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處的人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宋泠月隻明白了一點,宋家的債主告到了司法處,宋家沒有財產抵償,所以要查封房子。


    宋泠月看到後頭的人把封條都晾了出來,腦子一陣眩暈,虧了容媽眼疾手快,才沒有栽倒在地上。


    司法處的人看她一個小姑娘,說話緩和許多,“宋小姐,房子今天是一定要查封的,我們給你半天的時間,容你們騰出去,必需品和衣物可以帶,其它的任何東西都不能帶走。”


    宋泠月不能跟司法處的人強,人家辦的是公事,有上頭的條子,黑紙白字,她抵賴不得,點了點頭,“多謝,我安置一下家裏人,很快就搬出去。”


    司法處的人應了一聲,也不進屋子,就在外頭等。


    宋泠月失魂落魄的進了屋子,讓宋叔把家裏人都叫到了客廳,她去樓上取出自己的首飾盒子,還有手袋裏的錢,按照人數分成份兒,一份一份擺在了桌子上。


    容媽和宋叔一看這情形,頓時一陣心酸難過,宋叔無奈的搖頭,後頭的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麽,都垂著頭,不好意思上前說話。


    宋泠月起身對眾人鞠了一個躬,容媽趕緊上去扶起她,抹著眼淚道:“小姐,你這是幹什麽?就算家裏不濟了,你也是我們的大小姐。”後頭的人跟著附和。


    宋泠月扭頭抹了一把淚,這些人都是在宋家待過幾年的人,每一個人都是親人,可是大難在即,她不能再牽絆著他們,離了宋家,他們才好去謀生。


    她也知道,不把話說死,這些人是不會拿錢走人的,狠了狠心,冷著臉說道:“對不起大家,宋家不需要下人了,我即將嫁到一個好人家,不需要你們跟著,所以,請你們拿了工錢,自謀生路吧!如果找不到,你們來找我,我會幫你們尋一條出路,不會讓你們沒有著落的。”


    沒有人動彈,也沒有人上前領錢,宋泠月又說了一遍,還是沒有人動彈,容媽再也繃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她,哭著說道:“小姐啊!你何必說的這麽絕情,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我們在宋家待了這麽久,什麽都知道,你有了難處,我們幫不上忙,怎麽可能還拿你的錢啊?”


    宋泠月繃著身子,她不能心軟,否則不會有人肯拿錢的,一手推開了容媽,皺著眉說道:“讓你們拿就拿,難道你們還想跟著我,連累我嗎?如果你們不拿,從此以後就別認我宋泠月。”


    “小姐,你別這樣!”容媽泣不成聲,宋叔的眼眶也紅了。


    宋泠月轉身去桌上拿起錢,塞到個人的手裏,有不肯接的,她索『性』就給揣到兜裏,誰也不許拉下。


    “好了,我的時間不多,你們迴去收拾好各自的東西,盡快離開這裏。”


    宋泠月說完,也不看眾人,轉身就要去樓上,容媽跑過來,從後頭抱住了她,哭著說,“小姐,我們知道你的好,我們會離開的,等我們安頓妥當,一定會來找你,你如果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一定要去我家,你是知道地址的,別一個人為難。”


    宋泠月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不敢轉過身,悶悶的說道:“知道了,快帶大家走吧!再晚,人家又該催了。”


    容媽和宋叔帶著眾人跟宋泠月道了別,收拾好東西,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宋府。


    所有人都走了,諾大的屋子,隻剩下宋泠月一個人,孤獨無助,她蹲到樓梯的拐角,抱住肩膀失聲痛哭,好好的宋家,就這樣變的支離破碎,再也迴不來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過來,遮住了她小小的身軀,半蹲下身子,伸手『摸』在她頭頂上,低沉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溫柔,“丫頭,你還有我啊!”


    宋泠月抬起頭,小臉兒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夏夜清,你怎麽來了?”


    夏夜清臉上泛起一個清朗的笑容,“我來接你迴家。”將她攔腰抱起,拿起桌上的手袋,出了屋子。


    外頭司法處的人迎上前,“夏總長,就算海關要出麵,這房子也是要封的,還請您諒解。”


    夏夜清冷哼一聲,“是,你們辦的是公事,海關自然攔不住,你們請便,隻是,屋子裏的東西必須原封不動,這房子,我早晚要收迴來的。”


    司法處的人笑笑,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口無心,“夏總長,實話跟您說,宋家的房子,依您的身份是收不迴來的,隻有宋小姐才可以。”


    夏夜清勾了勾唇角,“夏夜清當然收不迴來,宋泠月的丈夫卻可以。”


    司法處的人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那當然可以!”


    “那你們就等著吧!”


    夏夜清抱著宋泠月坐迴車裏,司機開著車掉了方向,緩緩駛離宋府,宋泠月透過後玻璃看著家離她越來越遠,掩麵哭出了聲。


    夏夜清把宋泠月摟在懷裏,小聲安慰她,“好月月,乖寶貝,不哭了,這房子早晚會迴來的,你相信我,你的家,永遠都是你的。”


    宋泠月從他懷裏直起身,抬頭看著車子走的方向,是往夏公館的,抹了抹眼淚,說道:“請送我去白府,我去我舅舅哪裏暫住幾天。”


    夏夜清已經幫了她很多,她不想在窮困潦倒的時候被他可憐,那會讓她更加難看。


    夏夜清好看的眉頭蹙了起來,“我們訂婚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你不肯迴去,是要悔婚嗎?”


    “沒有什麽訂婚,那都是我為了離開你,騙你的,你迴你的夏公館,我自有我的去處,從今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這是要跟我生分,真的要跟我分手?”


    宋泠月抬頭凝視他,眼中帶著倔強的神『色』,“我們本來也沒有牽手,何來分手?夏總長,怕是你強取豪奪慣了,以為每一個到手的都是你的,我偏不是。”


    “好!我明白了。”夏夜清妥協了,伸手拍了拍司機的座椅,“送她去白府。”


    司機猶豫了一下,“可是,總長,這個時候,白廳長怕還在警察廳。”


    夏夜清看向宋泠月,才想說先帶她吃個飯,宋泠月從手袋裏找出一串鑰匙,“我有鑰匙,直接送我去吧!麻煩了。”


    司機急忙點頭,“不麻煩,不麻煩。”


    到了白府,宋泠月開門進了院子,夏夜清也跟著擠了進去,不等宋泠月開口攆他,笑嘻嘻的說,“我也忙了一大早,給做點兒吃的唄?”


    宋泠月翻了他一眼,忙著去開屋門,沒好氣的說,“夏公館的早飯那麽豐盛,非要來這裏吃,不怕我毒死你?”


    夏夜清一手推開門,又擠著她進了屋子,“你毒死我好了,省的我日思夜想,怪辛苦的。”進了屋毫不客氣,大喇喇的坐到沙發上,等著宋泠月給做吃的。


    宋泠月嘴上擠兌,還是起身去了廚房,廚房裏頭有青菜有麵條,很快做了兩碗青菜麵上來。


    宋泠月遞給他一雙筷子,“喏,吃完趕緊走,我累了,要休息!”


    夏夜清眨眨眼,“我陪你啊!我可以暖床。”


    宋泠月不搭理他,低頭吃自己的麵,夏夜清討了個無趣,也悶頭吃麵。


    他速度快,宋泠月才吃了沒幾口,他已經連湯都喝完了,從宋泠月手袋裏找出絲帕擦了擦嘴,長腿往沙發背上一搭,準備睡覺的架勢。


    宋泠月放下了筷子,“你怎麽還不走?”


    夏夜清睜開一隻眼睛看她,語氣裏滿是戲謔,“誰說我要走?我答應了送你過來,可沒說我要走。”


    “你!”宋泠月氣惱,碗筷一推,不打算吃了,起身去了二樓。


    “好月月,不著急睡覺,先把飯吃了啊!”夏夜清在後頭喊。


    “不吃了,飽了。”


    夏夜清挑挑眉,“好吧!你不吃,我可要吃了。”伸手把宋泠月的麵碗拉過來,幾口吃個精光。


    吃完飯,夏夜清很勤快的把碗洗了,又把司機叫進來,讓他去祥福記買些糕點,還惦記著宋泠月嗓子沒好,讓他不要買椰蓉的,要細軟一些的『奶』油糕。


    宋泠月去了自己的臥室,反鎖上門,撲倒在沙發上,頭疼的厲害,從早起到現在,接二連三的打擊,她還有些緩不過來。


    家裏的房子被收走了,宋江月也搬走了,她真的成了無家可歸的人,白秀林這裏暫住還可以,長久的住下去,對他也是個拖累。


    父親生前的好友,這個時候也都唯恐避之不及,求人幫忙找工作,自然是不肯的,眼下隻希望嚴熠那頭的工作能可靠,有一份工作,至少能讓她生存下去,其他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爸爸,我真是個沒用的,家裏的工廠保不住,如今連房子都沒了。”宋泠月說著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


    外頭有人敲了敲門,不用問也是夏夜清,宋泠月不想給他開門,走到門口,隔著門說了一句,“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以後都不要來了。”


    外頭沉默了一會兒,宋泠月以為他走了,返身坐迴了沙發上。


    “哐”一聲巨響,屋門從外頭被踹開了,門框都被踹壞了,宋泠月嚇得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唿吸都忘了。


    夏夜清手上拿著一包點心,慢悠悠的進了屋子,痞氣的笑容,“祥福記的點心,都是你愛吃的,吃飽了,想睡多久睡多久。”


    宋泠月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把自己從窗戶裏扔出去,接過他手裏的紙包,打開拿了一塊,盡量吃的有食欲一些。


    夏夜清滿意的勾了勾嘴角,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也不煩人,扔下一句,“你想住在這裏就住吧!隻是,下次我來,你再敢鎖門,我就把這堵牆拆了。”


    宋泠月含糊的應了一聲,看他頭也不迴的走了,才敢把手裏的點心放下,又急忙趴到窗戶邊上,確認他真的走了,長出了一口氣,真是個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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