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則帶著周良玉不斷地尋找司機,搭載他們往北而去。隔一段路就換一個司機,接近兩千公裏的路程,不到一天半就從廈市來到了東山省的上唐市。


    “飛哥,你家在哪裏啊?”


    “在上唐市建成路小區……”陸飛的記憶中隻知道自己叫陸飛,爸爸叫陸中興,小青姐叫周小青,卻連自己媽媽都叫不出名字。


    按照幾個記憶片段,他來到小區中,看到了熟悉的卻叫不出名字的門衛大爺,看到了熟悉的老舊單元樓。


    六單元602室,陸飛牽著周良玉的手站在門口,心情激蕩的難以抑製,聽到裏麵熟悉的男女對話聲更是讓他熱烈盈眶。


    周良玉握緊男人的手,乖巧地陪在身邊,用羨慕的眼神鼓勵道:“飛哥,開門啊,你不想快點見到他們嗎?要我隱身嗎?”


    “嗯。”


    砰砰砰。


    腰間紮著圍裙的陸媽開門後,見到一個神色怪異的高大年輕人站在門口,疑惑地道:“您是?”


    “媽,我是陸飛啊,你不認得我了嗎?”陸飛哽咽道,他知道自己的樣貌變化很大,但此刻心情動蕩,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才四十來歲的媽媽已經是略顯老態了,頭發中夾雜著些許銀絲,聽到這陌生年輕人的話後,直接愣神了。


    等她迴過神來,年輕人已經是關上門,跪在了她的跟前哭得稀裏嘩啦。


    “老頭子,快出來啊。”陸媽有點害怕地跑去客廳,大聲喊著。


    “嚷嚷什麽,咋迴事?”正在客廳裏沙發上看報紙的陸爸站起身,看到過道上一個哭的眼眶通紅的年輕男子走出來,跪了下來。


    “爸,我是你兒子啊,你也不記得我了嗎?”


    陸爸一把把老婆拉過來,惶恐地叫道:“小夥子你不要哭,起來好好說話,來坐這,你說你是誰?”


    陸飛抹抹眼淚,聽話地來到沙發上坐下,抽泣道:“我是陸飛,是你們的兒子啊。媽,你以前每天早上都給我和小青姐做早餐,當時我高一正長身體,一頓早飯得吃兩個雞蛋,三個包子。還有白粥,是格力格牌子的電飯煲。您不記得了嗎?”


    陸媽瞪大了眼睛,在年輕男子的臉上使勁地觀察,拉著老公胳膊晃道:“老頭子,你看他臉型,看他鼻子……真有點像啊。”


    “像什麽像,別說話了你。”陸爸緊著眉頭,確認眼前這小夥子不會動粗傷害他們後,小心地道:“小夥子,我兒子陸飛五年前已經死了。你,你是怎麽知道他小時候的事?”


    “我沒死!”陸飛抬頭道:“爸媽,你們怎麽還不相信我呢?我還記得高一時候你來學校給我和小青姐開家長會,就在籃球場上,當時凳子腿還被你磕壞了一條呢,你不記得嗎?”


    “……你,你真是小飛?”陸爸也緊張了,不過他仔細地打量一番,覺得眼前這年輕人跟自己那兒子的相貌實在偏差太大。


    陸媽在旁泣聲道:“我家小飛背中間有一顆黑痣,你露給我看看。”


    “哦。”陸飛忙轉身把羽絨服脫掉,掀起裏麵的t恤。


    “沒有啊,背上光滑滑的。”


    “他不是小飛,估計……”陸爸歎口氣,把旁邊桌子上的手機偷偷摸在手裏,準備隨時報警。


    陸飛急了:“我真是你們兒子啊,沒有黑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我就是陸飛。你們再想想,還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是。爸,你是不是想報警?別啊!”


    “小夥子,我們不是不信你,你別激動,慢慢說。”陸爸忙穩住對方,把手機扔開,給小夥子倒了杯水。


    “我兒子真死五年了,你說你是我兒子,那應該向我們證明才對吧?這樣,我問你幾個問題。”


    “好,您問。”


    陸爸想了想,道:“你外婆的名字叫什麽?”


    陸飛懵逼地撓撓頭:“不知道。”


    “那你外公什麽時候死的?”


    “也不知道。”


    “……你記得你爸,哦也就是我,平時私下裏喜歡抽什麽牌子煙?”


    陸飛笑道:“這個我哪裏知道啊?你都是把散煙裝起來,什麽牌子都有,紅塔山、大黃梅、玉山、七獅等等,用其他煙盒裝起來。不過你在外麵抽的最多是1.45元一包的金將軍,抽之前還喜歡把煙嘴捏一下。”


    陸爸咦一聲,嘀咕道:“這你都知道。”


    陸飛歎氣道:“發生了一些事,我被人……反正失憶了。忘記了很多事,隻記得高一、初三、還有小青姐剛進家門時候的一些事。爸媽,你們真信我,我沒死!對了,你們為什麽說我死了?”


    陸媽哭道:“五年前,我家小飛在蘇京市讀書時,有變異生物襲擊了蘇京城市,連屍體都沒見著就被燒成灰燼了。嗚嗚嗚……”


    陸飛迴想著自己腦海裏讀取其他人的記憶,道:“是2027年的那場襲擊吧?”


    “對對對,你知道?那你說是我們家小飛,你為什麽會沒死?”


    “我也不知道。”陸飛無奈道:“反正我想起來我是陸飛後,就來找你們了。爸媽,你們認不出我也沒關係,不過請不要報警好嗎?給我點時間,我會證明我是你們的兒子。對了,小青姐呢?”


    “哦,她過幾天就……”


    陸媽剛想說就被打斷了話,陸爸陪笑道:“小夥子,這樣,你容我們冷靜冷靜。你說我們兒子都死了五年了,突然冒出個陌生人認親,問又問不出什麽……你能理解的吧?”


    “你們還是不信我。”陸飛肩膀耷拉下來,頹然道:“不過我能理解,你們先不要報警好嗎?我不想惹麻煩。那先這樣,我迴房間裏休息,爸媽,真的不要報警,算我求你們了。”


    在老兩口擔憂恐慌的眼神中,他站起身走去自己的房間,打開門望了一眼,迴頭笑道:“這床沒變呢,真好。”


    陸爸陸媽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房間裏,陸飛分出精力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躺在了依然幹淨舒適的床上,聞著枕頭上殘留的陽光氣息,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周良玉的身形幻化出來,偎依在他的身側,保持安靜地注視著他。


    “飛哥,你爸媽不認你,那你怎麽辦?”


    陸飛睜開眼,沉思會兒,道:“不知道,不過我有辦法找迴自己,哪怕不完整也比一片空白強。”


    他的辦法,就是把整個上唐市人的記憶全部讀取,從其中篩選出跟自己有關係的記憶,拚湊起來,形成自己從小到大的人生過程。


    這是第三視角的記憶,其中肯定會有缺失的部分,不過也隻能如此了,有總比沒有強。


    這個夜晚,陸爸陸媽並沒有報警,在房間裏嘀咕了好久,很晚才睡。


    陸飛在他們的夢境中把關於自己的記憶給提取出來,然後帶著有隱身能力的周良玉出門,把家所在的小區和學校之間這一條路上所有的人開始讀取記憶。


    如今他地魂已開,人魂大成,通過精神力進入別人的精神世界裏讀取記憶輕鬆簡單,整個上唐市不到一百五十萬幸存者,最多十來天就能排查一遍。


    天亮後,他收獲不少,心滿意足地迴到了家中。


    早餐間。


    陸飛捏著溫熱的煮雞蛋,先在玻璃桌上把雞蛋空心的頭端磕破,然後用手掌心蓋住雞蛋像玩似的碾磨一番。


    等雞蛋哢嚓哢嚓地蛋殼裂開後,他習慣性地從空心頭端挑出蛋膜往一邊撕開,撕成一個蛋膜連著碎蛋殼的條片狀整體。


    然後,他把一支筷子插在雞蛋裏,在小碟子裏滾一圈,把雞蛋蘸了蘸醬後囫圇吃在嘴裏咀嚼。


    餐桌邊,陸媽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泣聲道:“他爸,你看啊,他就是小飛,小飛就是這樣吃雞蛋的。”


    “是,是,我看著呢。”


    陸爸豈能不知道兒子從小就養成的這個吃雞蛋像玩兒似的毛病,以前還經常訓斥兒子把桌子弄得都是碎蛋殼,如今看到後倍感慰藉。


    陸飛道:“爸媽,我真的是你們兒子,隻是失憶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說我已經死了,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幹什麽。但是……”


    他頓了頓,道:“我猜,可能跟我自己有關係。”


    陸爸寬慰道:“小……夥子,你不要急啊,慢慢想,你剛才說的什麽意思?”


    陸飛道:“那我告訴你們這個秘密,爸,媽,你們千萬不可以對外麵說,否則會有大麻煩的。”


    “你說,你說吧。”


    陸飛散出精神力,仔細地感應了一下,然後在對麵夫妻倆的眼前伸出手,道:“下麵的事請你們保持冷靜,和聽我說,好嗎?”


    陸爸陸媽一頭霧水地點了點頭。


    “我是有超能力的,就如電影中的那樣。”


    唿!


    一團散發熱浪的紅色火焰在餐桌上方伸出的手掌上燃燒起來,陸爸陸媽驚叫一聲,忙推開椅子躲到沙發前站著不敢靠近,驚恐地看著。


    “不要怕,我是你們兒子,不會傷害你們的。”陸飛苦笑道:“我的事很複雜,一言難盡。不過我想,應該跟我的超能力有關係。”


    他手掌上的火焰倏地消失,湧出一團晶瑩剔透的水球,繼續道:“如果猜測的沒錯,我的死應該是有人故意隱瞞了事實,失憶也是這個原因。”


    他手掌上的水球消失,整隻手開始變形,幻化成一個銀白色的機器人似的金屬爪子,手指扭動間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造,造物主境界的超能戰士!”這幅場景,把陸爸陸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眼睛都瞪直了。


    陸飛道:“不光光是造物主,我還有罕見的空間超能力。除了陳總督,我是第二個誕生這種特殊超能力的人。你們想想,有人打上了我的主意,製造出一個死亡事件也不稀奇,對嗎?”


    陸媽大著膽子走上來,摸摸他的金屬手掌,顫聲道:“那,那你真是小飛?”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的。因為這個家裏有讓我很熟悉的感覺,睡得很舒服。”陸飛道:“反過來想想,我也沒有理由來騙你們當爸媽,是吧?”


    “小飛啊,媽好想你。你個混小子突然就死了,你知道我和你爸是怎麽熬過那段日子的啊?”陸媽抱住兒子,嚎啕大哭起來。


    陸爸走上來,拍拍老婆的背,望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年輕男人,也哽咽道:“我就奇怪呢,當時事後,超能武校裏大多學生都活在,偏偏我家小飛死了。。”


    陸飛流著眼淚,開心地道:“應該是有人故意幹的,我遲早……好了,不說那些。爸媽,你們坐下,我要跟你們說些話。”


    等爸媽坐下後,他道:“我這次迴來,你們千萬千萬別跟外人說,就當我死了,否則那些人還會找上門來。以後每年春節,我會想辦法迴來跟你們團聚一次。等以後,我查出原因,再找個地方把你們接過去,咱們一家三口就能安全地住在一起了。”


    “嗯,嗯。”陸媽雙手握著兒子的手,又哭又笑道:“我就說我兒子命大,從小算命的就說我家小飛命大福大,怎麽可能就……媽不哭,媽隻是太高興了。”


    陸爸忽而緊張地道:“那,那你進小區不是被人看到了嗎?”


    “沒事,他們看不到我的,樓道的攝像頭也被我弄壞了。”陸飛笑道:“我還有個女朋友也來了,你們想看看麽,她就在客廳裏。不過她是隱身的,我怕她嚇到你們。”


    “傻孩子,媽不怕了,你快叫她出來吧。”


    話音落下,空氣一陣波動,牛仔褲白色襯衣、長發飄飄的可愛美少女周良玉現出身形,甜甜道:“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叫周良玉,寶玉的玉。”


    “這,這……哎,好好。”陸爸道:“你女朋友也會那個什麽,超能力?”


    “嗯。”陸飛把周良玉拉到身邊坐下,道:“我的事太複雜,你們知道少點也好,以後有機會我再說給你們聽吧。”


    陸媽淚眼婆娑地道:“小飛,那你以後怎麽辦啊?要不你就住家裏吧,媽和你爸不跟別人說。”


    陸飛搖頭道:“不行的,會被人看出來。我要是再被那些人抓到,可能就見不到你們了。以後我跟小玉就隨處走走,權當旅遊了,每年迴來一次,吃爸媽你們做的年夜飯。對了,小青姐怎麽樣了?”


    “她啊,好著呢,就是……”陸媽難為地道:“就是你的死給她打擊太大,這孩子一見到你照片就哭,每次迴家我們都得把你照片收的嚴實實的,生怕她看到。”


    陸爸補充道:“你小青姐也不談男朋友,那個叫楊懷宇的一直等她,哦,楊懷宇是……”


    “我知道他,一直追我姐的嘛。”陸飛歎氣道:“你們先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小青姐,等以後有機會的吧。爸媽,我想提前吃一頓年夜飯,吃完我就走。”


    “多住些時間啊,這麽多年,你媽當時眼都要哭瞎了。”


    “不了,我明天就走。我估計應該還有人會來咱家盯著的,所以……”陸飛握住媽媽張蓉的手,道:“媽,對不起。”


    “傻孩子,又不怪你。”陸媽眼淚嘩嘩地流,嘴角笑道:“媽去買菜,他爸,你跟小飛在家好好聊聊,別說我,當時你也熬的頭發也白了。”


    “嗬嗬,嗬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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