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先是在中午的時候聽新聞,知道有一架從留原市起飛的飛機掉到太平洋裏的,但是當時他哪怕有些心煩意亂,卻也沒有多想什麽,他並不記得他前妻胡亦晴走時坐的航班號是多少,又加之下午都在上課,反而讓他不知不覺地平靜了不少。


    到晚上的時候,他外孫薑民秀和女兒程婧嬈都沒有按時迴家,這不得不讓他開始起疑,原本說好的今晚一起吃飯,都沒有迴來不說,還都沒有提前打招唿,這不附合那對母子的性格,又想到中午時聽新聞掉下來的飛機,他徹底坐不住了。


    頭遍打程婧嬈的電話,程婧嬈沒有接,程逸選就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要是打薑民秀的電話,薑民秀再不接,他就準備報警了。


    好在薑民秀硬著頭皮接了。


    “外公!”


    薑民秀接了電話,心裏也是沒有底的,他求救似地看向他幹媽和尤阿姨,這兩個女人神同步似地連忙一起低下頭。


    他幹媽在低下頭之前,還衝著他眨了眨眼睛,小聲地提醒他:“小心你外公的身體,千萬別刺激到他啊。”


    薑民秀壓力山大,排山倒海!


    “你媽的電話打不通,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還有,你現在在哪兒?”


    薑還是老的辣,程逸先電話接通後,問的問題直中要害,以薑民秀那點嘴笨又不會騙人的技倆,根本招架不住。


    薑民秀決定實話實說,他要是不給他外公說清楚,估計他外公亂想受的刺激更大。


    “我,我現在在醫院,外公你別急,我媽低血糖犯了,在輸液,沒有別的事。”


    薑民秀從輕到重地迴答著他外公,就算是刺激那也得是一點兒一點兒的滲透才行的。


    “低血糖又犯了?”


    程婧嬈有低血糖這事,當爹的程逸先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女兒這低血糖輕易是不犯的,上一次他知道的犯病,還是因為程婧嬈初接到陳京飛打來電話,告知薑民秀的事。


    依著這事推斷,他女兒這次犯低血糖,一定是受了大的驚嚇刺激,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


    “你外婆的飛機是不是出事了?中午掉下來的那台飛機……是不是你外婆坐的?”


    程逸先問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有氣無力了,他甚至不知不覺中,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卻渾然毫無感受。


    “是,好像是吧,我媽還沒有醒,我們沒辦法確定,外公,你別急,一定會沒事的。”


    薑民秀急得直撓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好,他自己本來還心神不寧,擔心他媽擔心得不行呢,需要別人給個主心骨,沒想到卻要自己當別人的主心骨了。


    “我……”


    說不急是不可能的,但程逸先勉強控製著自己,唿吸都紊亂了,接著電話的手,也慢慢垂了下來,手機什麽時候掉到沙發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外公,外公,外公……”


    聽筒那裏傳不出來程逸先的迴應,薑民秀真有些急了,他外公不會出事吧!


    得不到程逸先的迴應,薑民秀連忙掛了電話,給他林爺爺打電話,他媽還昏著,他暫時迴不去他外公那裏,隻能讓他林爺爺跑一趟,陪陪他外公了。


    薑民秀的電話打過去時,林教授正在花房裏培養一株新孕育的異種蘭花,接到薑民秀的電話,聽清楚薑民秀講的事情後,也是大為驚駭,頭皮一陣發麻,連著工作服都沒有換,急匆匆往程逸先的家裏趕去了。


    有林教授過去幫忙勸慰陪伴,薑民秀暫時可以放心他外公了,他放下手機,迴頭看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他媽,心口忍不住揪在一起。


    這時候,病床上的程婧嬈已經不淌眼淚了,隻是仍然還沒有醒,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昏睡,其實,她根本睡不著,卻也睜不開眼睛,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但它確實一分一秒地走過去了,病房牆上的鍾什麽時候一晃間變成八點多了,病房裏三個清醒的人都沒有意識到。


    “都沒吃飯吧,我去買點吃的吧,你們都想吃什麽?”


    安薔是注意到了時間,卻沒注意肚子,程婧嬈這事一發生,她根本就感覺不到餓了,仿佛肚子就是擺設。


    “沒什麽想吃的,安姐,你給我帶瓶水吧。”


    尤菁菁此時的感覺和程婧嬈的大體相同,要不是程婧嬈出事時把她嚇出一身身的汗來,她水都不用補充了。


    “光喝水有什麽用,那我隨便買點什麽吧,”


    安薔估計著薑民秀也想不到吃什麽,她看著來吧,各種買點,餓得時候再吃吧,她真有些坐不住了。


    安薔走到病房門口,她的手還未及拉開病房門,病房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差一點兒撞到安薔。


    “誰啊,進門不知道敲啊……”


    安薔的爆脾氣在今天下午已經是積壓到頂峰了,正想找個出口發泄一下,可下碰到事了,剛要懟對方幾句,抬頭一看來人,氣勢立刻降了一半。


    那位身長玉立、高高在上,看人明明是正眼,但永遠讓人以為他不是正眼,而是睥睨天下,嘴角總是微微上挑,看似是笑著,卻笑出森森寒意來,冷不丁一打眼看到,就會嚇上一跳,心寒膽顫的。


    哪怕見過無數次麵,安薔仍會在每次見到他後,忍不住在心裏咒罵:十殿閻王附身啊,嚇死人!


    “你怎麽來了?”


    這人一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早間電視新聞裏不是還說在海苔國積極備選、發表演說,迷死一票無知少女嗎?這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留原市呢?難道早上那段不是直播?


    “我來看婧嬈,”


    如同安薔不喜歡他一樣,靳紫皇也不太喜歡安薔,這女人要不是程婧嬈的好姐妹,他分分鍾讓這女人在自己麵前消失一百迴。


    不用靳紫皇伸手,靳紫皇身後的兩名保鏢一左一右地直接‘請’擋路在門口的安薔讓開,手段相當粗暴,就是兩個人一邊一個,生生把安薔搬離開門口位置。


    “喂,你沒有嘴嗎?你不會說一聲請過嗎?靳紫皇,你越來越過份了。”


    安薔被抬高地麵時,兩條細長大腿蹬蹬半空中,顯得很是外強中幹。


    靳紫皇看都沒看安薔一眼,直奔了病床,守在病床邊的尤菁菁感受到危險來臨,她相當有自知之明了,她可沒有她安姐那膽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鐺之勢,閃得飛快,靳紫皇大步到時,已經躲到窗口去了。


    惟一鎮定自若的人是薑民秀,他就老實‘不識趣’地守在她媽的床邊,在靳紫皇走過來後,乖乖地叫了一聲‘舅舅’,但絕沒有讓位的想法。


    靳紫皇拿安薔還有個辦法,但是拿薑民秀暫時隻有無奈,這倔強少年是程婧嬈的親生兒子,他動作起來很製肘啊。


    “我來看看你媽,”靳紫皇語氣難得的溫柔,這是除了對程婧嬈之外,他惟一願意愛屋及烏給予的改變,“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這件事的。”


    靳紫皇今天下午知道程婧嬈這邊出事後,迅速放下手裏的事情,第一時間往這邊趕過來,隻是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程婧嬈,他還是覺得他來得有點晚。


    “嗯!”


    此時此景,薑民秀也不知道該和靳紫皇說些什麽,但不知為什麽,靳紫皇來了,他卻放心了不少,好像壓在他肩頭的壓力,一下子就傾瀉了許多,因此他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給靳紫皇讓出了最佳位置。


    靳紫皇連忙趁此坐到了離程婧嬈最近的地方,輕輕地唿喚著程婧嬈,“婧嬈,婧嬈,我是師兄啊,你醒醒,婧嬈,不能再睡了,婧嬈……”


    久睡對於正常人來說並不是好事,尤其是受了大的刺激後,緩一緩就好了,這樣睡下去,會容易出事的。


    程婧嬈本來就沒在深睡中,她一直隱隱地知道周邊發生的事情,甚至她父親程逸先打來的電話,但她這種半睡半醒持續太久,她自己想醒,卻又清醒不過來,幸好,靳紫皇的唿吸來得及時,她掙紮著漸漸地睜開了眼睛。


    那無力的眼神如同兩柄外表如水柔弱、內裏卻堅硬無比的劍,直直地插入到靳紫皇的心裏。


    靳紫皇一把把躺著的程婧嬈上半身托起,抱在懷裏,埋頭進靳紫皇懷裏的程婧嬈終於再也忍不住,放棄了沉默的流淚,放聲大哭出來。


    靳紫皇單手單臂托著程婧嬈,就把這纖柔的人圈在懷裏,另一隻手撫在程婧嬈的後腦處,輕聲細語地安慰著,“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已經安排人手加入打撈了。”


    墜機的那片海域是靳紫皇的地盤,靳紫皇不指著公家和航空公司去找,他在知道程婧嬈母親出事的第一刻就派出自己的私人打撈隊配合去找了。


    隻要沒有發現屍體,就不能算是死亡,隻能算是失蹤,就有一線希望的。


    被兩位保鏢抬到門邊的安薔,冷眼看著靳紫皇抱著程婧嬈的動作,大概明白為什麽女孩子都喜歡靳紫皇這一款的了——遇到事情的時候,真是超級有安全感,多強的女漢子在被這種撲入懷中後,都能化成繞指柔了。


    但是這又能怎麽樣呢,還是不能改變安薔對於摟了程婧嬈那人是靳紫皇的惡劣認知,她永遠不會忘記靳紫皇和程婧嬈最初在一起的那兩年裏,程婧嬈有兩次就差一點兒為了靳紫皇送命。


    多大的安全感,都沒有命重要吧——程婧嬈是安薔這一輩子惟一超越朋友、超越姐妹、甚至是超越性別等等一切的心之宿,她絕對不能看著程婧嬈跳火坑的,可惜惟一敢在靳紫皇麵前追求程婧嬈的勇士白清洋不給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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