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劉濤的配合,在安薔雷厲風行之下,劉濤在少管所咬傷他媽的事情解決起來非常快,就像劉濤他媽抓住劉濤的軟肋是劉濤他外婆一樣,安薔反手扣住得則是劉濤他媽陳阿花還關在拘留所裏的第二任丈夫。


    就像安薔和程婧嬈說的,“隻要不通過法庭,不走刑事,少管所那邊的處罰就好說了,至少不會加刑。”


    而不走刑事,不通過法庭,那就需要劉濤他媽撤訴,不狀告兒子,這一點不隻是劉濤向他媽賠個禮、道個歉就行的,依著劉濤他媽不依不饒的樣子,不會考慮兒子死活的,但她可以不考慮兒子,卻要考慮丈夫。


    在安薔軟硬兼施之下,陳阿花撤訴,安薔那邊也考慮對她丈夫放放手,同時,把他們一家子從陳阿婆的家裏‘請’了出去,在陳阿婆出院之後,可以順利搬迴自己的家。


    “劉濤向他媽賠禮道歉既然沒有用,我們為什麽還要勸他向他媽賠禮道歉呢?”


    這是事件處理過後,薑民秀最想不明白的問題,他想不明白就要問他媽。


    既然劉濤的低頭,在他媽那裏一文錢都不值,怎麽所有人還都勸著劉濤,讓他向他媽低這個頭呢。


    “這是一個輿論導向問題,這也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態度問題,劉濤他媽可以不仁不義,但劉濤不能,劉濤的低頭換不來他媽的一絲一毫的寬恕,卻不代表換不迴眾人觀念的轉變,這個低頭……是給外人看的。”


    程婧嬈這麽講,薑民秀此時或許聽不懂,但當他慢慢長大後,這個道理自然而然的就會明白,適時的示弱是以退為進、以柔克剛。


    在這次事件裏,所有人都會譴責劉濤他媽的不慈不愛,不會再糾結劉濤是不是傷母了,同情弱者是這個社會大多數人的心理門坎。


    國人又講究母慈子孝,母不慈、談何要求子孝呢,劉濤端正出的態度,就是應了這個,所以,哪怕他的道歉在他媽陳阿花那裏沒有用,但在大眾眼中,他的形象已經轉變了。


    在程婧嬈深入淺出的分析裏,薑民秀大約摸出個頭緒來,懂得劉濤這個低頭的意義了,毛塞頓開,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套路,頭一次聽到,除了大為驚訝,許久才能反應過來,事情還可以這麽辦啊。


    別說是他,就是聰明、早熟如劉濤,也未必能想到這一點吧,他們在大人麵前果然還隻是什麽都不懂孩子,要學的東西好多。


    劉濤的事情順利解決,薑民秀的生活又迴歸到家與留原大學兩點一線上了,還有,他發現跟蹤他的那兩個人,在他和他媽說完的第二天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他媽是如何辦到的,但劉濤說他媽是個外表看著柔弱,內裏極其厲害女人,他是相信了。


    他和他媽生活到現在,還沒有什麽是能難為住他媽的呢,他媽盡著全力給他最好最無悠的生活,盼望著他健康茁壯的成長,他能迴報給他媽的,真是少到有限,然後,當媽的程婧嬈就發現自劉濤事件以後,她兒子越來越乖了。


    以前,薑民秀也不是不乖,程婧嬈卻多少能看出來,那是帶著膽顫心驚和一種刻意討好的乖順,而最近這種慢慢轉變出來的乖,卻多出一種自信和了然,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麽,一舉一動也帶出了嫻熟的親昵來。


    程婧嬈福至心靈,她兒子這是真正成長起來了,她這麽長時間的努力,總算是見到迴報了。


    隨著靳紫皇大選海苔國總統進行的如火如荼,到了最後緊張時刻,靳紫皇放在大選本身的心力,反倒不如催著程婧嬈快點帶薑民秀過港城住段時間更多了。


    程婧嬈之前是答應過靳紫皇要去的,言出有信,那肯定是要去的,隻是她才接手出版社,事情雜而多,人事糾葛暗潮湧動,不好在沒有整理好後就離開,而薑民秀那裏父喪後又出了好朋友劉濤的事,也是麻煩頗多,這才耽擱下來。


    但是隨著靳紫皇一天一個電話打來催,到一天三個電話一起催,程婧嬈就不能再把去港城這件事不當一迴事了。


    ——靳紫皇要是不淡定,發起飆了,她大概不會倒黴,但總要倒黴跟著吃不了兜著走的。


    程婧嬈是個民主自由型的媽媽,她要去港城,薑民秀願意不願意去,她是要征詢意見的,以前問過,薑民秀答應過說是願意,但那是以前,現在真要去了,她還是要再問一次才行的。


    對於去港城,住山寨舅舅家,薑民秀本身是拒絕的,麵對任何對他媽有非份之想,打他媽主意的男人,他都沒有什麽好感。


    之前他媽問他的時候,他心裏不願意,但也沒有說什麽,自是他媽去哪裏,他要跟去哪裏,但如今不一樣了,通過劉濤的事,又有這一段時間在留原大學的見聞,接觸的人和學到的知識,他想明白很多問題,他媽有他的生活,他用小性子來幹涉那是自私的。


    想通是想通,明白道理是明白道理,可是不願意還是不願意,有什麽辦法,那是他媽啊,這世上應該沒有幾個兒子能親眼看到當媽要嫁的吧,這種感覺真是酸爽。


    所以,他選擇眼不見心不煩,他不打算和他媽港城。


    他媽去港城這段時間,他可以搬去他外公那裏去住,還可以去林爺爺那裏,林爺爺一直邀請他過去,還能帶來福一起。


    他隻是有點擔心他說他不和他媽去,他媽會不會……傷心?他這樣的行為算不算不孝呢?


    看著薑民秀一副忐忑的小心情,程婧嬈已經懂得兒子的意思了,兒子能把不願意真實地表達出來,程婧嬈還是很高興的,這才是母子之間正常的相處方式,不是誰遷就誰,不是誰應該討好誰。


    “你不喜歡什麽,不願意做什麽,都是可以和媽媽說的,這沒有什麽不對的,人之喜好不同,千奇百怪,有什麽好覺得內疚不舒服的呢。”


    程婧嬈輕輕柔柔地摸了摸薑民秀的頭頂,“你要是自己留在留原市,要每天給媽媽打電話,手機保持媽媽打電話你就能接通的狀態,否則,媽媽的兒子雖然是個大男人了,但媽媽還是忍不住不放心啊,怎麽辦,當媽媽的都是這樣吧。”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惹事的,我去外公那裏住,”


    薑民秀眼圈微紅地看著程婧嬈,他媽真是太好了,可是他媽越好他越受不了他媽的生命裏,除了他之外,還將會有一個男人強勢介入,以那樣的身份。


    “去你外公那裏住,是可以的,媽媽支持,”程婧嬈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位血親,可以和平友愛的相處,是她樂見的樣子,“媽媽還聽說你們樂隊月底的時候有個比賽是嗎?”


    薑民秀在留原大學旁聽各種課程時,也加入了幾個社團,其中混得最好的是一個幾乎由留原大學的大學生組成的音樂社團。


    他們社團的主領隊是一位在讀的碩士研究生,是林教授的門下高徒,看到林教授總是帶著薑民秀,把薑民秀當親孫子,他又湊巧聽薑民秀唱過歌,覺得薑民秀天賦不錯,就拉薑民秀進社團一起玩。


    開始真隻是一起玩,畢竟他們之間相差將近十歲的年紀,正常來說這中間至少摻著幾條代溝,沒有人想到薑民秀會和他們混久了,竟混出感情來,不知是薑民秀性格為人的早熟還是那些沒有出過校門的學生相對來說思想單純,幾個月下來,他們還試著讓薑民秀做了主唱,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連著程婧嬈聽說到這個消息後,都忍不住感歎,她兒子這情商和運氣真是感天動地,她當然是大力支持,當天就給她兒子置了一台比較好的電吉他。


    薑民秀看到新的電吉他是怎麽說來的,噢,對了,薑民秀說:“不用的,這個好貴,我們社團是有的,雖是舊的,但用起來還挺順手,我還不怎麽會彈。”


    可自那天以後,薑民秀明顯更刻苦了,每天閑著沒事,都會抱著那把電吉他練一練的,時到今日,程婧嬈聽著她兒子彈的曲,竟初見模樣了。


    “嗯,月底有個初賽,我聽江哥說,是好幾萬人那種海選,我們就是報名試試。”


    對於社團的活動,薑民秀向來是聽人安排的那種,社團隨便拉出來一個人都比他大,他都得叫哥,他又不懂得社團的運作什麽的,江哥說什麽他跟著做就是了。


    江哥就是拉他進社團的那位林教授門下高徒,堂堂標準富二代學園藝了,據說給他爸脖子氣歪,好幾年還沒有扳正過來呢,他在家的稱唿是‘不孝子’,好在他有一個厲害的哥,可以接他爸的班,要不他爸能拿刀砍了他。


    “報名試試也好的,媽媽看完你們的比賽再去港城,”


    距離月底也沒有幾天了,不差這點時間,程婧嬈是一點兒不急,她兒子人生的第一場比賽,她怎麽能缺席,必須陪著。


    靳紫皇聽說程婧嬈因為月底要去陪兒子參加一場十八線音樂比賽的海選,而耽誤來港城的時間,哪怕僅是幾天,他也覺得非常心塞。


    他甚至都想著要不要加緊運作一下,把這個什麽十八線的音樂比賽提高幾個檔次,直接拉來港城海選,這樣他就能提前幾天見到程婧嬈,以緩解他見不到人的火急心情呢。


    怪不得越來越多的男人喜歡女兒,女兒和兒子相比,至少在搶老媽這個問題上,沒有那麽嚴重啊。


    靳紫皇森森地嫉妒著,等他娶了程婧嬈,他一定要和程婧嬈生個女兒,那才是他的貼心小棉襖,兒子這種生物……大約不管是不是親生的,都是上輩子的情敵,這輩子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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