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


    她與師傅相伴三年,師傅之與她更像是個父親,他帶她走過了懵懂無知的三年,也給了她一個脫胎換骨的三年。


    她的母妃蘇素,一胎懷了他們兄妹三人,瑜之剛生來倒沒發現些什麽,等歲數長了,才知道他腿使不上什麽力氣;她對她的那個姐姐沒有什麽概念,隻知道不過幾天便去了,母妃也從不提她。


    接生的穩婆一開始隻道有兩個孩子,可是沒想到,還有一個小小的牧瑾之。


    母妃總笑著數落她,說她是自小就被他倆欺負了,在肚裏沒爭著個好處,剛出生就鬧了脾氣,狠狠的折磨了大家一通,她覺得這事挺靠譜,有些像她的行事作風;


    但宮裏的人總說她生下來的時候,天有祥瑞,是個有福氣的人,她就覺得是胡扯,這一天又不是就她一人出生,誰知道這祥瑞因著誰。


    她被送上山時才八歲,正是最好的年紀。可是她不知道怎的,身體羸弱的厲害,三天兩頭的昏睡,一睡便是幾日的光景。宗主就是在她沉睡的時候帶走她的,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天聖門下了。


    起初的一個月,她總被泡在一灘辨不出顏色,味道難聞的池子裏,那段日子,真正是度日如年。但所幸,一個月後,她倒再也沒有不受控製的昏睡了。出了池,她便開始跟著師兄們山上山下的來迴跑,天聖山最是陡峭,起初她連走都很是困難,那時候摔的跤,可真的是,繁若星辰。等她學會可以輕鬆的在山壁上竄下跳時,半年過去了。


    第二日,她被玄真提迴了天聖的後山。玄真指著那一片飛流直下的水瀑告訴她,當她可以穿梭期間,滴水不沾的時候,她就可以開始跟他修習了。


    木三那時候挺絕望的,她以為這半年她已是進步神速,沒想到,連入門都還沒夠上。這半年的學習旁的不多說,可這愈挫愈勇的個性倒是被磨的鮮明了些,於是一年後,她成功的投入的玄真門下。


    “師傅……我並不想離開”木三呆在他懷裏悶悶的說


    玄真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阿瑾,你的一生還很長,不該耗在這裏。”他抬頭朝窗外的星辰看去“更何況,整個天下都在等你。”他像是在對自己說,低聲輕喃。


    “師傅,你說什麽?”木三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聽清。


    玄真搖了搖頭“阿瑾,師傅教不了你爾虞我詐,也教不了你世故人情,師傅能教你的都已經教了,剩下的你得自己去看去體悟。”


    木三一臉執拗“那我便不學那些!”


    “傻瓜,那些是你逃不掉的責任。”玄真戳了戳她的腦袋“你生於王家,自然不可規避的要去學這些,武就隻能自保,文成才能護國。”


    “文成是什麽?”


    “謀略”


    “我要去哪兒才能學到?”木三一臉迷茫的看著玄真。


    玄真笑了笑“去江湖吧。”江湖險惡,吃一塹才能長一智,在那裏,你才能最快的成長。


    自此,江湖就成了木三一股執念。


    她離開天聖迴到了西涼。諾大的西涼宮,她有她的父王與母妃,還有他的哥哥,日子過的愜意也滿足。她看過話本子,整個天下,就西涼宮裏最是安寧太平,她甚至不懂為何別的王要有那麽多的美姬美妾。


    她在西涼度過了一個很幸福的半年,隻是她總覺得,生活少了些什麽。


    有一天她問他的哥哥“小魚兒,你有要去的地方嗎?”


    牧瑜之苦笑了一下“我想去的地方太多了,就是你在天聖的故事我都百聽不厭”這個王宮雖然好,可也太孤獨了。他除了他的妹妹,再也沒有一個可以說上一二的人了。他離不開他的椅,去不了更遠的他鄉。


    木三看到他眼底的黯然,就在這一刻,她下定了決心“小魚兒,我要去江湖。”那時的她,甚至不知道江湖在哪兒。


    話本子裏老生常談,江湖中人江湖中事,可話本子從來沒有告訴過她,江湖在哪兒。


    牧瑜之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最後搖了搖頭“母妃不會同意的”


    木三使勁地點了點他的嘴巴“小魚兒不說,我悄悄地走,我就去看看,過兩天就會迴來的”


    鬼使神差的,牧瑜之同意了妹妹的提議,那片紅塵樂土,真是太吸引人了,他已經被命運所束,又怎舍得再捆綁住他唯一的妹妹?


    木三很順利的出了宮,她的哥哥是幫兇。


    她騎著日前得來的小棗馬,一路朝天聖而馳走,人人都說天聖是江湖大派,那江湖一定離天聖不遠。


    可歎冥冥天意,她在天聖山下看到了他。


    一身白衣,公子俊朗無雙。


    她躊躇了片刻,上前,學著話本子裏所說,使了一個笨拙的抱拳


    “這位好漢,請問江湖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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