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幽幽地醒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藥的作用令我頭痛欲裂,我稍稍甩一下頭,卻發現自己被蒙著雙眼、綁著雙手。我被綁架了!——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躍入腦中。刹那間,恐懼、驚慌、不安攫住了我,我陷入驚恐的汪洋中,黑暗吞噬著我,我不知道這是在哪裏。
“有人嗎?”我試著扯開喉嚨喊叫,卻由於恐懼,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的低弱不堪。
迴答我的是一片死寂般的靜謐。
幸好雙腳沒被綁住,我試著從地上爬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地上晃悠悠地站起,然後摸索著朝前走。
“啊!”我尖叫一聲,膝蓋不小心碰到什麽硬物,又重重跌迴地上。
我又試著從地上爬起,冷不防聽到一陣悉窣的聲音。有人!我心漏跳了一拍。
“是誰?為什麽要綁架我?”我被未知的恐懼包圍著,聲音禁不住顫抖著。
沒有人迴答。我屏氣凝神,聽到空氣中有微微的唿吸聲。
“我知道有人在,為什麽不迴答?”我微微提高了音調,心裏卻惶恐不安,不知這人是好是壞。
“小姐,你別喊了,我也是拿錢替人辦事的。”過了半晌,終天響起了一聲冷冰冰的男聲。
聽到答案,我稍稍安心了一點,至少可以證明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壞人,但到底是誰呢?
“那到底是誰叫你這麽做的?”我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不知道!”聲音冰冷,不帶任何溫度。
“請你……”我還沒說完,就聽到那男子走動的聲音。
莫非他要離開,留我一個人在這?心中的恐懼不安迅速擴大。“你……你去哪裏,快放我離開!”我急急叫道,慌得語無倫次。
但那男子並未說任何支言片語,留給我的是一陣尖銳刺耳的關門聲,那男子離開了。
我站在散發著黴臭味的房間中,任憑黑暗侵襲著我的全身,害怕又無助。
南雋!我喃喃自語,禁不住鼻子發酸,突然非常想他,想他溫暖炙熱的懷抱,想他低沉磁性的聲音,想他溫柔甜蜜的吻。不知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他一定很擔心我。
我兀自沉浸中傷心恐懼中難以自拔,冷不防聽到一陣熟悉的音樂聲。手機!我身上所有的細胞立刻蘇醒過來,我知道一定是南雋打來的。我側耳傾聽,仔細辨認手機鈴聲的方向,朝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聲音摸索過去。由於蒙著雙眼,又綁著雙手,我好幾次撞到東西,痛得齜牙咧嘴。現在終於知道一個失明的人是多麽的痛苦,你根本摸不清方向,完全依靠你的聽覺。千萬別停,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著。終於摸索到了手機鈴聲的地方,我剛蹲下身,鈴聲卻嘎然停止。南雋,我輕喃,禁不住潸然淚下,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我絕望地蹲坐在地上,神情呆滯。腦中突然想起利南雋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如果我們能相愛一生,我願你在我們愛情依然甜蜜茂盛時先我死亡,我願你含笑不醒於我溫暖深情的懷抱中,讓我一個人來承受所有的痛苦和悲傷。”
如果我真的就這樣死去,我會有遺憾嗎?答案是肯定的,會!我會覺得遺憾,遺憾我有很多話沒對利南雋說過;遺憾我有很多事沒為利南雋做過;更遺憾我們幸福甜蜜的日子太短了。但同時,如果我真的就這樣死去,我會傷心嗎?答案是否定的,不會!因為我同時擁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三樣東西:親情、愛情和友情。我有一個疼愛我的媽媽,雖然已離我而去;我有一個深愛我的愛人,當然我也深愛他;我還有一個遠在日本的好朋友,雖然隔著千山萬水。
當一切想開的時候,我便不再那麽恐懼不安,反而漸漸冷靜清醒了。我安靜地坐在地上,腦中迴想起與利南雋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那甜蜜幸福的時光,嘴角不禁上揚。利南雋,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希望你再次找到一個深愛的人,你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快樂。
突然門“吱嘎”一聲打開,把我從思緒中喚迴,我知道有人來了。
“是誰?”我鎮定而警覺地問道。
沒有人迴答,卻聽到一陣蓮步輕盈的腳步聲並伴隨著一陣濃鬱的香水味。
一個人在沒有視覺的情況下,往往聽覺和嗅覺會變得靈敏起來。
聽腳步聲,我可以肯定進來的是個女子;那香水味好熟悉,似乎在哪聞過?我再仔細分辨了下,居然是她?
“冷青悠?”我脫口而出。
對方沒有迴答。
“我知道你是冷青悠。你身上的香水味出賣了你。”我把握十足地說道,頓了下,繼續說道,“但你為什麽這麽做,是不是冷喬叫你這麽做的?”
“不是冷喬,不關他的事!”冷青悠終於憋不住叫出來了,“他根本不知道,這都是我的主意!”她的聲音慌亂而急切。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和你又沒有什麽冤仇!”我忍不住提高音調,胸中壓抑著一絲怒氣,不明所以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錯,你是與我無冤無仇,但是冷喬與利南雋有!”她向我吼道。
冷喬和利南雋有仇?刹那間我怔住了,怎麽可能?
“索性讓你明白,我會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冷青悠突然靠近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把蒙在我眼睛上的布條拿開,然後再給我鬆了綁。
驀然接觸到光線,我的眼睛刺痛了下,我迅速閉上,稍緩和了下,再睜開,看到一身紅色裙裝的冷青悠冷豔的麵容,她漠然的表情如雕像般冷漠不帶任何顏色。
我揉揉酸痛的手腕,一臉困惑地看著她,“冷喬和利南雋有仇?到底怎麽迴事?”
她看了我半晌,然後轉身走向窗邊駐足,窗外的陽光透過來照在她臉上,令她冷豔的臉龐更顯冷若冰霜。
“冷喬是一個非常好的男人。”她嬌豔的紅唇輕輕逸出,似乎在迴憶往事,“你知道我為什麽叫冷青悠嗎?”她冷漠的目光突然轉向我,聲音冰冷。
我輕輕搖搖頭,等待她的下文,曾經以為她是冷喬的妹妹或表妹之類的,經她這麽一說,應該不是。我實在不了解冷喬,對我來說,他太神秘了。
“是冷喬給我取的。”她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不易覺察的紅暈,頓了下,接著說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在街上混,整天蓬頭垢麵的。我記得那年我在一家商店偷東西吃,但不小心被老板抓到了,他狠狠地揪住我,用鞭子抽打著我,我以為我這次肯定要完蛋了。但沒想到店門口響起一聲低沉動聽的聲音,‘放了她,多少錢,我給。’然後我看到一位長相俊美、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年輕男子走進來,他的笑容溫暖而迷人,周身浮著一層晶燦燦的春日陽光的光圈,刹那間我以為是天使來了。但他根本不是什麽天使,我聽到那個店老板叫他什麽冷少爺,對他必恭必敬的。是他令我虎口脫險,否則我可能被店老板打得殘廢甚至於斷氣,可以說我的命是冷喬救的。那一幕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溫暖迷人如天使般的笑容永遠定格在我的心裏。那一年我14歲,冷喬22歲。”
冷青悠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後來他把我帶到他的家裏,我渾身髒兮兮的,踩髒了他家的地毯,他眉頭都不皺一下,然後他拿來一套幹淨的衣服,叫我去洗澡。等我收拾幹淨自己後,冷喬又給我一大筆錢,叫我以後不要偷東西了,找個學校好好上學。我點頭道謝,但我是個流浪慣了的人,怎麽可能正正經經的去上學。有了錢以後,我倒是規規矩矩的,有好一陣子沒去偷東西了,不過後來錢花完了,又重蹈覆轍,冷喬又一次幫助我,或許這就是我和冷喬的緣分吧!接二連三的,他對我也挺無奈的。後來他索性收留我,認我做他的妹妹。冷喬是家中獨子,家裏又很有錢,父母整天都忙著做生意,基本上家裏都是他一個人在。他對我說,他一直很想要個妹妹,這樣可以有個伴,不會那麽孤單。就這樣我成了冷喬的妹妹,冷喬並給我取名叫冷青悠,因為他喜歡青草悠悠的春天,而當時我又沒什麽名字,同在街上混的一些夥伴都叫我小五。”冷青悠說到這裏,看了看我,臉上的表情複雜而難懂。
原來冷青悠是冷喬收養的妹妹,原來他(她)之間都這樣絲絲的關聯,我恍然大悟。耳邊又接著響起冷青悠的綿綿絮語。
“冷喬收留我後,給我找了個學校,讓我去讀書,並每天送我上學接我放學。那時候他正讀大四,功課不怎麽緊,讀的又是他喜歡的服裝設計專業。雖然他父母希望他讀商學院,但由於冷喬不喜歡,他們也沒有勉強他。冷喬平時樂於助人、平易近人,與他的有錢少爺身份格格不入,他的同學有什麽困難,他都會去幫助,因此他的人緣關係很好。他還是個很有愛心的人,經常收留一些流浪貓、流浪狗之類的,關於這點,我不得不佩服他,連我一個女生都不大喜歡收留這些流浪貓、流浪狗之類的,但冷喬卻喜歡。畢業後,冷喬就在一家服裝設計公司當設計師,生活充實而愜意。冷喬的一些行為同樣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我,讓我從一個粗俗無禮的野丫頭蛻變成一位知書達理的淑女,可以說是冷喬讓我獲得重生。”冷青悠似乎陷在美好的迴憶裏沉思。我看到她的臉上有抹淡淡的羞赧,看來冷青悠應該喜歡冷喬。
沒想到冷喬讀的是服裝設計專業,怪不得他的著裝總是那麽的與眾不同,給人選服裝的眼光也很準。同時我也沒想到冷喬居然是那麽好心腸的一個人,但為什麽我看到的冷喬卻是這麽的放蕩不羈,與冷青悠說得有點出入,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我絞盡腦汁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冷不防耳邊響起冷青悠憤恨的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
“但是,”冷青悠驀然轉向我,冷凝的目光直視我,憤懣又冷漠地說道,“是利南雋把這美好的一切給毀了!”
突然說到利南雋,我禁不住輕顫了下。這到底怎麽迴事,利南雋不可能……我拚命搖著頭,耳邊又響起冷青悠憤懣又冷漠的聲音。
“冷喬父母辛苦打拚的冷氏集團被利南雋的利天集團強行收購了,冷氏集團一夕之間易了主,這對冷喬的父母打擊實在太大了。試想,當你辛苦創下的基業被刻上別人的名字後,你會怎麽樣?冷喬的父母雙雙臥病不起,一周後冷喬的爸爸便從冷氏集團的頂樓跳樓身亡,而當時冷喬就在現場,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爸爸死在麵前,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知道那種心痛得無以複加的感覺嗎?你知道那種看著自己至親的人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挫敗和無力感覺嗎?不,你根本不知道。”冷青悠搖了搖頭,聲音由於痛苦而顫拌著,臉上已爬滿了淚水。
不,我知道,我知道失去親人時那種撕裂般的痛苦和深深的無力感,我在心中呐喊道,卻由於難受而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的臉上已是模糊一片。“失戀算什麽!不是還可以再相見嗎?真正痛苦的莫過於親人之間陰陽相隔,你想見都見不到。”我耳邊還依稀記得冷喬說過的話,原來冷喬……現在我終於體會到冷喬當時說這句話時的心境是如何的悲痛和無助。
“從那以後,冷喬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表麵上放蕩不羈,每天都和不同的女人私混,以掩飾內心無與倫比的痛苦,這個隻有我知道。他放棄了自己所鍾愛的服裝設計,改學商業金融,他每天逼迫自己,每天都很辛苦地學習,夜以繼日地煎熬,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心境有多麽痛苦,工作有多麽辛苦,除了我。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短短四年,冷喬和他朋友創辦的海逸建設集團成功地進入市場,與利天集團爭霸。但是,沒想到利南雋這麽厲害,海逸建設集團根本鬥不過利南雋率領的利天集團。”說到這裏,冷青悠停下來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原來海逸建設集團的幕後老板是冷喬,怪不得會和利天集團搶奪競標權。
“也許利南雋確實是個商場高手,在商場上他可以越挫越勇,但他總有他的弱點。”說到這裏,冷青悠臉上的表情倏然變得陰冷,冷豔的麵容也因此變得扭曲,這瞬間變化的表情讓我的心陡得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笑容閃過一絲奸詐,“他的弱點就是你,你是他身上的軟肋。沒想到在商場上心狠手辣的利南雋居然這麽愛你,為了你可以不顧性命。”
聞言,我驀然驚呆,臉色發白,聲音止不住顫抖著,“那次南雋受傷的事不是偶然,是你蓄謀已久的?”
“正是。”她迴答得幹脆利落。
“為什麽,這是犯法的。”我忍不住叫道。
“為了冷喬,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10年前,從我14歲那年第一次遇到冷喬開始,他那天使般的笑容就在我心中駐足,我知道我這輩子除了他,再也不會有其他人了。”冷青悠冷若冰霜的臉上有種淡定的美,一種隻有為愛奮不顧身的女人才會有的絕美表情,刹那間我被深深得怔住了。
“但是你為什麽非要采取這種極端的做法……”我還沒說完,就被冷青悠硬生生地打斷。
“我知道冷喬恨利南雋,因為他爸爸的死也是利南雋間接造成的。我也知道冷喬本性善良,不會去做什麽犯法的事。但我不一樣,我原本就是個孤兒,我的命也是他救的,我什麽都不怕,也沒有什麽牽掛。他不做的事,我替他做,所以我替他去報複利南雋。”冷青悠臉上的表情冷凝而絕美。
“但是商場上的競爭本來就很殘酷的,不能因為利南雋收購冷氏集團就判定利南雋的罪名,這根本不公平……”冷青悠再次硬生生地截斷我的話。
“你錯了,你根本不了解利南雋在商場上的心狠手辣,當然他也不會在你麵前表現出來的。利南雋本來就對冷氏集團虎視眈眈,一直沒有機會,後來利南雋不知采取了什麽卑劣的手段,竟出三倍的高價買通冷氏集團的其中一位股東,強行收購冷氏集團。都是他的一意孤行,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而他,當然得付出代價。”冷青悠突然冷笑了兩聲,那聲音聽得我毛骨悚然,爾後她豔唇輕輕吐出,“我要讓他失去心愛的女人,叫他嚐嚐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突然她從背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向我走來,臉上的表情冷凝而陰森。
“冷青悠,你不能這麽做!我想冷喬也絕不允許你這麽做的。”我讓自己鎮定下來,試圖勸服冷青悠,腳步卻慢慢後退,直至退到牆邊已無路可退。
“楚雲曦,你什麽都不要說了。”
突然她撲向我,我迅速閃過,但是手臂上仍被尖刀滑了一下,硬生生地疼。
“躲得還挺快!”冷青悠冷笑道。
隨即又撲向我,我閃身,順勢抓住她的手腕,我們雙雙僵持著,尖刀一會兒倒向我這邊,一會兒又倒向她那邊,但是我終究敵不過她,因為她什麽都不顧,為愛奮不顧身,而我有所牽掛,同時也怕傷了她。尖刀慢慢朝我的胸口而來,越來越近,在我以為我就這樣被刀刺穿心髒的時候……
突然門外響起一聲熟悉而又震耳欲聾的喝斥聲,“青悠,你在幹什麽,快放下刀子!”我和冷青悠驀然一怔,雙雙迴頭,隻見冷喬正大步流星地向我們走來,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
我趁冷青悠發怔的片刻,迅速奪下她手中的刀,扔到邊上,然後退開。
“喬,對不起!”冷青悠突然朝冷喬淒美地一笑,臉上的表情似在絕別,然後迅速從地上撿起刀子。
“青悠!”
“冷青悠!”
我和冷喬異口同聲地叫道,迅速衝過去,但為時已晚,冷青悠已將刀子深深地刺入心窩,血瞬間噴出。
“青悠!”冷喬抱著冷青悠搖搖欲墜的身體蹲坐在地上,痛苦地大叫,“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他臉上的表情泫然欲泣,英俊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
我從沒看過如此痛苦的冷喬,心禁不住緊緊揪起,原來冷喬也是深深愛著冷青悠的。
“喬,我……我沒有替你報仇……我……我一直……很愛你……”冷青悠氣若遊絲地說著,一張俏臉因失血而顯得異常蒼白。
“青悠,你振作點!其實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有句話留在心裏還未對你說過。我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青悠,我愛你!我愛你!”冷喬的臉上爬滿了淚水,他的白色西裝上染滿了冷青悠的血,顯得觸目驚心。
“喬……”冷青悠扯出最後一絲笑容,那笑容絕美而動人,然後慢慢垂下手……
“青悠,我不要什麽報仇。我隻要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青悠!你醒過來!”冷喬拚命搖著冷青悠冰冷的身體,痛苦地大叫。
我迅速用手搗著嘴,怕自己哭出來,臉上卻早已布滿淚水。
蒼涼寂靜的空中隻有冷喬悲痛的呐喊聲在絕唱。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喬就這樣一直抱著冷青悠冰冷的身體蹲坐在地上,神情漠然如雕像般冷峻深刻不帶任何顏色。
“冷喬。”我柔聲喚道。
冷喬漆黑的眼瞳閃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動了動,輕輕吐出,“為什麽在失去那一刻時才知道她的珍貴,才知道她比什麽都重要!想去珍惜,卻為時已晚!”
我無語。可能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吧!人們往往不在意身邊的東西,卻不著邊際的幻想得到身邊以外的東西,而一旦身邊的東西也離你而去,你卻發現,原來最在意的東西一直就在眼前,隻是你未曾發現而已。
我心力交萃地迴到別墅,冷青悠的死,冷喬的痛苦,讓我重新審視了自己,一定要珍惜眼前人。
“雲曦,你終於迴來了!”一進客廳,張嫂驚喜交加,眼眶都泛紅了。
“張嫂,怎麽了?”看到張嫂泛紅的眼眶,我驚訝道。
“雲曦,你不知道你已經失蹤一天一夜了嗎?”張嫂擦了擦濕潤的眼眶,接著說道,“少爺急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打你的手機又打不通,他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你,差不多翻遍了整座城市,急得……”
“什麽?”我驚叫道,張嫂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我迅速掏出手機一看,沒電了,難怪打不通,難道我由於迷藥的作用睡了整整一天?
“張嫂,現在沒事了!我迴來了!”我對張嫂笑笑,安慰道,頓了下,接著說道,“對了,張嫂,南雋去哪裏了?”
“三個多小時前,少爺好像接到一通電話,就急匆匆出去了!”張嫂沉思道。“哦!”我點點頭。可能是公事吧!然後對張嫂笑道,“張嫂,那沒事了。”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段時間水都沒喝過。
我端著杯子,坐在沙發上,卻覺得心煩意亂,似乎有什麽不祥的事要發生。我放下杯子,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感覺好點。然後打開電視,再端起茶杯,一邊喝水一邊看電視。電視上正播放著新聞,好像是一則交通事故:車子掉進江裏,結果車子被打撈上來了,人卻找不到。我搖頭歎息道,哎,人的生命真是脆弱。正欲換台,冷不防聽到幾個字“車牌號xxxx”。刹那間,我臉色慘白,嘴唇發紫,身體止不住顫抖著,手中的杯子也滑落到地上,發現尖銳刺耳的聲音……
“雲曦,怎麽啦?”張嫂聞聲趕來,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笑道,“原來是打破杯子了,沒事,我來收拾。”她彎腰正欲收拾,卻注意到我臉色蒼白得不對勁,“雲曦,你怎麽啦?”她驚訝地叫道,然後順著我的視線看去,驚叫道,“那是少爺的車……”
“不是!”我迅速關掉電視。
不可能,絕不可能,我從沙發上站起,焦灼不安地走來走去,整個人被難以言喻的恐懼吞噬著。
冷不防電話響起,我驀然怔住,立在原地遲遲不敢接,任憑刺耳的鈴聲響徹大廳,仿佛那是枚炸彈。
“雲曦,電話!”張嫂聲音哽咽。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步履沉重,看著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迅速接起。
電話中清晰地傳出,“這裏是利南雋先生家嗎?”
“是。”我虛弱不堪地應聲道,握著話筒的手顫抖著,恐懼不安在胸中擴大。
電話中又清晰地傳出,“據目擊者證實,利南雋先生於下午2點30分在西江口公路段不小心撞進江裏,現在車子已打撈上來,但車裏未發現其本人,據現場調查人員考察,應該是江裏水流過急,被江水衝走了。請有關家屬到現場來辦理有關手續。”
我手中的話筒悄然滑落,電話中還傳來陣陣“喂喂喂”的聲音。
“雲曦,少爺他……”張嫂悲痛欲絕地說著。
我思緒一片空白,緩緩滑坐到地上,目光呆滯。
突然我發瘋似的揪住自己的頭發,拚命搖著頭,淚如雨下,嘴裏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他說過不會先離我而去的……
“雲曦,不要這樣!”張嫂迅速跑過來,雙手抱著我的頭,泣不成聲,“雲曦,你流血了!”她大叫道。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地上有一灘血正從我的身體內流出,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有人嗎?”我試著扯開喉嚨喊叫,卻由於恐懼,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的低弱不堪。
迴答我的是一片死寂般的靜謐。
幸好雙腳沒被綁住,我試著從地上爬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地上晃悠悠地站起,然後摸索著朝前走。
“啊!”我尖叫一聲,膝蓋不小心碰到什麽硬物,又重重跌迴地上。
我又試著從地上爬起,冷不防聽到一陣悉窣的聲音。有人!我心漏跳了一拍。
“是誰?為什麽要綁架我?”我被未知的恐懼包圍著,聲音禁不住顫抖著。
沒有人迴答。我屏氣凝神,聽到空氣中有微微的唿吸聲。
“我知道有人在,為什麽不迴答?”我微微提高了音調,心裏卻惶恐不安,不知這人是好是壞。
“小姐,你別喊了,我也是拿錢替人辦事的。”過了半晌,終天響起了一聲冷冰冰的男聲。
聽到答案,我稍稍安心了一點,至少可以證明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壞人,但到底是誰呢?
“那到底是誰叫你這麽做的?”我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不知道!”聲音冰冷,不帶任何溫度。
“請你……”我還沒說完,就聽到那男子走動的聲音。
莫非他要離開,留我一個人在這?心中的恐懼不安迅速擴大。“你……你去哪裏,快放我離開!”我急急叫道,慌得語無倫次。
但那男子並未說任何支言片語,留給我的是一陣尖銳刺耳的關門聲,那男子離開了。
我站在散發著黴臭味的房間中,任憑黑暗侵襲著我的全身,害怕又無助。
南雋!我喃喃自語,禁不住鼻子發酸,突然非常想他,想他溫暖炙熱的懷抱,想他低沉磁性的聲音,想他溫柔甜蜜的吻。不知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他一定很擔心我。
我兀自沉浸中傷心恐懼中難以自拔,冷不防聽到一陣熟悉的音樂聲。手機!我身上所有的細胞立刻蘇醒過來,我知道一定是南雋打來的。我側耳傾聽,仔細辨認手機鈴聲的方向,朝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聲音摸索過去。由於蒙著雙眼,又綁著雙手,我好幾次撞到東西,痛得齜牙咧嘴。現在終於知道一個失明的人是多麽的痛苦,你根本摸不清方向,完全依靠你的聽覺。千萬別停,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著。終於摸索到了手機鈴聲的地方,我剛蹲下身,鈴聲卻嘎然停止。南雋,我輕喃,禁不住潸然淚下,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我絕望地蹲坐在地上,神情呆滯。腦中突然想起利南雋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如果我們能相愛一生,我願你在我們愛情依然甜蜜茂盛時先我死亡,我願你含笑不醒於我溫暖深情的懷抱中,讓我一個人來承受所有的痛苦和悲傷。”
如果我真的就這樣死去,我會有遺憾嗎?答案是肯定的,會!我會覺得遺憾,遺憾我有很多話沒對利南雋說過;遺憾我有很多事沒為利南雋做過;更遺憾我們幸福甜蜜的日子太短了。但同時,如果我真的就這樣死去,我會傷心嗎?答案是否定的,不會!因為我同時擁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三樣東西:親情、愛情和友情。我有一個疼愛我的媽媽,雖然已離我而去;我有一個深愛我的愛人,當然我也深愛他;我還有一個遠在日本的好朋友,雖然隔著千山萬水。
當一切想開的時候,我便不再那麽恐懼不安,反而漸漸冷靜清醒了。我安靜地坐在地上,腦中迴想起與利南雋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那甜蜜幸福的時光,嘴角不禁上揚。利南雋,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希望你再次找到一個深愛的人,你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快樂。
突然門“吱嘎”一聲打開,把我從思緒中喚迴,我知道有人來了。
“是誰?”我鎮定而警覺地問道。
沒有人迴答,卻聽到一陣蓮步輕盈的腳步聲並伴隨著一陣濃鬱的香水味。
一個人在沒有視覺的情況下,往往聽覺和嗅覺會變得靈敏起來。
聽腳步聲,我可以肯定進來的是個女子;那香水味好熟悉,似乎在哪聞過?我再仔細分辨了下,居然是她?
“冷青悠?”我脫口而出。
對方沒有迴答。
“我知道你是冷青悠。你身上的香水味出賣了你。”我把握十足地說道,頓了下,繼續說道,“但你為什麽這麽做,是不是冷喬叫你這麽做的?”
“不是冷喬,不關他的事!”冷青悠終於憋不住叫出來了,“他根本不知道,這都是我的主意!”她的聲音慌亂而急切。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和你又沒有什麽冤仇!”我忍不住提高音調,胸中壓抑著一絲怒氣,不明所以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錯,你是與我無冤無仇,但是冷喬與利南雋有!”她向我吼道。
冷喬和利南雋有仇?刹那間我怔住了,怎麽可能?
“索性讓你明白,我會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冷青悠突然靠近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把蒙在我眼睛上的布條拿開,然後再給我鬆了綁。
驀然接觸到光線,我的眼睛刺痛了下,我迅速閉上,稍緩和了下,再睜開,看到一身紅色裙裝的冷青悠冷豔的麵容,她漠然的表情如雕像般冷漠不帶任何顏色。
我揉揉酸痛的手腕,一臉困惑地看著她,“冷喬和利南雋有仇?到底怎麽迴事?”
她看了我半晌,然後轉身走向窗邊駐足,窗外的陽光透過來照在她臉上,令她冷豔的臉龐更顯冷若冰霜。
“冷喬是一個非常好的男人。”她嬌豔的紅唇輕輕逸出,似乎在迴憶往事,“你知道我為什麽叫冷青悠嗎?”她冷漠的目光突然轉向我,聲音冰冷。
我輕輕搖搖頭,等待她的下文,曾經以為她是冷喬的妹妹或表妹之類的,經她這麽一說,應該不是。我實在不了解冷喬,對我來說,他太神秘了。
“是冷喬給我取的。”她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不易覺察的紅暈,頓了下,接著說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在街上混,整天蓬頭垢麵的。我記得那年我在一家商店偷東西吃,但不小心被老板抓到了,他狠狠地揪住我,用鞭子抽打著我,我以為我這次肯定要完蛋了。但沒想到店門口響起一聲低沉動聽的聲音,‘放了她,多少錢,我給。’然後我看到一位長相俊美、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年輕男子走進來,他的笑容溫暖而迷人,周身浮著一層晶燦燦的春日陽光的光圈,刹那間我以為是天使來了。但他根本不是什麽天使,我聽到那個店老板叫他什麽冷少爺,對他必恭必敬的。是他令我虎口脫險,否則我可能被店老板打得殘廢甚至於斷氣,可以說我的命是冷喬救的。那一幕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溫暖迷人如天使般的笑容永遠定格在我的心裏。那一年我14歲,冷喬22歲。”
冷青悠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後來他把我帶到他的家裏,我渾身髒兮兮的,踩髒了他家的地毯,他眉頭都不皺一下,然後他拿來一套幹淨的衣服,叫我去洗澡。等我收拾幹淨自己後,冷喬又給我一大筆錢,叫我以後不要偷東西了,找個學校好好上學。我點頭道謝,但我是個流浪慣了的人,怎麽可能正正經經的去上學。有了錢以後,我倒是規規矩矩的,有好一陣子沒去偷東西了,不過後來錢花完了,又重蹈覆轍,冷喬又一次幫助我,或許這就是我和冷喬的緣分吧!接二連三的,他對我也挺無奈的。後來他索性收留我,認我做他的妹妹。冷喬是家中獨子,家裏又很有錢,父母整天都忙著做生意,基本上家裏都是他一個人在。他對我說,他一直很想要個妹妹,這樣可以有個伴,不會那麽孤單。就這樣我成了冷喬的妹妹,冷喬並給我取名叫冷青悠,因為他喜歡青草悠悠的春天,而當時我又沒什麽名字,同在街上混的一些夥伴都叫我小五。”冷青悠說到這裏,看了看我,臉上的表情複雜而難懂。
原來冷青悠是冷喬收養的妹妹,原來他(她)之間都這樣絲絲的關聯,我恍然大悟。耳邊又接著響起冷青悠的綿綿絮語。
“冷喬收留我後,給我找了個學校,讓我去讀書,並每天送我上學接我放學。那時候他正讀大四,功課不怎麽緊,讀的又是他喜歡的服裝設計專業。雖然他父母希望他讀商學院,但由於冷喬不喜歡,他們也沒有勉強他。冷喬平時樂於助人、平易近人,與他的有錢少爺身份格格不入,他的同學有什麽困難,他都會去幫助,因此他的人緣關係很好。他還是個很有愛心的人,經常收留一些流浪貓、流浪狗之類的,關於這點,我不得不佩服他,連我一個女生都不大喜歡收留這些流浪貓、流浪狗之類的,但冷喬卻喜歡。畢業後,冷喬就在一家服裝設計公司當設計師,生活充實而愜意。冷喬的一些行為同樣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我,讓我從一個粗俗無禮的野丫頭蛻變成一位知書達理的淑女,可以說是冷喬讓我獲得重生。”冷青悠似乎陷在美好的迴憶裏沉思。我看到她的臉上有抹淡淡的羞赧,看來冷青悠應該喜歡冷喬。
沒想到冷喬讀的是服裝設計專業,怪不得他的著裝總是那麽的與眾不同,給人選服裝的眼光也很準。同時我也沒想到冷喬居然是那麽好心腸的一個人,但為什麽我看到的冷喬卻是這麽的放蕩不羈,與冷青悠說得有點出入,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我絞盡腦汁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冷不防耳邊響起冷青悠憤恨的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
“但是,”冷青悠驀然轉向我,冷凝的目光直視我,憤懣又冷漠地說道,“是利南雋把這美好的一切給毀了!”
突然說到利南雋,我禁不住輕顫了下。這到底怎麽迴事,利南雋不可能……我拚命搖著頭,耳邊又響起冷青悠憤懣又冷漠的聲音。
“冷喬父母辛苦打拚的冷氏集團被利南雋的利天集團強行收購了,冷氏集團一夕之間易了主,這對冷喬的父母打擊實在太大了。試想,當你辛苦創下的基業被刻上別人的名字後,你會怎麽樣?冷喬的父母雙雙臥病不起,一周後冷喬的爸爸便從冷氏集團的頂樓跳樓身亡,而當時冷喬就在現場,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爸爸死在麵前,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知道那種心痛得無以複加的感覺嗎?你知道那種看著自己至親的人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挫敗和無力感覺嗎?不,你根本不知道。”冷青悠搖了搖頭,聲音由於痛苦而顫拌著,臉上已爬滿了淚水。
不,我知道,我知道失去親人時那種撕裂般的痛苦和深深的無力感,我在心中呐喊道,卻由於難受而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的臉上已是模糊一片。“失戀算什麽!不是還可以再相見嗎?真正痛苦的莫過於親人之間陰陽相隔,你想見都見不到。”我耳邊還依稀記得冷喬說過的話,原來冷喬……現在我終於體會到冷喬當時說這句話時的心境是如何的悲痛和無助。
“從那以後,冷喬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表麵上放蕩不羈,每天都和不同的女人私混,以掩飾內心無與倫比的痛苦,這個隻有我知道。他放棄了自己所鍾愛的服裝設計,改學商業金融,他每天逼迫自己,每天都很辛苦地學習,夜以繼日地煎熬,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心境有多麽痛苦,工作有多麽辛苦,除了我。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短短四年,冷喬和他朋友創辦的海逸建設集團成功地進入市場,與利天集團爭霸。但是,沒想到利南雋這麽厲害,海逸建設集團根本鬥不過利南雋率領的利天集團。”說到這裏,冷青悠停下來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原來海逸建設集團的幕後老板是冷喬,怪不得會和利天集團搶奪競標權。
“也許利南雋確實是個商場高手,在商場上他可以越挫越勇,但他總有他的弱點。”說到這裏,冷青悠臉上的表情倏然變得陰冷,冷豔的麵容也因此變得扭曲,這瞬間變化的表情讓我的心陡得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笑容閃過一絲奸詐,“他的弱點就是你,你是他身上的軟肋。沒想到在商場上心狠手辣的利南雋居然這麽愛你,為了你可以不顧性命。”
聞言,我驀然驚呆,臉色發白,聲音止不住顫抖著,“那次南雋受傷的事不是偶然,是你蓄謀已久的?”
“正是。”她迴答得幹脆利落。
“為什麽,這是犯法的。”我忍不住叫道。
“為了冷喬,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10年前,從我14歲那年第一次遇到冷喬開始,他那天使般的笑容就在我心中駐足,我知道我這輩子除了他,再也不會有其他人了。”冷青悠冷若冰霜的臉上有種淡定的美,一種隻有為愛奮不顧身的女人才會有的絕美表情,刹那間我被深深得怔住了。
“但是你為什麽非要采取這種極端的做法……”我還沒說完,就被冷青悠硬生生地打斷。
“我知道冷喬恨利南雋,因為他爸爸的死也是利南雋間接造成的。我也知道冷喬本性善良,不會去做什麽犯法的事。但我不一樣,我原本就是個孤兒,我的命也是他救的,我什麽都不怕,也沒有什麽牽掛。他不做的事,我替他做,所以我替他去報複利南雋。”冷青悠臉上的表情冷凝而絕美。
“但是商場上的競爭本來就很殘酷的,不能因為利南雋收購冷氏集團就判定利南雋的罪名,這根本不公平……”冷青悠再次硬生生地截斷我的話。
“你錯了,你根本不了解利南雋在商場上的心狠手辣,當然他也不會在你麵前表現出來的。利南雋本來就對冷氏集團虎視眈眈,一直沒有機會,後來利南雋不知采取了什麽卑劣的手段,竟出三倍的高價買通冷氏集團的其中一位股東,強行收購冷氏集團。都是他的一意孤行,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而他,當然得付出代價。”冷青悠突然冷笑了兩聲,那聲音聽得我毛骨悚然,爾後她豔唇輕輕吐出,“我要讓他失去心愛的女人,叫他嚐嚐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突然她從背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向我走來,臉上的表情冷凝而陰森。
“冷青悠,你不能這麽做!我想冷喬也絕不允許你這麽做的。”我讓自己鎮定下來,試圖勸服冷青悠,腳步卻慢慢後退,直至退到牆邊已無路可退。
“楚雲曦,你什麽都不要說了。”
突然她撲向我,我迅速閃過,但是手臂上仍被尖刀滑了一下,硬生生地疼。
“躲得還挺快!”冷青悠冷笑道。
隨即又撲向我,我閃身,順勢抓住她的手腕,我們雙雙僵持著,尖刀一會兒倒向我這邊,一會兒又倒向她那邊,但是我終究敵不過她,因為她什麽都不顧,為愛奮不顧身,而我有所牽掛,同時也怕傷了她。尖刀慢慢朝我的胸口而來,越來越近,在我以為我就這樣被刀刺穿心髒的時候……
突然門外響起一聲熟悉而又震耳欲聾的喝斥聲,“青悠,你在幹什麽,快放下刀子!”我和冷青悠驀然一怔,雙雙迴頭,隻見冷喬正大步流星地向我們走來,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
我趁冷青悠發怔的片刻,迅速奪下她手中的刀,扔到邊上,然後退開。
“喬,對不起!”冷青悠突然朝冷喬淒美地一笑,臉上的表情似在絕別,然後迅速從地上撿起刀子。
“青悠!”
“冷青悠!”
我和冷喬異口同聲地叫道,迅速衝過去,但為時已晚,冷青悠已將刀子深深地刺入心窩,血瞬間噴出。
“青悠!”冷喬抱著冷青悠搖搖欲墜的身體蹲坐在地上,痛苦地大叫,“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他臉上的表情泫然欲泣,英俊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
我從沒看過如此痛苦的冷喬,心禁不住緊緊揪起,原來冷喬也是深深愛著冷青悠的。
“喬,我……我沒有替你報仇……我……我一直……很愛你……”冷青悠氣若遊絲地說著,一張俏臉因失血而顯得異常蒼白。
“青悠,你振作點!其實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有句話留在心裏還未對你說過。我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青悠,我愛你!我愛你!”冷喬的臉上爬滿了淚水,他的白色西裝上染滿了冷青悠的血,顯得觸目驚心。
“喬……”冷青悠扯出最後一絲笑容,那笑容絕美而動人,然後慢慢垂下手……
“青悠,我不要什麽報仇。我隻要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青悠!你醒過來!”冷喬拚命搖著冷青悠冰冷的身體,痛苦地大叫。
我迅速用手搗著嘴,怕自己哭出來,臉上卻早已布滿淚水。
蒼涼寂靜的空中隻有冷喬悲痛的呐喊聲在絕唱。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喬就這樣一直抱著冷青悠冰冷的身體蹲坐在地上,神情漠然如雕像般冷峻深刻不帶任何顏色。
“冷喬。”我柔聲喚道。
冷喬漆黑的眼瞳閃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動了動,輕輕吐出,“為什麽在失去那一刻時才知道她的珍貴,才知道她比什麽都重要!想去珍惜,卻為時已晚!”
我無語。可能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吧!人們往往不在意身邊的東西,卻不著邊際的幻想得到身邊以外的東西,而一旦身邊的東西也離你而去,你卻發現,原來最在意的東西一直就在眼前,隻是你未曾發現而已。
我心力交萃地迴到別墅,冷青悠的死,冷喬的痛苦,讓我重新審視了自己,一定要珍惜眼前人。
“雲曦,你終於迴來了!”一進客廳,張嫂驚喜交加,眼眶都泛紅了。
“張嫂,怎麽了?”看到張嫂泛紅的眼眶,我驚訝道。
“雲曦,你不知道你已經失蹤一天一夜了嗎?”張嫂擦了擦濕潤的眼眶,接著說道,“少爺急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打你的手機又打不通,他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你,差不多翻遍了整座城市,急得……”
“什麽?”我驚叫道,張嫂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我迅速掏出手機一看,沒電了,難怪打不通,難道我由於迷藥的作用睡了整整一天?
“張嫂,現在沒事了!我迴來了!”我對張嫂笑笑,安慰道,頓了下,接著說道,“對了,張嫂,南雋去哪裏了?”
“三個多小時前,少爺好像接到一通電話,就急匆匆出去了!”張嫂沉思道。“哦!”我點點頭。可能是公事吧!然後對張嫂笑道,“張嫂,那沒事了。”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段時間水都沒喝過。
我端著杯子,坐在沙發上,卻覺得心煩意亂,似乎有什麽不祥的事要發生。我放下杯子,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感覺好點。然後打開電視,再端起茶杯,一邊喝水一邊看電視。電視上正播放著新聞,好像是一則交通事故:車子掉進江裏,結果車子被打撈上來了,人卻找不到。我搖頭歎息道,哎,人的生命真是脆弱。正欲換台,冷不防聽到幾個字“車牌號xxxx”。刹那間,我臉色慘白,嘴唇發紫,身體止不住顫抖著,手中的杯子也滑落到地上,發現尖銳刺耳的聲音……
“雲曦,怎麽啦?”張嫂聞聲趕來,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笑道,“原來是打破杯子了,沒事,我來收拾。”她彎腰正欲收拾,卻注意到我臉色蒼白得不對勁,“雲曦,你怎麽啦?”她驚訝地叫道,然後順著我的視線看去,驚叫道,“那是少爺的車……”
“不是!”我迅速關掉電視。
不可能,絕不可能,我從沙發上站起,焦灼不安地走來走去,整個人被難以言喻的恐懼吞噬著。
冷不防電話響起,我驀然怔住,立在原地遲遲不敢接,任憑刺耳的鈴聲響徹大廳,仿佛那是枚炸彈。
“雲曦,電話!”張嫂聲音哽咽。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步履沉重,看著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迅速接起。
電話中清晰地傳出,“這裏是利南雋先生家嗎?”
“是。”我虛弱不堪地應聲道,握著話筒的手顫抖著,恐懼不安在胸中擴大。
電話中又清晰地傳出,“據目擊者證實,利南雋先生於下午2點30分在西江口公路段不小心撞進江裏,現在車子已打撈上來,但車裏未發現其本人,據現場調查人員考察,應該是江裏水流過急,被江水衝走了。請有關家屬到現場來辦理有關手續。”
我手中的話筒悄然滑落,電話中還傳來陣陣“喂喂喂”的聲音。
“雲曦,少爺他……”張嫂悲痛欲絕地說著。
我思緒一片空白,緩緩滑坐到地上,目光呆滯。
突然我發瘋似的揪住自己的頭發,拚命搖著頭,淚如雨下,嘴裏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他說過不會先離我而去的……
“雲曦,不要這樣!”張嫂迅速跑過來,雙手抱著我的頭,泣不成聲,“雲曦,你流血了!”她大叫道。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地上有一灘血正從我的身體內流出,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