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驛館時,薑嚴華沒有一並帶走周歲安,也沒有把他押送官府,而是當作什麽都沒發生般,如風雨夜的行人般來去匆匆。


    等周歲安從床上中醒來的時候,其他驛卒告訴他嚴侯等人已經離開,並給了豐厚的賞錢時,他忽覺氣血湧入天靈蓋,異常震怒,不管其他驛卒的詫異的眼神和在身後叫喊,抄起棒子、光腳一路狂奔追出幾裏地。


    人力終是趕不上馬車,加上薑嚴華等人早在天蒙蒙亮時就離開了,除非有憑空而降的千裏馬,否則單靠兩條腿的周歲安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


    踉蹌著步子,不甘的在雪地上蹣跚,終是在平地上摔了跟頭,周歲安想著自己此生再無機會為父報仇,捶胸頓足,痛哭不止。


    就在此時,他察覺到懷裏的異樣的聲響,掏出來一看,竟是三張一百兩的銀票。


    周歲安哭著笑了起來,仰天哀嚎,如氣絕前的孤鳥,用盡最後的力氣也要向天地間宣泄自己的痛苦。


    嘶吼聲驚擾了枯樹上停留的飛鳥,看著四散的鳥兒,周歲安癱坐在地上,無力的喃喃,“殺人誅心,嚴三,你真是絕……”


    薑嚴華等人班師迴朝的消息傳入京城時,白勝男正在孕吐,這次懷胎把她折騰夠嗆,不但吃什麽吐什麽,還異常流連夢鄉。


    原來每日晨起參加大小朝會、熬夜批閱奏折都是精神抖擻,如今卻像煎熬般。氣的她發了狠,說這孩子若還這般折騰自己,就一碗墮胎藥取了他的小命。


    或許是腹中胎兒知曉了母親的苦楚,又或許是父親即將歸來的喜悅讓他轉了性,在白勝男發了狠之後半個月左右,他便不再如最初那般折磨母體。即便白勝男每日仍舊困倦乏累,但把日常政務處理完,已經不是難題。


    “陛下,吃點……”


    香味鑽進鼻子裏,白勝男未等花郎說完,頭也不抬的就拒絕了,她在研究官吏改製。


    月前,徐山給自己引薦了一位叫藺念雲的亡陳大才,此人不過三十五歲,卻眉毛頭發都花白如花甲,雙膝以下無腿,隻能坐在特製的車輪椅子上。


    藺念雲操著一口流利的秦國官話,見麵當日就提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建議:要通過改製以分權的方式把權力集中到皇帝一人身上。


    當時在場的,隻有白勝男和徐山,徐山倒是很讚成藺念雲的建議,但一聽要徹底革除官職世襲製後,當即表示了抗議,白勝男將兩人的辯論聽在耳中,雖沒有發表意見,心裏卻是傾向藺念雲的。


    改革官吏製度的事,她已經籌劃很久了,從還是儲君時,就和父親探討過可行性,父親告誡她為君者不要過於張狂,否則會遭到反抗甚至推翻政權。哪怕在臨終,父親還拉著她的手叮囑,萬勿冒進。


    但白勝男卻不以為然,律法的公布讓她嚐到了甜頭,科考的推行也讓她接觸到更多的有才之人,她不住的想,父親的某些思想還是過於因循守舊,竟然認為改革官吏製度會是極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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