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民秀得知劉濤在少管所出事的消息,已經是劉濤出事的第二天了,還是他給陳京飛打電話的時候,陳京飛告訴他的。


    劉濤他媽被劉濤咬得脖筋都快斷了,這還不算,劉濤被強行拉開的時候,還憑著一股子蠻力氣,抽起旁邊的椅子就要往他媽身上砸,這是什麽仇什麽恨,劉濤幾乎等同於弑母的行為,震驚了整個少管所。


    現在是劉濤他媽被送醫院,劉濤關在禁閉室,等待少管所的處理結果呢。


    薑民秀放下電話,一時間都不敢相信他全力挽迴的事情,最終還是躲不過劉濤他媽的百密一疏,捅到劉濤那裏,被劉濤知道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當晚,程婧嬈下班迴來的時候,薑民秀把劉濤在少管所差點咬死他媽的事,告訴給了自己媽。


    程婧嬈正拿著一個蘋果準備削皮,聽到如此慘烈的行為後,手一抖,蘋果掉到了地上。


    哎喲上帝,她是不是要感謝一下她兒子不是劉濤,要不然依著他和薑民秀這十幾年未見的空窗期和當年的拋棄行為,薑民秀若要恨她,不得積累出多少恨意來了,想想上一世那一刀,程婧嬈莫明覺得腹中發涼、肚子疼。


    “你……你怎麽了?”薑民秀感覺他自己說的話把他媽驚嚇到了,連忙撿起他媽掉在地板上的蘋果,並把他媽扶到沙發上坐好,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他媽手裏。


    “我沒什麽,就是初聽到後,覺得紮心啊。”


    程婧嬈沒有瞞著薑民秀她此時內心的感受,她拉過薑民秀,讓薑民秀坐到自己的身邊,問他:“你是不是也有像劉濤恨他媽那樣恨過我的時候啊?”


    她這個媽媽做的畢竟不合格,扔了兒子那麽多年,又是因著前一世的警戒才迴來的找他的,說來說去說到底,她也是極自私的啊,差一點兒也不想擔這個責任的。


    薑民秀沒想到他媽會這麽直白地問他,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搖頭,恨是有過的,但絕不像劉濤恨劉濤他媽樣的恨,他的恨裏,是摻雜著很複雜的盼望的,那盼望裏,有著甜蜜。


    見他媽好像不信的樣子,薑民秀有些急,他是嘴笨的,不太會說話的,說之前總要想想,才能說得明白些。


    “真的,我沒有……沒有那麽恨你,”薑民秀真心實意地說:“您能迴來找我,還對我這麽好,都是我沒想過的,我以前做夢的時候都沒想過的,他們都說您會一去不迴的,就是您一去不迴,我也沒有像劉濤恨他媽那樣恨您的,最多……最多就是失望吧。”


    薑民秀會這麽想,還是挺出乎程婧嬈的意料的,他說不會恨的,那前一世可是真捅了她這個親媽一刀的,通過這麽長時間的接觸,那一刀也確實不附合薑民秀的性子。


    可是,薑民秀又是不會說謊的孩子,就是勉強說了也會讓人一眼看破的,程婧嬈仔細看了看薑民秀,確定他說的是真的,“可是,為什麽呢?”


    “您當年就是不得已拋下了我,你那時候也比我這時候大不了多少,一定也很不容易的,除此之外,你又沒有做別的對不起我的事啊,”薑民秀懵懂又純真的眸子裏映著程婧嬈的樣子,“您和劉濤他媽不一樣的,劉濤他媽明明可以對劉濤很好的,但卻一直對劉濤不好,劉濤說他小的時候,好像是三歲吧,那年冬天下大雪,劉濤他媽和劉濤他爸剛離婚沒多久,劉濤被他爸送到他媽家,他媽不肯認這個兒子,就把劉濤扔到了一個幾乎沒有人過的巷子裏,差點沒凍死,還是劉濤他外婆聽到消息後,趕過去把劉濤帶迴自己家的。”


    類似於這樣的事情,劉濤和劉濤他媽之間沒少發生過。


    劉濤上小學二年級,為了五元錢的學雜費,他媽把他打得頭破血流也沒有給他,還有劉濤十歲那年,有一迴生病,發高燒,劉濤他外婆要帶劉濤去醫院打針,劉濤他媽為了省那點醫藥費,把著發燒的劉濤扔進了冷水缸裏,說是降溫的。


    這樣的母子情,任誰能承受得了,劉濤怎麽可能不恨他媽恨到入骨,何況這次還是傷了劉濤最愛的外婆,那別說要一口咬斷他媽的脖子,就是把他媽整個人大卸了八塊的事,估計劉濤也能做得出來。


    程婧嬈聽明白薑民秀話裏的意思了,她雖然有十幾年沒有來找薑民秀,但在薑民秀的幻想裏她即使不是一個好的,也絕不是像劉濤他媽那樣壞的。


    劉濤他媽在劉濤身邊,對劉濤卻是虐待、忽視、冷漠,明明在有能力的情況下,也不願意多照看兒子一點點。


    就拿這次說吧,破天荒去少管所看上劉濤一次,還是因為勸劉濤讓他不要計較他外婆的事,幫忙求情的。


    劉濤怎麽可能不恨,恨得那麽合情合理,理所當然。


    她在陳京飛找上她之後,她毫不猶豫去少管所認迴薑民秀,並願意真心對他好,在他出少管所之後,接他迴家,照顧撫養他長大,這給薑民秀原本的幻想,開始了持續的資本,少年兒童時期本就複雜的恨,已經往良性方麵發展了。


    程婧嬈為了自己這一世所做的正確舉動而欣慰,兒子果然還是養在身邊才放心的,才能養好的。


    她喝了一口薑民秀給她倒的水,把之前劉濤和劉濤他媽所帶來的驚嚇,暫時拋出頭去。


    “劉濤在少管所出事的這件事情,你千萬別讓他外婆知道,老人家的身體才有所恢複,受不得這樣的刺激。”


    她忽然聽到都渾身發冷,一時間難以接受,更何況是疼愛著劉濤的陳阿婆呢。


    “我知道的,”這點不用程婧嬈提醒,薑民秀也懂的。


    他可不敢讓劉濤外婆知道劉濤咬傷他媽的消息,劉濤外婆還等著劉濤過段時間出少管所,他們一老一少好好過日子呢。


    昨天,他去醫院和劉濤外婆聊天時,劉濤外婆還說起劉濤不像是願意讀書的樣子,也是半大小夥子,初中畢業的年紀了,不愛讀書就不讀了,認識幾個字不文盲就行,她已經和一位認識三十年做車工的老鄰居拜托過了,等著劉濤出來,就去老鄰居那裏,跟著老鄰居學習車床手藝。


    誰知道劉濤那邊會發生這樣的事,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劉濤出少管所的時間。


    “劉濤這事會延刑期嗎?”


    薑民秀把心中的憂慮,問給程婧嬈。


    程婧嬈也說不好,這就看少管所怎麽處置了,還得看劉濤他媽那邊的傷勢和要不要追究等等,多方麵原因決定著呢。


    “我會時刻打聽劉濤的事,我再問問你幹媽那邊怎麽說,看看有什麽辦法可以挽迴,劉濤這孩子真是太衝動了,平時看他鬼機靈的,這怎麽關鍵的時候,控製不住自己呢。”


    程婧嬈十分不能理解,她每次見到劉濤時,都是劉濤笑嘻嘻地在薑民秀身旁左右,說著令人愉悅的話,幫他們母子拉攏情感,可是輪到他自己,他竟會如此偏激,可見這表相不能代表內心,無論多大的人,心裏都有不可觸碰的東西。


    劉濤這件事的處理方法很複雜,安薔因著接手陳阿婆房子的案子,順道也就把劉濤少管所傷母一事一起攬了過去。


    “真是抱歉,接連讓你做虧本生意,”


    程婧嬈隔著無線電波,向安薔表示著她心中的小感激。


    “別和我說這沒用的,姐姐我披上律師袍那天起,不隻是為了賺錢,也擔負著行俠仗義、匡扶正義的責任,我們律所哪年不接點這類的社會公益性案件,說實在的,這類的案件打完,雖說沒有錢財收入,但靈魂可以得到深深淨化,還是值得的,比幫著某貴婦抓小三、幫著某渣男甩糟糠妻的離婚官司有意義得多。”


    安薔天生俠女、女漢子的特質,在劉濤及劉濤外婆的案件裏,發揚光大了。


    她發誓要是不把這件案子做圓滿了,她這些年的律師白做了,之前的官司白打了。


    程婧嬈何嚐不知道安薔血管裏那俠義的因子,要不然安薔也不會給自己招來李暮陽這株桃花來,如今是想甩也甩不掉的。


    “不過,程程,你把白總扔在酒店近一個多月的事,你是不是忘記了?”


    自元宵佳節在山中別墅鬧的那場鬧劇後,程婧嬈雖然忙於自己的事情,沒和白清洋聯係,但安薔卻因為李暮陽的事情與白清洋聯係上一次後,就不可開交的接連聯係好多迴了。


    是以她比著程婧嬈更知道白清洋的消息,同時也毫不客氣地把程婧嬈這邊的消息透漏給白清洋。


    程婧嬈萬沒想到,真是有點吃驚,“你是說白清洋現在還住酒店呢?”


    這都多久的事情了,白清洋自己的事情還沒搞定嗎?還需要埋手埋腳地躲著行事嗎?


    “是啊,還在你之前給他訂的那個酒店裏辦公,我瞧著他那樣子好像很喜歡那家酒店似的,似乎要把那酒店買下來。”


    上星期,安薔還去那裏看過白清洋一次呢,談了一下他們兩個之間關於達成白清洋名下公司與安薔的律師事務所合作的全權事宜。


    如果事情能夠達成,五年之內,白清洋名下的所有法律官司,都將由安薔的安傑律師事務所代為處理。白清洋也將成為安薔的老板之一,安薔會成為他們公司的首席法律顧問。


    當然,這件事,安薔沒有和程婧嬈說呢。


    “是嗎?他不可能買那家酒店,那家酒店是我哥靳紫皇在留原市分公司旗下的一家產業。”


    程婧嬈相信,隻要她把這個消息,由安薔的嘴傳達到白清洋那裏,白清洋過不了今天晚上,就能從那家酒店裏搬離,繼續他偉大的複仇事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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