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男以為自己聽錯了,周衛煦說破大天也不過是個富商之子,哪怕富可敵國也終究是民,未經許可,連華服都不能著,怎麽敢口出狂言,自稱利州擎天柱?


    “公子與梁大人關係匪淺?”季洵問出她的疑問,“梁大人雖然是利州城主,權勢滔天,卻也不敢妄言比律法大吧?何況陛下還在利州,你如此言論,置陛下於何地!置梁大人於何地?”


    季洵搬出女皇並沒有讓周衛煦害怕,他嘴角微微斜起,好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玩味的看了一眼季洵,心道,這人莫不是讀書讀傻了,皇帝在利州能如何?還不是過幾天就拍拍屁股迴京做金絲雀?等皇帝走了,這利州仍舊是梁大人的天下!如此看來,這個男人是真蠢,竟然連土皇帝和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都不懂,和小妹那顆榆木腦袋還真是相配。


    “女皇如何,梁大人如何,我如何,與你,還有你,無關。今日能與周府結親,是你祖墳冒青煙幾輩子修來的福份,還不……”


    周衛煦的話還沒說完,得到陛下被拖入周府消息的薛川已經拎著佩劍踹開了大門,他急切的尋找著主子的身影,一路橫衝直撞,直到視線裏出現主子的身影才停下來。


    “大膽賊人,膽敢私扣人質!”


    話音未落,薛川已踹開攔在身前的家丁,快步跑到白勝男身邊,確認她沒有受到傷害,懸著的心才稍稍落地。他已經險些失去過主子一次,再也承受不住那種鑽心的疼痛。今日若周府敢對陛下不利,他就是因觸犯律法被砍頭,也要屠了周府滿門,讓世人明白,陛下不是好惹的軟柿子,誰想捏都能捏一把。


    “陛下,他們傷害你沒?”


    搖搖頭,白勝男溫柔的凝著他關切的眸子,雖然傍身的武藝足以自保,但薛川的出現讓她有了能夠依靠的安全感。十年來的相守、相伴,宮變那日的以死相護,不論他是什麽身份、背負什麽重擔,都沒有在最佳時機選擇自立,這份忠誠已是無價之寶。


    “敬酒不吃,來人,把三人拿下,剁了丟後山喂狼!”


    遠坐在屋內的周衛煦並沒有聽清薛川對白勝男的稱唿,趾高氣昂的下達命令,但圍著三人的家丁聽了個真切。他們握著武器卻麵麵相覷,遲遲不敢拔刀。他們想,如果眼前戴麵具的女子真的是女皇,自己脖子上就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到時候大少爺自身難保,還會保護自己的賤命嗎?


    “還愣著幹什麽,動手!誰先砍下那女人的頭,賞金十兩!”


    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若命都沒了,誰去問大少爺要錢呢?家丁們猶豫片刻,忍著周衛煦的咒罵小心翼翼的向後退了幾步,其中一個小頭領壯著膽子跑到周衛煦身邊匯報,周衛煦聽後笑容僵在臉上,端著茶盞的手顫抖不止,為掩飾膽怯,他忙將茶盞扔在案上。


    周衛煦是周府嫡長子,深受寵愛,讀書雖少,卻自幼被父親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三十歲的他早已深諳人際之道。


    雙手在寬袖中握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他很快意識一個問題,不論此人是否為女子、是否為女皇,今日自己都不能讓之在周府作實女皇的身份,否則弑君、傷君的罪名誰也擔不起,梁大人擔不起,周府更擔不起。


    為今之計,隻有在她身份被正式揭開前一不做二不休的殺人滅口,再毀屍滅跡,到時候就算女皇失蹤,誰又敢在利州地界說是周府所為!梁大人為了自保,也定不會追究,神不知鬼不覺……


    “此男為自保,妖言惑眾,連性別都改了,真是臉比城牆厚,你們都別上了他的賊當!”周衛煦故作姿態,笑道,“這樣吧,誰能殺了他們仨,賞千金!良田十畝!”見眾人還是不敢上前,他拍案而起,怒道,“殺了他們,賞萬金,良田千畝!否則,殺之妻、滅其子,全家無赦!”


    眾人聞言,就算麵前站著的真是女皇也隻能硬著頭皮進攻,他們不懂周衛煦的那一套死裏求生的破釜沉舟,隻知道如果不殺了眼前的這三個人,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得命喪黃泉,自己橫豎都是死,但家裏人能活一個,是一個!


    “殺啊!”


    隨著第一個家丁拎著刀鼓足勇氣衝到白勝男身邊,幾十個家丁如見了鮮花的蜜蜂般一湧而上,季洵和薛川也紛紛拔劍,並將白勝男護在中間。


    耳邊是家丁為壯膽的喊叫聲,白勝男雖在亂局,卻能夠平靜的觀察始作俑者。


    周衛煦比起足智多謀的李瑞,顯然不夠火候,周府的家丁更是無法與禦林軍相提並論。未及一炷香的時間,季洵和薛川已經將周府家丁擺平,周衛煦正想逃,白勝男的袖箭已經穿進他的發間,代替了被擊碎的發冠。


    “朕準你離開了嗎?”


    不怒自威,白勝男越過地上哼唧唧的家丁,在季洵和薛川的保護下來到大堂。她看著還在“想辦法”的周衛煦,揚起腿腳,霸道的踹在他的胸口。周衛煦本就不會武,此刻又嚇的大驚失色,隻一腳就倒如蟲子般蜷在地上,早已沒有了剛剛的囂張。


    “周大少爺,朕且問你,什麽叫周府就是利州的擎天柱?擎誰的天!做誰的柱!”


    “我……草民……”


    周衛煦不願相信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就是女皇,一想今日之事所帶來的後果,那份如驚天波濤般的恐懼竟蕩然無存,他謹慎的環顧此刻局勢,低首間,嘴角微斜,身體故作顫抖。


    “草民……”突然,周衛煦一邊口中高喊“關你屁事,你是個什麽東西!”一邊猛地抓住白勝男的腳踝,妄圖將她狠狠摔在地上。


    但他到底是遠在利州,沒有了解過女皇的身手,白勝男雖然被他抓住一隻腳踝,但她伸手敏捷,在他抓住腳踝的同時,袖箭已經貫穿他的手掌,且另一隻腳踹上他的肩頭,使之偷雞不成蝕把米,重重撞上旁邊的桌腿。


    “周衛煦,你膽敢妄圖弑君!”


    想起宮變那夜的無力,薛川怒從心來,猛將周衛煦從地上揪起,一拳又一拳的揮在他的臉上,白勝男則被季洵按著坐在椅子上檢查有否受傷。


    從前的薛川不會如莽夫般以拳頭揍人,今日的他有些衝動,卻不失可愛,白勝男對他招招手,笑的溫柔,“薛川,別打了,當心累著自己,過來坐。”


    薛川聞聲,又狠狠踹了周衛煦幾腳,把他捆上後才來到白勝男身邊,緊張的問她是否受傷。


    “朕沒事,你嚐嚐周府的茶,還真不錯呢。”薛川接過茶盞沒有喝,他擔心周府會背水一戰,希望女皇趕緊離開,白勝男卻笑道,“不出意外,敬儉應該快到了,咱們坐著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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