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名越心裏很疼,像被紮了幾把刀子般,疼的喘不上氣來,但他的臉上還是洋溢著俏皮的笑容。


    “這還是你第一次拒絕我,衛小妹,這麽黑的天,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哄哄我?我可是餓著肚子送你迴家的哎!”


    徐名越害怕自己的嘴角一旦下垂,聰明的衛元庭就會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並不是玩笑。


    她是個狠絕的人,萬一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她,那麽自己與她將會變成點頭之交,那樣的疏離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我請你吃麵好不好?”


    似乎是愧疚,也似乎是不舍,衛元庭發現自己竟然脫口邀請他進府吃宵夜,正想說什麽收迴那句並不理智的邀請,徐名越已經笑著替她緩解了尷尬。


    “我是奉旨送你迴家的,還得迴宮複命呢,留下吃飯不合適,等下次吧,下次你做點好吃的再邀請我,麵條誰愛吃啊?小爺我愛吃的是肉,你記住了沒,聽見沒!”


    “記住了,聽見了。”


    閑聊間,馬車已經駛到衛府所在的街巷,衛元庭昵了一眼門外的黑影,連忙跳下馬車,對徐名越擺擺手,一邊跑一邊高聲道,“你趕明別叫徐開懷了,叫徐囉哩吧嗦算了。”


    “徐囉哩吧嗦太難聽了,徐囉嗦就行,你慢點跑!”


    對著她的背影擺擺手,目送她進了府邸,徐名越才調轉馬頭迴宮複命。


    但他剛離開不久,已經進門的衛元庭又折返迴來,她握緊從家丁那搶來的佩劍,一邊走一邊緩緩的拔出,直到劍刃抵上白皙的脖頸。


    曾經最想見的麵容突然出現,衛元庭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了心動,原來一段感情是真的可以徹底冷卻。


    “你來做什麽?”


    幾年不見,本該俊俏的周帆已顯老態,魚尾紋爬上了他二十五歲的臉頰,清澈的眸子也泛著渾濁,看來他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那般幸福美滿。


    不知道為什麽,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衛元庭的心裏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得意。


    “父親的身後事已經辦妥,再有三個時辰我們就舉家離開了,臨走前,我想再看一看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地方,所以我圍著京城走了一圈又一圈,從天蒙蒙亮走到深夜,我本想迴家的,但雙腿不聽使喚的走到了這裏……”


    周耕下葬的時候,衛元庭正在京郊辦案,沒有趕過去,事後她去祭拜的時候,隻剩寂寥的墓碑和墳塚。


    “陛下不是沒有收迴周府嗎?”


    “但是父親已經不在了,我們兄弟幾個都沒有功名,待在京師也沒有什麽意思,母親建議我們迴克州老家去,我也覺得迴克州比待在這裏好。”


    周帆的視線始終不曾從衛元庭的臉上移開,他懊悔道,“對不起庭妹,是周家負了你。我知道你已經不再愛我,但這聲抱歉我還是要說,庭妹,對不起,希望你往後餘生,都是幸福。”


    說罷,周帆便決絕的闖入黑夜,如一陣疾風,帶著他此生的懺悔和不可能再擁有摯愛的痛苦,離開了這片連空氣都比別處清馨的地方。


    衛元庭看著周帆消失的方向,佇立良久,直到佩劍跌落,清脆聲響才喚迴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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