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驚心動魄、昏天黑地的激戰過後,秦文與何瑤二人抖擻精神,全力拚殺,一時間竟也與這兇悍的獸潮勉強抗衡,暫占上風。


    隻是,這勝利的代價慘烈得超乎想象,他們衣衫襤褸,破碎的布條隨風飄搖,一道道傷口仿若猙獰的溝壑,橫七豎八地刻在身軀之上。


    鮮血如失控的泉湧,汩汩滲出,迅速染紅了衣袂,觸目驚心。


    迴想起洞穴中的那場惡鬥,秦文為應對重重危機,靈力已然被壓榨到了枯竭的邊緣,此刻身體仿若被抽空了精髓,每一次出招,都似在透支生命的最後一絲元氣。


    每揮動一下兵器,髒腑間便翻湧起一陣劇痛,卻隻能強忍著,咬牙堅持。


    何瑤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手中那柄原本寒光凜冽、削鐵如泥的軟劍,此刻劍身被黏稠的血跡糊滿,殷紅的血珠沿著劍刃緩緩滾落,“滴答”一聲,在腳下那早已被血水浸染得泥濘不堪、散發著濃烈血腥氣的土地上,濺起一朵朵微小卻刺目的血花。


    她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淩亂地貼在臉頰兩側,愈發襯得臉色慘白如紙;一雙平日裏顧盼生姿、柔情似水的美目,此刻卻被凜冽的殺意填滿,仿若燃著兩簇熊熊烈火,誓要將眼前這些兇悍的畜生統統焚毀。


    餘光不經意間瞥見又一隻獵豹張牙舞爪、裹挾著腥風撲來,何瑤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嬌喝一聲,聲若洪鍾,手中軟劍在空中瞬間劃過一道淩厲至極的弧線,恰似一道奪命閃電,直直刺向獵豹咽喉要害。


    獵豹嗚咽一聲,轟然倒地,可何瑤來不及喘息,更多的猛獸又洶湧而上。


    秦文這邊的戰況同樣岌岌可危,險象環生。


    隻見他手中長槍舞動,雖依舊虎虎生風,槍影翻飛,仿若銀龍出海,可若是定睛細看便能發現,他的步伐卻明顯沉重拖遝了幾分,好似雙腿綁上了千斤重擔。


    每一次發力,都要咬緊牙關,腮幫子高高鼓起,憑借一股頑強不屈的硬氣和多年習武練就的紮實功底,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


    一槍艱難擊退身側兩隻獵豹的合擊後,他身形猛地晃了晃,仿若狂風中的殘燭,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單膝跪地。


    好在他反應迅速,忙用長槍撐住身子,雙手緊緊握住槍杆,指節泛白,借此穩住身形,才不至於狼狽摔倒。


    “死畜生,怎麽越殺越多?”


    秦文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抬頭放眼望去,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剛才明明隻是四五隻獵豹在周邊周旋,可此刻,仿若憑空生出一般,不知何時竟多出了數十來隻。


    密密麻麻的獵豹圍成一片,虎視眈眈,綠油油的眼睛在夜色中閃爍著詭異寒光,仿若一片擇人而噬的鬼火海洋。


    眾人看著如潮水般洶湧湧來、源源不斷的獵豹大軍,心頭皆是一沉,仿若墜入了無底冰淵。


    何瑤與秦文縱然咬緊牙關、奮力拚殺,招招奪命、式式兇狠,可奈何體力與靈力的雙重殘酷損耗,讓他們漸露疲態,每一次出劍、挑槍都似用盡了渾身解數,動作愈發遲緩無力,攻擊也失去了先前的淩厲。


    陸小浩心急如焚,眉頭緊鎖,目光急切又焦慮地在四周慌亂搜尋著破局之法。


    他額頭上冷汗密布,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滲出絲絲血跡,卻渾然不覺疼痛。


    生死一線間,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煎熬著眾人本就緊繃的心弦。


    賊眉背著高梅,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簌簌滾落,嘴唇哆哆嗦嗦,抖得不成樣子,嘴裏念念有詞,聲音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這可如何是好啊!咱今兒個難不成要葬身這些畜生的肚子裏?老天爺啊,可千萬不能就這麽把命丟了……”


    鼠眼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臉色煞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雙手像是上了死勁兒的鉗子一般,緊緊抱住懷中那珍貴無比的龍氣之露,手心裏早已被冷汗浸透,濕漉漉的觸感讓他幾近失控,身體也微微戰栗起來。


    即便內心怕得要死,鼠眼仍強撐著麵皮,咽了咽幹澀發緊的喉嚨,啞著嗓子說道:“慌什麽!陸公子定有法子!陸公子向來足智多謀,這點小難關,定能帶著咱們突出重圍……”


    話雖說得斬釘截鐵、篤定非常,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卻好似漏風的破窗,將他心底的惶恐不安暴露無遺。


    此前二人在洞穴之中,為求絕境逢生,不惜燃燒了自身精血。


    雖說事後及時飲用了珍貴罕有的龍氣之露,勉強恢複了些許體能,可終究隻是治標不治本。


    此刻,他們體內經脈紊亂得一塌糊塗,一絲真氣都運轉不了,往日的功夫折損大半,武力值直線下降。


    如此一來,這會兒麵對眼前洶湧兇悍的獸潮,心中難免恐懼叢生,仿若赤手空拳直麵千軍萬馬,毫無招架之力。


    夜色深沉似墨,仿若一塊密不透風、沉甸甸的黑色綢緞,將整片山林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本就光線暗淡得伸手不見五指,加之身處這深山老林之中,四周古木參天、雜草叢生,愈發顯得陰森可怖。


    那些獵豹身形矯健敏捷,一旦隱匿進草叢,瞬間便沒了蹤跡,仿若與周遭的黑暗徹底融為一體;可毫無預兆間,又會裹挾著一股刺鼻腥風猛然撲出,直叫人猝不及防,心頭“咯噔”一下,冷汗簌簌而下。


    “火......用火驅散它們!”


    陸小浩仿若突然被一道靈光擊中,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亮,扯著嗓子高聲喊道:“對!用火!快,生火!”


    眾人如夢初醒,可放眼四下一瞧,入目之處皆是濕漉漉的草地與茂密得無從下手的叢林,哪有什麽現成的幹柴引火之物?


    無奈之下,賊眉隻得抱緊龍氣之露,側身貼近陸小浩,貓著腰在周邊踉蹌搜尋。


    腳下的土地泥濘不堪,一腳踩下去,血水瞬間沒過鞋麵,好幾次他都險些滑倒,狼狽不堪地晃悠幾下才勉強穩住身形。


    秦文與何瑤聽聞用火的法子,原本疲憊萎靡的精神亦是一振,手上出招瞬間淩厲了幾分,刀光劍影間,招招狠辣,試圖為找柴生火的兩人爭取多些寶貴時間。


    何瑤瞅準空檔,手中軟劍一揮,寒光閃爍,如銀蛇亂竄,逼退身前幾隻獵豹。


    夜色裏,賊眉和陸小浩跌跌撞撞,雙手像沒頭蒼蠅似的,在草叢、樹根處胡亂摸索,指甲縫裏塞滿了泥汙,手背被草葉劃出一道道血痕也渾然不覺。


    眨眼間,陸小浩將一堆枯枝攏到一處,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掏出火折子。


    可那火折子不知何時被冷汗浸濕,湊近枯枝半天都打不著火。


    陸小浩急得額頭青筋暴起,腮幫子鼓得老高,對著火折子狠狠吹了幾口,那火星一閃,險些又滅了。


    好在,那微弱的火苗顫巍巍地燃起,慢悠悠地舔上枯枝。


    起初,火苗好似風中殘燭,搖曳不定,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眾人眼巴巴地盯著,大氣都不敢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片刻後火勢漸旺,劈裏啪啦作響,驅散了周遭濕冷的空氣。


    秦文與何瑤且戰且退,靠近火堆。


    那炙熱的溫度烤得肌膚生疼,可滾燙裏卻透著一股久違的安心。


    獵豹們圍在火光外,綠油油的眼睛裏滿是忌憚,不安地來迴踱步,時不時壓低身子,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咆哮聲,卻終究不敢貿然衝進火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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