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城南街頭,老徐肉店,一個渾身油膩的大漢站在巨大的案台後,做完最後一單生意後也準備收攤了。


    不得不說大灘村的豬是真的好,膘肥肉厚,入口即化,自從改賣大灘村豬之後生意都好了不少。


    老徐也是後來得知,大灘村的養豬產業也是受了韓大人的指點,所以才快速發展起來,這幾年賺的不少,都有錢起新房子了。


    據說大灘村對豬進行了慘無人道的閹割,這些豬跑也不跑了,整天混吃等死,最終成為了被他銷售的美味。


    “幾位客官,打烊了,要豬肉明天請早。”看著又有幾人朝著肉館走來,老徐立即開口喊道。


    “老板,聽說你這裏有涼山的豬肉賣?”一個清靈的聲音傳入老徐耳中。


    “什麽涼山?我這裏賣的可是大灘……”老徐隨口應道,話沒說完,臉色一變,立即道∶“涼山豬有,不過貨不多,得預訂。”


    “涼山豬多少一頭?我要七頭。”清麗女聲繼續道。


    “誒呀,大生意呀,快請進來,咱們詳談。”


    老徐一臉熱絡將三人請進肉館,來到後麵一間房子,跪地道∶“屬下參見大人。”


    老徐心中狂跳,買七頭豬的大人物,這怕不是從幽州城來的吧。


    這是通縣密諜約定好的暗號,以涼山豬為暗號,七頭豬所代表的權限等級也高的要命。


    陸青鸞輕輕點頭道∶“起來吧,是你傳信說對方已經同意,你細細講來。我們剛到通縣,有很多事情需要問你。”


    元薇落座,陸青鸞和吳城站在身後,老徐意識到這位才是大人物,頓了頓道∶“屬下得到上麵的指示後,立即就派第十四密諜前往天賜居下單,第十四密諜送信之後,就已經病故。”


    “天賜居的消息是第十七密諜傳迴來的,他將天賜居給的樣品送迴來後,因為偷竊東西的緣故被衙役追捕,在此過程中自盡身亡。”


    “你說什麽?”元薇有些忍不住,養一個密諜要不小的代價,結果送一個信就損失了兩個 ,“你是幹什麽吃的?手底下都是些什麽貨色?”


    陸青鸞臉色也有點不好看,“怎麽迴事?”


    老徐無奈地解釋∶“大人,那都是明麵上的說辭,他們二人不過是故意求死罷了。他們若是不死的話,被通縣官衙那群惡魔逮到,到時候整個交州的暗諜都有被連根拔起的可能。


    縣衙的一個捕頭叫萬守一,最擅長從蛛絲馬跡中發現線索,抽絲剝繭,他說過一句話叫‘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任何事情都會留下痕跡,隻看你找不著的到。


    萬守一就是這樣的人,各種刑訊之法、調查之術,對人心的掌控可謂到了極致。


    當年我們第一次從天賜居訂購鎧甲,雖然天賜居交付了,但是我們卻被萬守一給逮住了一點痕跡,十幾名諜子都被當場擒獲。


    這些年我們打探消息,不到萬不得已根本不敢殺人動武,就怕引來萬守一這個惡魔。後來萬守一的名聲算是傳來了,交州有其他棘手的案子,甚至會派人來請萬守一去調查。


    後來第二次從天賜居購買鎧甲的時候,我們就定下來這樣的方略,傳遞消息後直接徹底消失,保證其他同伴的安全。


    我們甚至懷疑萬守一可能已經掌握了一些我們的動向,隻不過我們和他沒有衝突,他才會和我們相安無事。”


    陸青鸞和元薇都有些難以置信,陸青鸞更是忍不住問道∶“你們跟天賜居做交易,關縣衙什麽事?”


    老徐沉默了下,解釋道∶“天賜居是韓家三郎產業,這位在通縣那可是財神爺,手眼通天的人物,有交國公做後台,雖然隻是一個鎮令,但是如今通縣縣令朱五平完全就是聽他的。”


    朱五平能不聽韓琦的嗎?


    朱五平剛剛到通縣當縣令的時候,通縣有多少難民,?長遠鎮全都給吸收了,給他解決了多大的難題。


    而且天賜居帶動了整個通縣的產業大爆發,往來行商無數,朱五平在經濟這一塊上大大地長臉,多次被上頭的人點名稱讚。


    再加上韓琦又有著交國公公子的身份,朱五平一個七品縣令屈居其下,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但凡是韓琦有什麽吩咐,朱五平敢不盡力?


    “這個奸賊。”陸青鸞有些惱怒地罵道,培養密諜可不容易,傳個消息竟然需要以這種代價進行,令她很是心痛。


    元薇也暗自感歎一聲,當年看到韓琦的一百私兵的時候,他就知道韓琦絕對不是個甘於平庸的人。


    原以為他在長遠鎮當了四年的鎮令,成為交國公府的棄子,直到今年不斷有通縣的情報傳迴,她才知道韓琦已經成為了富商大賈。


    天賜居的鎧甲,可以證明韓琦一定還有暗自積蓄的力量。就像通縣縣令一樣,雖然名義上還是韓琦的長官,但是真到了關鍵時刻,韓琦可以立即取而代之。


    “不說這些了,你說有送來的樣品?拿出來看看。”元薇直接對老徐問道,這次她們帶來了五十萬兩的銀票,就是衝著韓琦的鐵甲來的。


    老徐立即從床底翻出一個大箱子來,將其打開,一股冷肅的氣息撲麵而來。


    老徐低聲說道,“他們說這叫13型新型鎧甲,一副鎧甲要價800兩紋銀,還有一種14型鎧甲,要價一千兩一副。”


    元薇輕輕地皺了皺眉,800兩這個價格比之前的鎧甲翻了好幾倍,之前都是在100-200之間一副鎧甲。


    800兩從價格上來說,和東朝的新式鎧甲差不多了,據他所知大元新式鎧甲的售價在1000兩左右,相差已經不大。


    “莫非真的能夠比擬大元新式鎧甲的?”元薇心中暗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她還是能夠接受的。有了這一批1000副鎧甲的話,親衛軍的戰鬥力將極大提升,成為戰場上的一柄利刃。


    陸青鸞聽到價格臉色有些變化,如此恐怖的造價也難怪軍中的鐵甲數量會這麽好了。


    “好東西,拿出來試試。”


    元薇就看了一眼就有些挪不開眼,盾牌、胸甲、肩甲、護腕、長劍、戰靴,可謂是全副武裝。


    元薇讓吳城穿上鎧甲之後,吳城更是臉色一變,“好厚實的鐵甲,而且穿在身上比其他鐵甲舒服很多,這內襯好柔軟,能夠很大程度降低碰撞帶來的傷害。”


    鐵甲很好,但是鐵甲也讓人硌得慌,有些沒有打磨好的鐵甲能將士兵的關節等地方弄的鮮血淋漓,因此很多人穿鐵甲前都需要穿戴厚實衣服來阻隔鐵甲的直接接觸。


    這套鐵甲裏麵就自帶著襯衣,和鐵甲縫合在一起,完美地組成一體。


    “砍一劍試試。”元薇道,老徐自己早就拿自己的殺豬刀試過,此時也不阻止,陸青鸞拔劍隨手一揮。


    “叮砰。”陸青鸞被震得退後一步,目光震驚,她擔心劃破鐵甲傷到吳城,所以沒有用全力,結果此時看去,那鐵甲上僅僅留下來一絲淡淡的痕跡,連凹痕都算不上。


    “怎麽可能?”陸青鸞震驚,反手又是一劍刺出,這一劍出乎了吳城的預料,完全沒有準備。


    “咚。”吳城被這一劍震得後退數步,險些摔倒,不由自主地厲聲道∶“你想幹嘛?”


    這麽重的一劍,萬一鐵甲承受不住他可慘了。


    聽著吳城中氣十足的話,顯然他沒什麽事情。


    “讓我看看。”元薇激動地往前一步,吳城站定,陸青鸞也趕緊過來,胸甲上有一個明顯的凹痕,不過並沒有穿透鐵甲,因此吳城隻是被震退兩步。


    “這種鐵甲兵根本殺不死啊。”元薇有些激動地說道,命令吳城,“你全都穿上讓我看看。”


    之前吳城隻穿了胸甲和臂甲,全副武裝後就如同一個移動的鐵疙瘩一樣,完美詮釋著什麽叫做無敵。


    “幾乎沒有死角啊。”陸青鸞目瞪口呆,這身鎧甲配上吳城的身材,簡直嚴絲合縫,除了腋下、膝蓋等地方不是鐵甲之外,幾乎沒有弱點。


    “這種鐵材和大元新式鎧甲幾乎不相上下,但是整套裝備的設計完全碾壓大元鎧甲啊。”吳城有些激動,他早就得到也分析過大元新式鎧甲,鐵質或許相差不大,但是諸多人性化的設計、輔助兵器簡直吊打大元新式鎧甲。


    “八百兩,值。”吳城狠狠地說道。


    “我的劍?”陸青鸞突然驚唿一聲,幾人看去,這才發現陸青鸞的劍尖變鈍頭了,不由得麵麵相覷。


    她的劍當然不是普通的劍,也算是不錯的,這一劍下去非但沒刺穿反而尖鋒都沒了。


    這讓陸青鸞很心疼,同時也很無力,她的劍居然這麽不堪一擊的嗎?


    “他們真的答應給一千副鐵甲?”元薇厲聲道,朝著老徐再次確認,她有些難以想象這樣一支鐵甲軍將是何等的威力。


    “是的,傳迴的消息是這樣的。”老徐迴應道。


    “好。”元薇點頭,隨即轉頭準備叫陸青鸞和吳城離開,卻發現兩人正在較勁,似乎在搶那柄劍,不由得有些黑臉,“你倆幹啥呢?”


    太沒出息了吧,簡直沒臉看!


    “我的劍壞了。”陸青鸞解釋道。


    所以這倆為了樣品搶起來了?


    “夠了。”元薇怒斥一聲,“你看你的劍鞘放的進這把劍嗎?還是你準備提著一把劍上街?”


    這是軍伍用劍,與陸青鸞佩戴的劍要寬大不少,根本不方便帶走,見狀兩人都隻能把劍放下,和元薇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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