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男對司徒林的迴答並不滿意,她從前沒有嚴懲過官員賣官,不代表她不在乎吏治的混亂,隻是礙於局勢暫時不能動。


    如今她已頒布律令,在金秋九月開啟秋考,那麽將有大批才學兼備之人湧現,隻要她能把好這道關,秦國官場的革新將指日可待。


    “司徒大人幫朕捋了一遍曆史,朕很是感謝,但朕想聽的並不是這個。捐官,是朝廷的製度,這無可厚非,朕本人喜歡還不喜歡這項製度都要從大局出發,不能輕易撼動根本,免得出現了舍本逐末的局麵。”


    話音一轉,白勝男繼續道,“但買官一事,據朕所知,你們當中不少人都私下運作過,至於買官的價錢嘛,自然要看這個官是不是肥缺,能撈到多少油水!”


    此言一出,朝臣們忽然意識到陛下今天有些怪異,好像要找人開刀一般,生怕一個不小心丟了腦袋,連忙前赴後繼般跪在了地上,深深的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


    “怎麽!諸位覺得朕說的不對嗎!”


    猛拍龍案,朝臣把頭低的更深了,連安國公一時間也摸不準陛下的意圖,也選擇了閉嘴,而品階低的官員見高官都沒有說話,更是將嘴閉了個嚴實。


    安靜的大殿,連彼此唿吸聲都聽的真切,忽然有個人從最後一排的角落裏挪了出來。


    “啟稟陛下,臣想說兩句。”


    “你是?”


    “陛下,臣叫溫祁,克州駐京傅司。”


    溫祁隻是進京述職的外地小官,正六品而已,非科考出身,又不善於結黨,屬於少見的清流一派,在京師根本不受高官待見。


    加上他為小民爭小利,私下裏還被議論為市井小民,眼睛裏隻有小恩小利,不值得為伍。


    此番好不容易有機會麵見天顏,又提到了他不恥的買官捐官,自然按耐不住身體的熱血,想要鬥膽說幾句。


    “溫祁,是不是幫村民修井拆了自家新房石墩那個溫祁?”


    “迴陛下,正是小臣。”


    克州本為幹旱之地,村民多受缺水影響,生活困苦,溫祁是靈州人,祖輩專注打井,但因為他技術好、找水準,才帶著兄弟們走出了靈州,在秦國境內幫助許多村子打井。


    溫祁來到克州的時候,正逢大旱,他為了加快打井的速度,硬是把剛買的宅院裏的石柱子拆了,彌補了工具短缺的弊處。


    後來,克州百姓感恩他於大災之年的幫扶,寫下萬人書,上呈先帝,先帝欣賞他大義,便封他做克州傅司。


    白勝男為儲君時也聽過他的事跡,覺得這人有股子熱忱,值得被重用,但奈何每日所忙之事太多,又遇上了夏月宮變,就把這麽個人給忘了,如今見他敢在自己盛怒之下表達見解,不免再高看一眼。


    “溫祁,你來自民間,識得鄉土煙火,你說說看。”


    “是陛下!”


    深深叩首,這是溫祁第一次和女皇直麵溝通,不免緊張,他有些結巴,嗯、啊的口頭語也很多,不少大臣正為他不識好歹爭搶風頭的事在心裏狠狠啐他,此刻見他出醜,免不了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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