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歸荑和百謹攜手高台,受四方諸侯朝拜。漫寒穀中四人,吃著難得的美味,卻食難下咽。


    這一天,普天同慶。新婚之夜,百謹卻接到一道送命題。


    歸荑問:“天下和我,在你心中誰更重要?”


    百謹溫柔繾綣的擁著她,“先擁有了天下,我才能擁有你。但擁有了你,我才真正感覺自己擁有了全天下。荑兒,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


    王上王後大婚之後,眼見著歸荑和百謹的生活充滿溫情,歸蕪迴到了歸族接管歸族事務,做了新的少族長。而歸紫言卻常常被留在王庭,因為百謹的私心,他不想歸荑嫁給他後就長久的遠離親人,因此常召歸紫言來陪伴她。


    王上王後夫妻恩愛,這是所有人願意見到的。但是,隨著時間推移,眾位大臣對王上後宮隻有王後一人多有不滿,加上王後的肚子始終沒有喜訊傳出,開始有人上書諫言。


    所有的折子都被百謹壓下,在一個諸候朝拜的日子,他將這件事拿出來,當場壓下眾議,並當著所有人言明他此生隻有歸荑一人。隨著百謹在位日久,他身上的威勢日重,他強勢決定的事情,眾臣隻能妥協。


    沒有後宮可管的王後,在歸紫言退位之後,繼任了新一任的神女。因為神女朝會時需要上朝,歸荑接任神女後因為身份特殘,百謹在自己的王座旁邊破除舊例為她新增了一個位置,讓她臨朝聽政。從此,他們在一起除了談情說愛之外,也常常一起討論政務。


    王朝在他們的治理下越來越好,人們漸漸也都接受了王後參政這個事實。更有人說,以前的王上忌諱王後幹政,不過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罷了。謹王雄才大略,就沒有這個顧慮。


    謹王八年,王後終於為王上誕下一子,王上當即封其為太子,大赦天下。


    外麵冰天雪地,水殿的寢宮裏卻是一片暖融融的景象。百謹坐在床邊,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剛出生的小家夥,一會兒摸摸他的頭,一會碰碰他的手指,眼中的笑意似要溢出來。


    歸荑看得好笑的同時又有些心酸,拉過他的手,將自己塞進他懷裏,溫聲道:“以後我和孩子都會陪著你的。”


    百謹緊緊的摟著她,眼中泛著水光。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他也能擁有自己心愛的妻子,還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再也不是一無所有。


    這一晚,百謹注定無眠。他想象著今後擁有孩子的生活,他想著怎麽學習照顧他,想著怎麽教他說話,等他再大一點怎麽教他讀書學習,對了,也不能隻有讀書學習,他還要帶他去看看他治理下的山河,還要找一群玩伴陪他玩耍,讓他度過一個愉快又充實的童年……等他長大了,他會教他怎麽理政,教他怎麽做一個稱職的王……


    從這一天開始,百謹的生活更忙了。雖然他要處理朝政,但他每天花在兒子身上的時間不比歸荑少,甚至在照顧兒子上,他比歸荑做得更好更細致。在這一點上,歸荑沒少被歸蕪嘲笑。


    七年後。小太子已經能滿王庭的跑了,前朝後宮就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於是,有一天他發現了漫寒穀,非要吵著去看看,侍女們無奈,隻得趕緊去報與王後。


    漫寒穀中,柳西的兒子已經九歲了。他從來沒有出過這個山穀,他很想去外麵看看,但是他出不去。在穀中很不好玩,他們一家人總是爭吵,他也不知道他們在吵些什麽。不過每年太子生辰的時候,是他最高興的時候。因為那一天外麵那些守衛會為他們送來許多美味的食物,還會將穀中也裝扮的漂亮許多。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好吃的,大人們卻總是不怎麽愛吃,幾乎都不會動的。現在才年初,太子的生日剛過沒多久,要等太子下次過生日還要等好久!他默默的歎了口氣。


    這時,他發現自己的娘親悄悄進了祠堂,他好奇也跟了進去,卻看到娘親在祭拜那個擺在角落裏,蒙灰了好久的牌位。


    “娘親,這是誰啊?你為什麽要祭拜他?”


    柳西摸了摸兒子的頭,拉著他一起跪下,“那是我的娘親,是你的外祖母。”


    “那為什麽祭拜祖父和祭拜外祖母不一樣,為什麽隻有娘親一個人來?”


    柳西看著兒子,紅了眼框。剛開始那兩年她也是堅持要祭拜母親的,但是在那之後,阮真和阮天悠就不會給她飯吃。在這穀中,沒有人再寵著她,也沒有人再照顧她,她最終也不得不屈服。


    在柳西不知道怎麽迴答的時候,一個小人兒推開了大門。開門的聲音讓柳西全身一僵,動作飛快的將兒子藏在身後。當看到門外的小人兒時才鬆了口氣。


    “你是誰,為什麽來了這裏?”


    小人兒沒有迴答她,他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看了看柳玉軫的牌位,“我剛剛都聽到了,你是不是在偷偷祭拜自己的母親?母後說過,我們祭拜親人是因為思念他們。你思念你的娘親,卻隻能偷偷思念,真可憐。”


    柳西聽到這話,就已經麵前這小人兒是誰了。隻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門外就響起匆匆的腳步聲。一個清雅但不失華貴的婦人出現在門口,進來徑直將那小人兒拉進懷裏看了又看。


    “宸兒,你沒事吧?”歸荑擔心的看看兒子。


    小宸兒看到母後擔心的樣子,知道自己可能做錯事了,瞬間變得很乖,“宸兒不該亂跑,讓母後擔心了。”


    他麵前乖乖的,心裏卻想著,要是讓父王知道他闖禍讓母後擔憂了,還不知道怎麽罰他呢!唉,所有人都說父王最愛的是他,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父王心中是遠遠沒辦法和母親相比的。


    為了轉移母後的注意力,小宸兒將剛剛聽到的事情告訴了歸荑。


    歸荑這才打量起柳西,還有她身邊的孩子。雖然兩人生活的地方相隔的並不太遠,但卻仿佛活在兩個世界。同樣三十多歲的年紀,柳西看起來卻蒼老許多,眉頭上有著深深的幾道皺紋。而歸荑除了身上多出來的那份上位者的氣質,時間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反而因為年歲漸長,多了一股成熟的風韻。


    兩人已經十多年沒見了,但麵對柳西,歸荑沒有心情和她敘舊,拉著小宸兒的手迴答他剛剛的題,“人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她當初不顧父母的生養之恩,執意嫁給殺母仇人的兒子,甘願去侍奉殺母仇人,所以她娘親生氣了,她隻能偷偷思念了。”


    小宸兒聽完,皺起小眉頭認真思索。那邊柳西聽完歸荑的話,卻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看她哭得這麽傷心,小宸兒乖乖仰起頭,主動承認錯誤,“宸兒也做錯了事,宸兒會自己去找父王領罰的,母後不要生宸兒的氣。”


    歸荑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拉著他的手往外走,走到門口她停了下來,看了柳西一眼。


    小宸兒也跟著迴頭看了一眼,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枉顧殺母之仇,是為不孝。這種不孝之人不值得同情,母後,我們快去找父王吧。”


    小宸兒雖小,但他被百謹教得極好,已經能明辯是非了。此時見母親停了下來,怕她心軟,連忙出聲。


    歸荑迴過頭,彎腰親了親他,帶著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教他道:“人的一生,愛情不是全部,還有親情友情,甚至更重要的責任……”


    “我知道愛情!”小宸高興的打斷母親的話,“父王和母後之間就有愛情。不過……責任是什麽?”


    “在其位謀其政。就好比你父王,他心中不隻有我和你,還有天下蒼生……”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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