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公子!”


    車隊剛行駛出了克州的地界,就在官道和山路交界處遇到了黑衣蒙麵殺手。


    兵刃齊刷刷從鞘具中抽出,眾人迅速形成一個包圍圈,把白勝男和依盧護在中間,衛元庭、徐名越、鄒亮和溫祁分別站在東西南北四個角,與隨行的侍衛共同作戰。


    “爾等何人!”


    黑衣人並不迴答鄒亮的高聲喊問,反而匆匆對視後殺招更甚,但他們還是過於低估了禦前侍衛們的本領,不到一炷香的時候,黑衣人就全部倒下了。


    為了防止唯一的活口自盡,徐名越眼疾手快的將一根枯枝踢進他的嘴裏。


    “你的主子是誰?”


    黑衣人的安靜讓人生疑,白勝男拽下一個黑衣人屍體的麵罩,掰開他的嘴,“別問了,他們都沒有舌頭。他們執行任務前,都把舌頭割了,看來是死士。”


    鄒亮氣喘籲籲的拎著佩劍跑到她身邊,指了指黑衣人,“公子,這個活口怎麽處理?”


    昵了一眼黑衣人,白勝男轉身跨上戰馬,冷聲道,“把他押去克州駐軍營,交給佑江審。其他人,跟我繼續出發!”


    白勝男可以斷定這群黑衣人不是南宮禹的手下,南宮禹為人雖然狠辣,但喜歡“舌頭”會說話,所以他不可能割了死士的舌頭。按照父親生前秘密組織調查整理的各國方誌來說,隻有季國曾經把執行命令的死士舌頭割了的記錄,難道這會是季國的死士嗎?


    應該不是……


    不,就算是,季洵應該也不知情。


    如果是,他真的不知情嗎?


    秦國隻有九十八城,其中還有季國的二十三城,就算秦國管轄的原季國城池無改弦更張之打算,其他國家再有幾座城池不願歸順……退一萬步說,季洵隻要能收迴五十城,占地麵積就比陳國還大,他真的能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權力嗎?就算他能放棄,那些指著他重新複國的遺民呢?


    前往岷州的路上,白勝男強迫自己不去懷疑季洵,但作為一國之君,她又不能像鴕鳥那樣遇到問題就躲起來,理智和感性的兩個小人極限拉扯了一路,她決定冒險與季洵見一麵。


    “把這封交給季大人。”


    剛到岷州,白勝男就寫下一封書信讓侍衛帶給季洵。她迫切的想見到季洵,並聽他親口告訴自己這次刺殺與他季雲烽無關。


    “根據暗探的調查結果顯示,黑衣人來自陳國雙城,顯然與季國遺民脫不開幹係,您此時與季大人見麵怕是不妥,也不安全。”


    白勝男到達岷州之前,鄒亮帶人已經提前三天踏進了城門,並在城北租賃一座三進的半新院子。屋子裏按白勝男的喜好添了一床軟榻,此刻她斜靠著軟墊,隻覺頭痛欲裂。


    “陛下是哪裏不舒服嗎?”


    “陛下!我去叫許瀾!”


    在進院的時候,許瀾就覺得主子有些不對勁,進了房間便連飯也顧不上吃就為她調配養血安神丸。


    “許瀾,快跟我去主屋,主子好像病了。”


    “這就來!”


    把最後一味藥材放到桌上,他忙告訴藥童去熬煮,跟著衛元庭跑了幾步,覺得不妥,又退迴來告訴藥童先別熬了,免得藥理相克。


    許瀾拎著藥箱趕到主屋的時候,白勝男已經暈了過去,衛元庭一把推開礙事的許瀾,連忙把她抱到床上平躺。


    “怎麽樣?”


    許瀾摸了摸主子的頭,驚道,“好燙!敬儉兄快去準備冷水和帕子。少安兄,你去我屋子裏讓藥童把退燒丹帶來!”


    白朱賀生前最引以為傲的不是自己稱帝,而是他的寶貝女兒身體很棒,除了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胳膊和腿之外,小小的身體壯如牛犢,很少生病。


    但這一次,白勝男卻整整高燒了四天三夜,病中的她覺得自己像一隻唿唿冒著熱氣的銅壺,無須任何柴火加溫已然滾燙。她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看到了冬雪和薛川,他們兩個忙前忙後卻配合默契。


    “冬雪……”


    “陛下,陛下我是敬儉,您好些了嗎?”


    揭下已經溫熱的帕子,摸了摸她仍舊有些燙的額頭,衛元庭將帕子浸在冷水裏,瞥了一眼徐名越,徐名越心領神會,拔腿奔出去找蹲在廚房熬藥的許瀾。


    高燒退後,好像嚴三又給自己下了軟骨散一般,渾身都沒有力氣。勉強借著依盧的攙扶坐起身來,白勝男重重的喘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迴主子,三月初六。”


    白勝男算了算日子,自己這一病竟然已經過了七天,如果季洵接了信就按約定出發的話,再有五天他就能到琅城了。


    “傳朕旨,套車出發,朕要去琅城。”


    “主子尚在病中,您需要好好休息,萬萬是不能趕路的。”依盧把溫水遞到她唇邊,“再說,現在是夜裏,非常不安全,等您的身子好一些,咱們再出發也不遲。”


    “不行,季洵就快到琅城了,我得去見他。”


    推開水碗,白勝男掙紮起身,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季洵到底有沒有叛變,若他真的叛變,自己也好把後手的準備調整一下。


    “徐大人,徐大人請進來幫我攔住陛下,陛下要冒險去琅城。”


    依盧很少拒絕主子的吩咐,但這一次她有些擔心,前幾天的刺殺還曆曆在目,她不敢讓主子去冒險,哪怕對方是季大人也不行,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的命比主子更金貴。


    “依盧,你敢攔朕!”


    “陛下就是殺了依盧,依盧今天也不可能讓您踏出這個屋半步!”依盧以身體為盾牌,死死擋在她的麵前,明亮的異瞳中滿是堅定,“誰也不能讓陛下涉險,若陛下非見季大人不可,依盧可以代替陛下去琅城,若琅城有埋伏,陛下也好有所準備。”


    原來,不隻是自己在懷疑季洵,就對季洵有崇拜之心的連依盧也生了疑心。


    季洵啊季洵,如果連你也有了二心,我白勝男做人真的是太失敗了,前有摯友南宮禹背叛,後有摯愛叛離,我大概真的要去鎮國寺好好求求佛祖保佑了。


    “陛下,依盧求您了,別去。”


    十個月未見了,季洵,你真的會變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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