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直勾勾的盯著宋泠月,生怕她撒謊,後者卻支支吾吾半天說不上來緣由。


    夏夜清心生疑竇,盡管他對宋泠月之心,傾心舍命都不為過,可越是在乎之人,卻更是害怕謊言與隱瞞,謊言是鈍刀,而隱瞞才是直穿心髒的利刃……


    “不要瞞著我。”夏夜清說著,蹙著眸子看著宋泠月。


    宋泠月並不想欺騙他,但這其中錯綜複雜的厲害關係,隻怕他知道了,事情會越鬧越大,把他扯進來已實屬無奈,不能讓他越陷越深。


    “嗯……哼”宋泠月清了清嗓子,如今久經商場,自然懂得趨利避害的要害。


    “這事情隻是路先生尋我求救,於公於私,我都不可能坐視不理,至於這其中的緣由,我不太清楚。”


    “真的?”夏夜清一臉狐疑,路宛生嘴巴嚴實,昨夜一個實話都沒有,玉生是這樣,眼下這丫頭又是這樣,看來是存心有事瞞著他,也罷,眼下事多,她不願意說,那就等他騰出功夫再問。


    “算了,時候不早,我送你迴家,你迴去再好好休息,昨夜喝了酒,不許再『亂』跑了。”


    宋泠月點了點頭,才想起身,夏夜清又虎著臉指了指她的飯碗,“把碗裏的粥喝完,這是我特意給你熬的,你敢剩下試試。”


    昨夜,夏夜清看宋泠月醉的不省人事,如同在酒壇中醃過了一樣,就在雞鳴破曉的時候,去廚房中熬了一份甜粥,給她解酒。


    宋泠月一聽是他熬的粥,趕忙端起碗喝個幹淨,生怕慢了惹他不高興似的,竟連一粒米都沒剩下,看的夏夜清這個高興,她總算是聽話了一迴,也就放下了心中寥寥執念……


    後來這幾日,宋泠月倒是聽了夏夜清的話,隻在廠子裏與家中忙活,雖說廠子裏不開工,機器也是要照看的,另外,外客倒是見了一位。


    那位外客是一位德國人,名為“克裏斯蒂安”,是德國一家工業公司的顧問,登門找上宋泠月,便是想分京都市場的一杯羹。


    兩人匆匆聊了幾句,宋泠月心中也有了思量。


    如今日本人愈發的猖狂,假借德國人的手,也並未不可,隻是此時還需商榷細想。


    畢竟,商人逐利而來,德國人也不例外……,個中究竟,隻有他們心裏清楚。


    而眼下的燃眉之急不在於外人覬覦,而是廠子裏的周轉和開工,還有就是設備的革新,餘下的就是好好活著。


    這一晚,金凱門有一場舞會,宋泠月照例要去參加的,和往常一樣,掐著時間,準時到了金凱門。


    金凱門的大舞台已經熱鬧起來了,燈紅酒綠,搔首弄姿。


    金凱門是京都商界的縮影,燈火晦暗之下的嘴臉,才是所謂商界大亨的真麵目。


    宋琅自那日一別,並未覺得疏離,還是在金凱門中,暢遊在一眾達官貴人中央的“錦鯉”,滿目春風灑在這偌大的笙簫場中。


    “小月,幾日不見,你還好嗎?”宋琅舉著酒杯走過來,笑看著宋泠月道。


    宋泠月見他如沐春風,隻覺得他這話問的奇怪,細想來,心中也不願再起波瀾,便說道:“宋琅,今日是哪位貴客的宴會?你還沒告訴我,就讓我匆匆來赴宴了。”


    “嗯。”宋琅點頭一笑,說道:“今晚,是滬上大亨黃金炆的生日宴會,他在滬上也是三大亨之一,如今到了京都,這排場也是不減聲勢的,少不得有人巴結討好,我想著,你也該湊湊這熱鬧。”


    宋泠月淺笑著聽著宋琅所言,末了說道:“世風日下,莫不如是。”


    宋琅應聲,淺淺的飲了一口,餘光掃了宋泠月一眼,見她酒杯空了,便拿起一旁的酒瓶為她滿上,口中說道:“小月,來了一位舊友,我去招待一下,你可要盡興,我們改日再細聊。”說完,端著酒杯,鑽進了人群之中。


    宋琅剛起身離開,隻見一個身著黑『色』燕尾服的年輕男人,目光灼灼的看向宋泠月。


    宋泠月看著那人神情,本不想節外生枝,欲轉身離去,誰知那人疾走兩步,攔在了她身前,含笑邀請道:“小姐可否賞光,與我共舞一曲?”


    “這、好吧!”宋泠月猶豫一下,還是應允了,很自然的將手搭在那人伸過來的手上,那人輕輕握住,帶著她走向舞池。


    眼前的這年輕男子,著實麵生的很,絕不是京都商圈中的人,宋泠月的手搭在這男子掌心上,隻覺得他的掌心溫熱細軟,也絕非受苦之人。


    若是以前,邀舞之人挽著她的手,第一句話定是,“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


    或者,是一番自我吹捧,或是自我讚揚,總要在漂亮姑娘麵前展示自己傲人的一麵。


    可是眼前之人,隻是安靜跳舞,緘默其口一言不發,距離也掌握的恰到好處,隻是他那灼灼望來的眼神,讓宋泠月的掌心起了一層細汗。


    “小姐,累了嗎?”年輕男子似乎察覺什麽,停下了跳舞的動作,擺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出去坐坐。


    宋泠月看著這眼前年輕男子,儒雅不自負,貴族氣質中,又透著幾分恬靜,倒不似一般紈絝子弟張揚跋扈的『性』子,這令她有幾分好感。


    男子帶著宋泠月在一處休息區坐下,很紳士的為宋泠月倒了杯酒,遞到她跟前,隨口問道:“小姐,一個人來的?日常也會來這樣的場合嗎?”


    宋泠月淡笑頷首,看他一眼,問道:“先生,麵生的很,可是滬上人士?”


    她聽著眼前男子言語有幾分“吳儂軟語”的口音,便隨口猜測問著,口中抿了一口淡酒。


    那男子聽著宋泠月所問,笑了笑,伸手自懷中拿出一張深黑『色』的名片,雙手遞到宋泠月的身前。


    宋泠月雙手接過以後,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名字,說道:“原來是洪先生。”


    “在下,洪鈺仁。”洪鈺仁笑著說道,言語之中,倒是十分溫和客氣。


    宋泠月自然是聽過滬上“洪家”的名頭,不管眼前這人是不是洪家的人,她都選擇順其自然。


    盡管,容氏工廠的生意已到了窮途末路,可她若是此時『露』出攀附之意,才是下乘。


    而就在此時,宋琅悄悄走了過來,來到兩人身前,看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開口便打趣道:“沒想到小月與洪先生也是舊相識,哈哈,這倒是有趣”。


    宋琅在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餘光瞥了宋泠月一眼,心中揣摩起宋泠月與洪鈺仁的關係。


    兩人都是不置可否的神情,也不多言,隻端起酒杯裝作喝酒,緩解著氣氛。


    宋琅心思一轉,便心中明了,宋泠月與這洪先生隻怕也是一麵之緣,心中就有了另一番算計,這要是洪先生紳士起來,送她迴去,那今夜……


    “小月,時候不早了,你要不要迴去休息,我看你臉『色』不佳。”宋琅想著私心,提議道。


    宋泠月翻過腕子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的確是不早了,這宴會結束怕是還要一會子,她可等不了,起身便要告辭。


    “洪先生,時候不早,我先迴去了。”


    洪鈺仁放下了幾杯,才想開口說送她,宋琅便適時的接話道:“洪先生,小月是我們這裏的頭牌,紅遍京都的月亮小姐,以後你們有機會,還會再見的。”


    “月亮小姐?她難道是這裏的……”洪鈺仁顯然有些吃驚,他想象不到,眼前這位令人心生愛慕的小姐,居然是歌舞廳的舞小姐,頓覺不可思議。


    宋泠月沒想到宋琅會直接說出來,雖說她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宋琅的心急,免不了讓人多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向洪鈺仁。


    “洪先生,告辭了!”說罷,起身大方離去,她沒有對任何人解釋的必要。


    洪鈺仁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想要去追,宋泠月卻在人群中幾個閃身,已然不見了蹤影。


    宋琅見狀,隻好打圓場道:“洪先生,不如,我們一起去敬黃先生一杯,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了呢!”


    洪鈺仁連宋泠月真實的名字都沒問出來,心裏好大的遺憾,但他這人向來不給人難堪,便轉迴了目光,應了宋琅的請求,“那就一起吧!”


    容府大門口,唐風帶著董綿綿下了車,他很久不來家裏看看,心裏也是惦記的很,今日得了空,在外頭吃了飯,路過祥福記的糕點鋪子,買了宋泠月和容太太愛吃的幾樣,順路來看看,董綿綿執意要跟來,便一起帶了來。


    還沒進大門,容府的司機就頂頭走了出來,看到唐風帶著一個女子同來,連忙問了聲好。


    “唐少爺,您來了?太太還沒睡下,我去讓人給您通報一聲。”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好。”唐風製止了他,看他要出門的樣子,遂問道:“這麽晚了,你去哪裏?”


    司機揣了揣袖子,嘿嘿笑道:“去接大小姐,她去了金凱門,宋琅先生邀請她參加的宴會,還沒迴來。”


    唐風皺了皺眉,“宋琅?金凱門的那個男人?”


    司機點了點頭,“是啊!大小姐幾日前還去他家裏做客了,還說他太太是個日本人,很熱情的一家人。”


    “日本人?”唐風心裏一驚,手裏的東西掉在了地上,一把推開董綿綿,飛一般跑向車子。


    “快,開車去金凱門,小月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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