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當家思考了一白天,最終還是改了主意,不打算要挾宋泠月的家人拿錢了,但他不承認是自己心軟了,他管這叫做靜觀其變,至於拿宋泠月怎麽辦,他還沒想好。


    宋泠月一天都沒動靜,唐大當家賭氣加上心高氣傲,一整天都沒管她,吃過晚飯,看著寨子四周亮起的火把,不知道是不是火把的光暖了他的心,他再次心軟了,決定還是去看看她。


    推開屋門,裏頭黑漆漆的,他伸手推開了電燈的開關,沒燈罩子的電燈發出亮黃『色』的光,他眯了眯眼睛,適應了光亮,走進了裏間。


    裏間的小窗戶開著,唿唿的往裏吹著涼風,宋泠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安靜的沒有一絲動靜,臉上泛著異樣的『潮』紅。


    唐大當家覺得奇怪,走到床邊推了推她,“喂,你醒醒,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不聽話,一樣會打你的。”狠話說的跟真的一樣。


    依舊是沒有動靜,唐大當家蹙了蹙眉,伸手『摸』上了她的額頭,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宋泠月的額頭燙的火炭一樣,分明是生病發燒了。


    “我『操』,冬子,冬子,快給老子死過來!”唐大當家衝外頭吼了一句。


    冬子應著聲,小跑著進了屋子,來到床邊,一看到宋泠月的樣子,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抬頭仰視著唐大當家,急聲說道:“大當家,小姐這是病了,又餓又病,這可要壞事了。”


    “壞你娘的腿兒,趕緊給我找個郎中過來,她要是死了,我們的錢不就打水漂了,快去。”唐大當家說著著急的話,抬腿給了冬子一腳。


    冬子捂著屁股跳了開去,一臉委屈的說道:“大當家,不是你說的,不拿她做要挾了嗎?”


    唐大當家瞪圓了眼睛,急赤白咧的罵道:“少給老子廢話,讓你去就去。”


    “得得得,我去,哎!真鬧心!”冬子把手揣進袖子裏,又小跑了出去。


    冬子走了以後,唐大當家關好窗戶,又迴到床邊,低頭叉腰,瞪著眼睛直勾勾的打量著宋泠月,好像這樣就能把她看好了一樣。


    唐大當家盯著盯著,宋泠月突然動了動,隻是一個輕微的動作,眼睛都沒睜開,唐大當家卻像做了什麽虧心事被發覺一樣,受了一驚,一下子跳出丈遠。


    “水、水……”宋泠月『迷』『迷』糊糊呢喃了一句。


    唐大當家迴過神來,拂了拂臊紅的臉,急忙倒了一碗水過來,端著水坐到床邊,卻發現她還『迷』糊著,根本沒辦法自己喝,他沒了轍,隻好再次屈尊降貴,扶起她的身子,讓她依偎在懷裏,把碗送到她嘴邊,喂她喝了起來。


    宋泠月燒的意識都模糊起來,又是兩天一夜沒吃東西,極度的缺水,一接觸到濕潤的水,本能的喝起來,一口氣把碗喝了個底朝天,還是覺得渴,『迷』『迷』糊糊又嘟囔了一句。


    唐大當家嘴裏“嘶”了一聲,放平她的身子,指著『迷』糊不清的她,輕聲嘟囔了一句,“別得寸進尺啊!老子活了二十五年,還沒這麽伺候過人。”


    宋泠月的身體像要被火燒幹了一樣,自然是對他的話沒有反應的,依舊呢喃著,“水、水……”


    唐大當家抬起了手,作勢要打她,“你這就過分了啊!”


    巴掌落下去,卻變成了溫柔的觸『摸』,輕歎了一聲,“哎!等著,我給你倒水。”


    接連喝了三碗水,宋泠月才安靜下來,唐大當家抱著她滾燙的身子,心裏五味陳雜,心裏感歎著,這姑娘年紀不大,怎麽這麽倔呢!非把自己折騰的病成這樣,真是鬧心。


    對於自己這個心裏變化,他沒有過多的留意,他當了幾年的土匪,早就沒了從前的細膩心思,要是不夠狠,怎麽壓的住這一寨子的兄弟?日子久了,悍匪就成了他固有的標誌,什麽溫柔和細心,早甩在腦後了。


    正出著神,冬子就帶著一個郎中迴來了,郎中穿著藍布的長衫,黑『色』布鞋,帶著一副黑框的眼鏡,挎著一個『藥』箱子,戰戰兢兢的進了屋子。


    他是被刀槍架著來的,一進寨子看到裏外都是把守的大漢,自然知道這土匪窩不好惹,進了門,看都不敢看大當家的,放下『藥』箱,隻管給病人把脈。


    郎中一看到宋泠月的樣子,細皮嫩肉,穿著土布衣裳,也掩飾不住驚人的美麗,怎麽看都不像是這土匪窩裏的人,分明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心裏暗暗吃了一驚,卻不敢言語,不動神『色』的錯開了目光,專心把脈。


    把過脈,郎中拿出紙筆寫了一個方子,交給了冬子,叮囑道:“按這方子拿『藥』,按時吃幾天就好了,注意保暖,注意休息,飲食要清淡。”


    說著話,從隨身的『藥』箱裏拿出一個『藥』盒子,打開來,捏出兩枚『藥』片兒,用紙片包了,遞給了冬子。


    “這個『藥』片兒,可以先喂她吃一個,燒退了,四個小時以後再吃別的『藥』,明天再吃另一粒,配合我開的方子,問題不大。”


    “多謝郎中,多謝了!”冬子收好『藥』,連連道謝。


    郎中額頭的冷汗都出來了,卻強裝鎮定的擺了擺手,“不用謝,時候不早,鄙人告辭了。”說著就要走。


    “站住!”唐大當家開口說了一句,郎中嚇得立即停下了步子,一步也不敢動了。


    唐大當家放下宋泠月,給她蓋好被子,起身走到郎中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陰陽怪氣的道:“我說郎中先生,雖然這是新社會了,可是郎中也要有德行,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郎中嚇得吞了吞口水,膝蓋都軟了,點了點頭,顫抖著嘴唇說道:“知、知道,今夜隻是去尋常人家出診,天黑路滑,不記得地方了,大戶人家,看診不『露』麵,也不記得病人的樣子。”


    唐大當家挑了挑眉,一手摟住郎中的肩頭,湊在他耳朵跟前,陰森森的笑道:“識趣兒,是個明白的。不過,我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要是我這寨子裏的情形走漏出一絲一毫,那就是刀片架脖子,割韭菜似的,一茬光,記住了嗎?”


    “記、記、記住了!”郎中嚇得兩條腿不停地打擺子,身子也止不住的抖。


    唐大當家鬆開了他,揚了揚手,十分大度的對冬子吩咐道:“給郎中拿十塊大洋,親自送他迴家。”


    冬子笑著應了,郎中卻連連擺手,打著磕巴說道:“不、不用了,救死扶傷,應該的。”


    “嘶!讓你拿就拿,少他娘給老子廢話,拿了錢,老老實實給我閉嘴。”唐大當家不耐煩的吼了一句,揮了揮手,示意郎中可以走了。


    郎中如同得了大赦一樣,鬆了一口氣,道了聲謝,急忙跟著冬子出了屋子,那架勢,恨不得一步逃出這土匪窩子才好。


    唐大當家喂了宋泠月一個『藥』片,又吩咐廚子給她做些軟和的飯菜,然後就坐在床邊,靜靜的等著她醒來。


    冬子端著做好的飯菜進來的時候,被唐大當家臉上的溫和嚇了一跳,柔和的燈光下,他似乎不是那個嚇破別人膽子的悍匪了,仿佛又迴到了從前,他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唐家大少爺。


    “少爺?飯菜好了,要喂小姐吃嗎?”冬子試探著問了一句。


    唐大當家嗯了一聲,扭過頭,濃眉漸漸蹙起來,眼中迸『射』出寒光,“你叫我什麽?再說一遍!”


    冬子嚇的腿肚子都轉了筋,連忙改了口,“大當家,飯菜好了。”


    “嗯,放在桌子上,你出去吧!”


    “是!”


    冬子放下飯菜,一步步退到了門口,聽裏頭沒了動靜,縱身跳出門檻,返身關上屋門,逃也似的離開了。


    宋泠月醒來,一轉頭就看到唐大當家正坐在床邊,翹著一條腿,嘴裏哼著不著調的曲子,正在擦拭一把盒子槍。


    “我要喝水!”宋泠月開口說了一句,嗓子沙啞的厲害。


    唐大當家轉過了頭,斜著一隻眼睛看她,“呦嗬!醒了?又要喝水?你睡著都喝了好幾碗,不怕憋『尿』嗎?”


    宋泠月一口氣險些背過去,一手搭在臉上,裝作看不到他,沒好氣道:“不想給水喝就算了,反正我隻是個俘虜,沒有什麽優待政策也是正常現象。”


    唐大當家吹了*口,隨手把槍放在床頭,起身去給她倒水,嘴裏還嘀咕著,“我不敢虧待你這個俘虜,還得好水好飯的伺候著,算了,且給你當一天傭人。”


    一轉身,嗓門兒卻瞬間拔高了,“放下,給我把槍放下!”


    宋泠月握著槍,槍口對準他,搖了搖頭,“你放了我,隻要你放我迴去,我保證不會報官,也不會對付你們。”


    唐大當家甩手把水碗摔了個稀巴爛,瞪著眼睛,齜牙問道:“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一槍打死你,反正你是個土匪,死了也是活該!”宋泠月橫了心。


    唐大當家冷笑兩聲,一步步朝她『逼』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好啊!那你打,朝我腦袋上打,這槍準頭不高,興許你要多打幾槍,別猶豫,開槍啊!”


    宋泠月說不怕那是假的,這是土匪窩,就算她打死了這個大當家,也未必逃得出去,更何況,她隻是嘴上厲害,真要她開槍打死一個大活人,她這後半生怕都睡不了一個安穩覺了。


    手抖了一下,作勢要扣動扳機,嘴裏還威脅著,“你別過來,否則我真的開槍了。”


    唐大當家抹了一把嘴角,臉上泛起一絲邪魅的笑,“你開!看看咱們倆誰更快,如果你打不死我,你就得給我當壓寨夫人,我可是好幾年沒碰過女人了,不介意今天就洞房花燭。”話音落,縱身撲了過去。


    “啊!”


    “砰!”


    一聲尖叫和一聲槍響,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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