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不遠處的桌上,坐著一位青色衣袍的男子,他的手中拿著白色的酒杯,正在自斟自飲,通身都有一種瀟灑的氣質。


    正是許久不見的段千曉。


    那一瞬間,慕酒酒想高唿對方的名字,但是聽著周圍一片安靜,就想著這地方名為不語齋,實在不好打擾他人。


    正在此時菜也上來了,這也不知是什麽靈獸做的肉,裏麵沒有絲毫的腥味,脂肪極少,入口絲滑綿軟。而且估計用靈酒泡過,慕酒酒在其中吃出了一股動人的酒味。


    其餘的小菜也很是獨特,清新的香氣撲麵而來令人食欲大動。這家店雖然規矩多,但廚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過了一會兒,前方的段千曉緩緩起身,逐漸向這邊靠近,慕酒酒的目光一直尾隨著他,看他是否能夠發現自己,就在對方準備出門時,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緩緩迴頭——


    這一刻他的神情極為豐富,慕酒酒“撲哧一笑”,舉起筷子給對方打了個招唿。


    慕酒酒結賬起身,跟上對方的步伐,段千曉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唿出一口氣:“我都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這些天你們去哪兒了,讓人好找。”


    “之前去妖界轉悠了一圈,這不是迴來了嗎?”


    “聞淵兄怎麽沒有跟著你?”


    “他迴扶間界有事。”


    兩人一搭沒搭的聊著,正在此時前方走過來一位魁梧的中年人,對方眼角是一道傷疤,眼底是令人心忌的狠戾神色。


    看到這人的瞬間,慕酒酒身體一頓,以一種奇異的神情目送著他,對方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一道頗帶敵意的目光便掠了過來——


    慕酒酒勾勒起一個純潔的笑意,冰雪般的寒意就隱藏在這笑意之下。


    這人她在不久前才見過,正是挾持戎露進入鐵籠子的人之一,不過由於當時自己逃得快,這人倒是沒有見過她。


    果然,對方與她對視幾秒後便移開了目光,略顯著急的步伐一個方向而去。


    他走之後,慕酒酒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眼底浮現一抹冷意。


    在剛剛的互相交談中,她能感覺到對方並不弱,因此本想要出手的她,最後還是收手了,此時先不要打草驚蛇。


    “這人應該是黑雲閣的人。”段千曉自然注意到了她神情的奇異,解釋道:“這黑雲閣憑空出現,擁有極大的靈石儲備,而且裏麵大部分人都實力不弱,也不知背後究竟是誰。”


    “總之絕非善類。”既然如此,她的猜測便沒錯了,也不知戎露是否會在這場拍賣會上出現?若是沒有,那麽劫持對方打探她下落的幾率有多高?


    或許她一個人有些不夠,再加上旁邊的段千曉……慕酒酒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千曉兄,等會兒可能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啊?”段千曉一臉茫然。


    ……


    夜幕逐漸降臨,一輪孤月高懸天際,但這座小城並沒有因此變得寂靜,此時此刻,正是熱鬧的時候。


    五彩繽紛的小明珠亮起,鑲嵌於各類食肆或者小攤中,周圍人來人往,耳邊議論紛紛起。


    “最近遷藤界發生這麽多的變異者,真是讓人不安啊。”


    “聽說穀綺雨研製的丹藥已經有了進展,希望能夠盡快吧……”


    “我們這些還算繁華的城市還好,聽說有些邊緣小城,變異者互相殘殺,一個人都沒剩了。”


    “哎,不說這個了,最近可發生一件有趣的事兒——這避雪穀的穀主竟然對外宣布她要結婚了,新郎似乎是綠植島的島主。”


    “噫——這麽多年了,我都以為這穀主心如金剛,沒想到竟然開竅了。”


    “這算是一項喜事了,不久前,越劍宗的大師兄已經出關了,聽說功力又精進了一層。”


    “你指的是段千曉麽?”


    “是啊,那件事情之後,那他便是大師兄了……”


    慕酒酒越過人潮,聽到耳邊的交談之聲,露出一個饒有趣味的神情,對身邊的人道:“恭喜啊千曉兄,看來我們不在這些日子,你化思念為力量,又突破了?”


    段千曉聽後苦笑:“我也是迫於現實,越劍宗這個樣子,必須出來幾個拿得出手的人物……還好新一批的弟子裏有幾個天賦不錯。”


    說吧,他低下頭喃喃道:“若是可以,我寧願不當這個大師兄。”


    慕酒酒看到他神情一閃而過的低落,心底一歎,轉移了話題。


    “千曉兄,你曾來過這黑雲閣嗎,裏麵的拍賣會是什麽情況。”


    “除了這個閣主極為神秘外,這裏拍賣的東西,也有許多是遷藤界少見的丹藥或是靈器。”


    在遠處,幽藍色的光芒一閃,在這座高聳的樓閣下方,便是黑雲閣。無人知道為何它要建在底層,據說是這座樓閣的閣主喜歡陰暗的地方,但這件事誰也不知是否謠傳。


    他們一同走入黑雲閣的通道,周圍亮起照明靈珠點亮此間道路,慕酒酒往四周望去,發現走廊上又雕刻著那種奇異的圖騰,這是之前她在那艘船上看到的,一種莫名邪惡陰森的感覺升起,她略皺眉,移開視線。


    周圍的人比想象中的多,慕酒酒略一打探,發現其間不乏功力高強之輩。


    很快,前方便是拍賣場地。


    他們交納了靈石,尋了個包間,走了進去。


    ……


    陰暗潮濕的地底。


    戎露周圍是密布透風的鐵欄杆,她旁邊困著一些靈獸,偶爾可見幾個神情疲憊的少女,眼底滿是麻木之色。


    從之前那瘦小男子的話語之中,她已經隱隱知道這次自己要麵對著什麽。


    耳邊傳來腳步聲,她眼裏閃過一絲狠厲之色,隨即又將之隱去。


    那瘦小男子又來了,他環顧四周,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目光瞥到眼前的戎露,於是上前走了幾步。


    “抬頭。”


    戎露沒有動。


    男子冷笑一聲,低下身對她道:“真是夠脾氣,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麽倔。”


    他見對方不迴答,也不在意,手中甩著一條鋼鞭,淫邪一笑:“不過看久了,你這脾氣還有點兒對我胃口,要不是你等會兒就要上場了,真是想用了你。”


    戎露微微抿唇,閉上眼,掩蓋住眸中那抹殺意。


    雖然明明沒有發生多久,但仿佛已是隔世。以前身邊那些侍者即使內心對她不滿,表麵上對她也是又尊又敬,若是有人敢對她說出這樣的話,那立即便被她拿去挫骨揚灰。


    某個瞬間,戎露心中甚至閃過一霎那的想法——被這種人羞辱,還不如去死。


    可即使她有這樣的衝動,卻在想起那個月夜,平靜聽她傾訴的雅色衣裙的少女時,又慢慢消退了。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心中卻不免生出一絲希冀來。


    如今戎露身上的功力被壓製,根本無法逃出,她也不知等會兒自己會落到什麽人手中,若是能夠逃走便逃走,若是不能……


    那她不介意玉石俱碎。


    ……


    前方便是拍賣場。


    正當慕酒酒想要走進去時,耳邊就傳來一道熟悉的笑意。


    “又見到你了呀,姑娘。”


    她抬頭望去,發現正是之前所見的那位年輕人,也就是那位擺茶攤的店小二。


    她打量著對方的模樣,發現對方僅僅是容貌與記憶裏那個影子一樣,但神態氣質卻盡是不同,想必當時她擺茶攤時也做了一定的偽裝。


    “喲,好巧,你也來這拍賣會?”


    慕酒酒笑著說了一句廢話。


    沒辦法,她和對方的交集有限,也不知能談什麽。


    年輕人友好點頭:“是啊,我師父又不知道跑哪個旮旯去裝瘋賣傻了,我想反正都追不上他,所以幹脆來這邊的拍賣會見識一下。”


    還真是坦誠直接的迴答呢。


    “對了,都見你幾次了,也不知怎麽稱唿?”


    “慕酒酒。”她指了指身邊的段千曉:“這位是越劍宗的大師兄。”


    “早有耳聞,如雷貫耳啊。”年輕人感歎了幾句,對她道:“叫我範宗就成,其實你別看我師傅一臉不靠譜的樣子,但他醫術與毒術都有不錯的研究,人也很善良。”


    “能理解,當初在毒霧沼澤,你師父叫你在茶中放解藥時,便可見一斑。”慕酒酒肯定道。


    “是啊。”範宗感歎了一句,接著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對她道:“其實以前吧,我是個流離失所的孤兒,後來在一個廟裏休息的時候遇到一個老者,當時我看到她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就跟一個乞丐似的,然後他就在我麵前美滋滋地吃雞腿……”


    慕酒酒聽到這裏挑眉,心想,難道這位老先生看對方可憐,於是把手中的食物分與對方,結下了一番不錯的師徒之情?


    接著便聽範宗又道:“我那時餓的神誌恍惚了,於是一個餓狼撲食,將那老家夥打倒,然後把對方的雞腿搶了過來。”


    慕酒酒:“……”


    “正當我美味的吃完的時候,突然感覺頭腦暈,結果便聽到老家夥在我耳邊嘎嘎大笑,說著這雞腿是有毒的……”


    說到這裏,範宗露出了一個懷戀的神色:“現在想來,當初那個雞腿真是好吃呀。”


    慕酒酒:“……”這恐怕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吧。


    在一旁隨意聽著的段千曉饒有興趣道:“可在你之前他已經吃了雞腿,那他怎麽沒中毒?”


    “這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原來這老家夥百毒不侵。我也不知道他從什麽地方來,總之他就帶著我流浪了一些日子,我也跟著他學了一些藥理知識。”


    範宗說完眨眨眼睛:“聽說他賣給你了一個葫蘆?以前有人想從他這裏買對應的丹藥,他硬是不賣。


    對方似乎還有些實力,本想劫持威脅她,結果他一下子把對方毒倒了……他這老家夥倔得很,有些時候看順眼了就直接送,有些人出高價他都不賣。”


    慕酒酒:“我也是出了高價的好吧,一千靈石呢。”


    範宗道:“哎呀,其實這不算什麽呢,之前我們嚐試這解藥配方,也不知試了多少,用的原料都不止這些。


    不過嘛,他老人家有時候太過隨性了,有時候在外麵的茅草屋種了菜以後,手也不洗便開始配藥,可能你那丹藥還有一股泥土味……”


    慕酒酒心中打定主意,這丹藥自己一定不用,然後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道:“能理解,高人都是有一些怪癖的,也不知您師父怎麽稱唿?”


    “哦,草菅人命的菅,虐待的虐,你直接叫他老頭子就好了。”


    慕酒酒:“……”


    段千曉灑脫一笑:“這名字真有意思,要我說這老人家本是醫者,名字卻取得如此……別具特色,真是有一股反差的趣味呀。”


    “也不算吧。”範宗嘟囔幾句:“這些年我的確見他醫死了很多人,不過大多數是被他養的那些毒物毒死的。”


    慕酒酒的笑容比較迷,此時她也不知道該接什麽話了,最開始以為這是一位不在乎名利的聖醫,現在聽來感覺是一位殺手啊。


    這丹藥她還能用麽?


    幾人在交談之間,已經走進了拍賣會的場地,這黑雲閣看起來其貌不揚,這裏麵還是裝修的較為精致。


    觀眾席上的座位有些昏暗,唯獨那台上亮著光芒,慕酒酒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仿佛來到了豪華版的電影院。正中心上方無數黑曜石流轉,有一種暗黑係的華貴之美。


    他們跟隨著侍者的引導,來到自己的包間,與範宗道別。


    周圍沒有窗子,唯獨有幾顆照明靈珠點亮此間,前方是一個黑色的桌子,上麵擺放著一壺茶,茶還是熱的,氤氳霧氣升起。


    慕酒酒檢查了一下這個茶壺,並用試毒的靈針測試了一下裏麵的茶水,靈針顯示沒有毒,但她還是不打算飲用。


    她掀開前方的簾子,打量周圍的環境。


    接著,便見到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男子走過,有趣的是他的衣飾與容貌並不驚人,可是那如同璞玉一般的獨特氣質,卻忍不住讓人側目。


    喲,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這不是溫前輩麽,看這樣子,他估計又帶了幾層人皮麵具。


    也不知他來著黑雲閣,又是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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