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突然哭了?”利南雋來到我身邊,看到我臉上的淚水,頗為驚訝。

    “哦,被羊肉串上的胡椒粉刺激的!”我向他笑笑,臉上仍有未幹的淚痕。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了,我一時理不清頭緒,迴去得好好想想。

    “真的隻是這樣?”他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當然是真的!”我向他眨眨眼,“不過羊肉串現在恐怕已不能吃了,剛才被人潮擠得不成樣子了!”我向他揚揚手中六串破敗不堪、差不多隻剩下竹簽的羊肉串。

    “再買幾串不就行了!”他挑挑濃眉,頓了下,突然正色道,“如果哪天我從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你會不會為我傷心和難過?”利南雋深邃的眸子緊緊鎖住我。

    我怔了一下,然後笑道,“會!”我看到利南雋的眸子亮了一下,表情雀躍,然後我再慢慢吐出,“因為你是我的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你消失了,誰發我工資呀!”隨即笑著跑開。

    利南雋,如果你哪天真從世界上消失了,我一定會為你傷心和難過的,因為我們是特別的朋友。我在心裏默默說道。

    “原來我也有魅力失常的時候。”跟上來的利南雋俊眉微揚,揶揄道。

    我向他俏皮地眨眨眼,然後奔赴小吃攤。

    我們就像上次那樣沿路一攤一攤地吃過來,直到最後兩人都撐著不行了,我們才迴去。

    “謝謝你,利南雋,今晚我很開心!”我打開車門正欲下車,突然被利南雋拽住手臂,用力一拉,跌倒在他懷裏,隨即他俯身,俊臉壓向我,我一驚,頭一偏,他的吻落在我臉上。我聽到他歎了一口氣,然後放開了我。

    “再見!”我尷尬地脹紅了臉,迅速打開車門,幾乎倉皇而逃。

    直到我開門進去後,利南雋才調頭離去。

    我靠在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情仍不能平複,剛才的情況發生得太突然讓我措手不及,禁不住緊張和心跳加快,但卻沒有預期中的厭惡。

    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腦中盡是利南雋的俊臉和笑容,直到兩點後才暈暈沉沉地睡過去。

    幸好第二天上班沒遲到,不過頭倒有點昏沉沉的,我給自己泡了杯茶,剛喝了幾口,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起。

    “喂!”我迅速接起。

    “楚雲曦,經理室來一趟。”電話中蘇澤的聲音簡短而冰冷。

    “好的。”我擱下電話。

    搭電梯來到18層的經理室,先敲了敲門再進去。

    “聽說你的英文不錯。”一進經理室,蘇澤就問道。

    “還可以吧,曾經做過翻譯。”我如實迴答。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會,然後指著一份放在辦公桌上的文件對我說道,“這是我翻譯的一份國外工程項目的有關資料,你給我再檢查一下,如有錯誤給我校核一下。”

    “呃?”我驚訝得張大了嘴,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蘇澤。不可能吧,蘇澤的英文居然還要我來把關?

    對視了五秒左右,我反應過來了,忙偏開頭笑道,“謝謝蘇經理相信我的能力。請問蘇經理什麽時候要?”

    “越快越好。”他直視我,聲音簡潔有力。

    “那下班後給你吧!”我拿起桌上的一遝資料,隨手翻了翻好像還不少,看來中午不能休息了。

    他點點頭。

    我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傳來蘇澤不太冰冷的聲音“其實我的英文一般,我擅長法語。”

    原來這樣,我笑了笑,然後走出去。

    迴到辦公室,我把其他事先放到一邊,著手翻譯剛拿來的英文資料,逐句翻譯原文,同時對照蘇澤的翻譯內容,看看兩者有沒有差異。一個上午就這麽過去了。

    中午吃過飯後,我繼續上午的事情。

    “雲曦,中午也不休息呀?”芬姐看到我一迴來就低頭在忙,走過來笑著問道。

    “嗯。”我邊應聲迴答邊翻譯著。

    “怎麽是英文的?”芬姐看到後頗為驚訝。

    “嗯,是一個外國的工程項目。”我抬起頭,對她笑笑。

    “哦,好像是聽蘇經理說過。”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沒想到你的英文這麽厲害,看不出來呀!”芬姐嗬嗬笑道。

    我笑而不語。

    “那你先忙,不過也要注意身體。我是年紀大了,中午得休息一下了。”芬姐笑著說道,然後迴自己位置去了。

    我繼續做我的事。一個下午的時間也就匆匆而過。

    “雲曦,下班了,還不走?”詠兒一邊收拾整理一邊問我。

    “嗯,還差一點,我等下再走。”我頭也不抬地應聲迴答。

    “這麽忙,該叫老板加你工資了。”詠兒嗬嗬笑道,“那我先走了,bye!”

    “bye !”我轉頭對她揮揮手,然後其他幾個同事也陸續走了。

    半個小時後,我終於校核好了蘇澤交給我的項目資料,然後搭電梯到經理室。

    正欲敲門,裏麵突然傳來一聲尖銳而伴著哭腔的女聲,“阿澤,為什麽一定要分手?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嗎?還是你真的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是不是?你說!”

    “susan,你別無理取鬧了好不好?”蘇澤的聲音冰冷刺骨。

    susan?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聽過?哦,我想起來了,一次在電梯裏,利南雋和蘇澤曾經說過,原來她是蘇澤的女朋友。

    “我無理取鬧?蘇澤,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女朋友,我們交往三年來,你約過我幾次,電話又打過幾次。你總說工作忙,誰知道你是忙工作還是忙別的女人?”susan的聲音歇斯底裏。

    “夠了!susan,你馬上給我離開!”隨即門“嘭”的一聲打開。

    完了,我想躲也來不及,我尷尬地看著站在門邊冷若冰霜的蘇澤,然後隻見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年輕女人從裏麵跑出來,經過我身邊時瞥了我一眼,隨即離開了。那個女人不是上次親密挽著利南雋的那位,難道她還腳踏兩條船?我大吃一驚,隨即搖搖頭,停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你不進來?”突然響起的一聲冷冰冰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看到蘇澤的寒眸正直視著我,我僵了一下,都怪自己不小心撞到人家分手的一幕。然後和他一起走進去。

    “蘇經理,你交給我的項目資料我已經校核過了。基本上沒什麽問題。”我把資料放在辦公桌上,然後轉身走出去。

    “楚雲曦,晚上可以陪我吃頓飯嗎?”走到門口,蘇澤突然說道,意外的,蘇澤這次的聲音沒有往常的冰冷。

    我迴頭,居然看到蘇澤臉上的表情複雜而痛苦,我的心禁不住顫了一下,我點點頭。我知道這個時候的蘇澤需要一個傾聽者,而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我們來到附近一家餐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蘇澤沒說話,臉上的表情痛苦而無奈,隻是拿著酒瓶,一瓶接一瓶地喝著,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內已喝了五小瓶的啤酒。

    誰會想到,平時冷若冰霜的蘇澤也會有痛苦無奈的時候,也會有借酒澆愁的時候。看來愛情麵前,人人平等。誠然愛情很甜蜜,倘若你處理不好,痛苦和傷害也會隨之而來。

    我沉默著,靜靜地吃著飯。我知道這個時候任何語言上的安慰都是徒勞的,治愈愛情創傷的最好方法就是時間。

    “我和susan認識四年,相戀三年。”蘇澤放下酒瓶,斂眉沉思,似乎在迴憶往事。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洗耳恭聽著。

    “susan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孩子,當然從小驕生慣養,難免會發小姐脾氣。我們剛相戀那時,日子總是甜蜜而溫馨,我也很遷就她,我認為作為一個男人要有包容心。但甜蜜的日子似乎總是特別短暫。後來,我的工作開始忙碌起來了,漸漸地,我和susan約會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susan老是埋怨,我也覺得愧疚,畢竟作為一個男朋友,沒有盡到應有的責任,但是我也沒有辦法,一個男人總要打拚事業,先立業後成家。那段時間公司特別忙,我幾乎每晚迴家都半夜了,累得什麽也不想做,根本沒精力再去約會什麽的,但susan……”蘇澤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拿起酒瓶又喝了幾口,繼續說道,“susan根本不諒解,說我不關心他,還疑神疑鬼。漸漸地,我們開始爭吵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爭吵次數也越來越頻繁了。試想你每天疲憊不堪地迴到家裏,還要麵對別人的冷臉色,這種滋味真的很難受。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就索性睡在公司的休息室裏沒迴去。有一天susan居然跑過來,當著業主的麵指著我的鼻子問我,是不是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連家也不迴。當時我的尷尬難以形容。後來等業主走後,我和susan作了番長談,我提出分手,susan不願意,問我是不是不愛她了。我說我仍愛著。她又問,既然這樣又為什麽分手。我說,愛得太痛苦,我已沒有精力再繼續經營愛情了。再後來,便是你今天見到的。”說完後,他痛苦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又喝了一瓶酒。

    我靜靜地聽蘇澤把話說完,卻不知怎麽安慰。我覺得他和susan都沒錯:susan想要蘇澤多抽時間陪陪她,這難道有錯嗎?而蘇澤打拚事業,這難道又有錯嗎?在愛情國度裏,或許根本沒有對錯可言,有的隻是經營愛情的模式。譬如很多事業有成的人,愛情或家庭卻是一團糟;相反,一些事業平平的人,愛情卻相當甜蜜。能成功經營事業的人未必也能成功地經營愛情。當然這個世界也不乏事業、愛情雙豐收的人,他們是一些相當幸運的人。

    我看著蘇澤一瓶接一瓶地喝著,禁不住緊蹙雙眉,他根本不是在喝,而是灌。我趕緊奪下他的酒瓶,對他說道,“蘇經理,你別喝了。” 我怕再這樣喝下去,他到時醉了,連家也迴不了。

    蘇澤瞥了我一眼,突然笑道,“放心,我酒量很好的。”然後又奪迴酒瓶繼續喝。

    “酒量好也不是這個喝法。”我又奪下他的酒瓶,“這樣喝很傷胃的。”

    蘇澤靜靜地凝視我幾秒,才低低地吐出,“要是susan有你這樣的性格就好了。”然後深深歎了口氣,接著說道,“走吧!”

    他起身,步履踉蹌,差點摔倒,幸好及時扶住桌角。

    我看著他搖搖晃晃的在前麵走著,搖搖頭,怕是醉了吧!然後走上前,扶著他一起走。

    出了大門,外麵早已華燈初上。

    “你住哪兒,我送你。”蘇澤幽深的眸子注視著我,沒有了往日的冷漠。

    我驚訝得張大了嘴,不是吧,醉得走路都不穩了,還要再開車。

    “蘇經理,你以為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再開車嗎?”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當然能……”話還沒說完,他就迅速走到邊上嘔吐起來。

    我禁不住搖搖頭,走到他身旁,遞給他一張麵紙,並對他說道,“我叫輛出租車送你迴去吧!”

    他接過麵紙,擦了擦,擺擺手說道,“不用,我自己可以開車迴去。”

    然後轉身,顫巍巍地走著,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甩甩頭,接著說道,“沒想到這酒的後勁這麽大,好像真有點醉了。”

    我忍不住笑起來,醉了就醉了,什麽叫“好像真有點醉了”。今晚的蘇澤就像個孩子一樣,如果等他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曾這樣醉過,會不會嚇一跳。

    我走到他身邊,扶著他,然後叫了輛出租車。如果我會開車,我倒是可以開著他的車送他迴去,可惜我不會。

    “小姐,去哪裏?”出租車司機問道。

    “蘇經理,你家在哪裏?”我輕輕搖著一上車就癱在位置上的蘇澤。

    他咕噥地說了一句,我沒聽清,然後俯身貼近他,再問,“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他又咕噥了一句,這下我總算聽清了。

    “司機師傅,麻煩到玉湖路帝景苑。”

    車子調了個頭,朝目的地開去。

    我看著醉得不醒人事的蘇澤禁不住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愛情真是傷人。

    20分鍾後,玉湖路帝景苑到了,我付了錢,扶著蘇澤從出租車上下來,然後扶著他走向他家。一路上,我舉步艱難,蘇澤醉得不醒人事,整個人都靠在我身上,特別重,酒味混合著男性氣味撲麵而來。

    走到帝景苑大廈大廳處,裏麵的管理員眼神頗為奇怪地看著我,我知道那眼神意味著什麽,他肯定把我當成那種應召女郎了。清者自清,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我吃力地扶著蘇澤走到電梯邊,按了電梯,走進去,然後按了20層,再合上門。從電梯裏出來,我扶著蘇澤來到他公寓門前。看著緊閉的門,我歎了口氣,鑰匙在他身上。

    “蘇經理,你的鑰匙。”我讓他靠在門上,一邊扶著他,一邊搖晃著他。

    一點反應也沒有,算了,當我好事做到底。我吸了一口氣,然後在他身上摸索出鑰匙,開了門。

    沒想到蘇澤的家很大,線條流暢,簡潔時尚,典型的現代風格。我吃力地扶著他來到臥室,把他放倒在床上,脫下他的鞋子,然後給他蓋上被子,又擰了塊濕毛巾蓋在他額頭上。做好所有的一切後,我揉揉酸痛的手臂,敲敲僵硬的脊背,然後離開。希望蘇澤明天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

    經過大廳,那個管理員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沒理他,徑直走出去,然後搭車迴自己的公寓。

    第二天,我早早地來到公司,站在電梯邊等著電梯下來。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我迴頭,驚訝地張大了嘴,隻見一身灰色西裝的蘇澤正精神抖擻地向我走來。

    “早,楚雲曦!”蘇澤笑著向我打招唿。

    “早,蘇經理!”我向他笑笑。心裏卻納悶:今天的蘇澤很不一樣。到底不一樣在哪裏呢?我仔細觀察了他一下。對,是笑容,今天的蘇澤笑容滿麵,一改往日的冷若冰霜。難道是昨天的事讓他改變?

    “研究得怎麽樣了?”蘇澤突然問道,深邃的眸子凝視我。

    “啊?”我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微窘,趕忙移開視線。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我們先後進去。電梯裏我們還是各自占據一角,我們還是沒說話,不過氣氛卻不似以往的冰冷窒息。

    15層到了,我走出去,身後清晰傳來蘇澤低沉的聲音“楚雲曦,昨晚謝謝你!”

    我迴頭,電梯門已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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