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矣麵色微頓:“韓遷沒與你說嗎?他這些年瞞著慶國公和太後,給了我不少銀子。”


    他輕聲感慨道:“宮中的人你是知道的,慣來勢利得很,要不是韓遷這些年暗中幫扶,陛下的處境怕會更加艱難。”


    韓遷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怎麽會主動跟他提起這事。


    雲起垂眸細看手中的印鑒道:“謝玉書與李興攪合在一起了,太後應是被他們下了毒,這兩月會有變故。”


    “你去了謝玉書府上?”林其矣大驚。


    雲起點點頭:“去逛了一圈。”


    林其矣:“你還是小心著些吧,不要太冒進,要是被人發現了,沒人能保得……”


    他想起雲起剛剛說的話,忽然迴過神來:“你說李興和謝玉書?不好,陛下有危險。”


    雲起立時了然,狼眸微眯道:“李興投靠了陛下?”


    林其矣點了點頭:“我年前就設法收買了李興,他明麵上雖是葉太後的人,但私底下我和他來往也極為密切。”


    年前北方大亂,東黎朝堂從沒這樣上下齊心過,太後和陛下的關係也和緩了些。


    就連慶國公在北方戰事上也是一致對外,林其矣看著陛下的處境轉好,便想著趁機再進一步。


    遂下了重金收買了葉太後身邊的李興,想著讓他幫忙探聽葉太後那邊的消息。


    李興也確實沒負眾望,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出來。


    可誰能料到,他竟是個三姓家奴。


    林其矣現在萬分慶幸自己平日謹慎,隻讓李興探聽些消息,並沒有摻和進什麽齷齪事裏。


    要是真讓謝玉書抓住了他的小辮子,怕是帝師的名號也保不住自己。


    雲起想到了之前在皖河時收到的信,何源淮的妻兒因崇州城破一事逃出金陵。


    他沉聲道:“相爺,我沒記錯的話,崇州守將何源淮是去年新調的,當時誰提出此事的?”


    林其矣:“是我提出的,何源淮為人素來赤誠忠勇,又不是葉昀麾下部將,北境大亂時我便推舉了他。”


    唐薑聽得心中奇怪,林相雖占這個丞相之職,但要是能有調派軍將這麽大權利的話,也不會混得這麽慘了。


    她憑空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掃了一眼林其矣,道:“你一人也做不到這事吧?”


    她無意嘲諷林其矣,隻是純粹好奇罷了。


    林其矣聽到這話也沒生氣,仔細迴想了一下道:“當時兵部尚書也為何源淮說了話。”


    雲起挑了挑眉,寒聲道:“何源淮應是慶國公的人。”


    “什麽?”林其矣大驚,“謝玉書何時將手伸去軍中的?”


    唐薑抬眸道:“他手上要是沒有些兵力,拿什麽跟葉家抗衡。”


    林其矣:“那他為何費盡心力將何源淮派去崇州,保存實力,讓葉昀的兵去守不是對他更為有利嗎?”


    唐薑語不驚人死不休道:“葉昀去怎麽放韃靼人進崇州。”


    林其矣心思敏捷,聽完此話一下就想到了謝玉書的意圖。


    要是一開始由葉家去守崇州,戰局不會擴大至如今這般。


    太後一黨雖也是居心不良,但為了大局著想,勢必會將韃靼人攔在崇州以外。


    而謝玉書則不同,他手上兵力本就弱於葉家,要是邊境再安寧了,他怎麽方便渾水摸魚呢。


    林其矣向來不是天真之人,但此時也為謝玉書毫無底線的做法感到心驚。


    他恨聲道:“謝玉書怎敢的,崇州大亂,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謝玉書他就不怕遭天譴嗎。”


    雲起冷聲道:“濟北王通敵叛國一事,朝中可出了對策?”


    林其矣點點頭:“昨日朝會時已商議好了,由虎威將軍葉司帶兵平亂。”


    “這應該也是謝玉書的分兵之策。”


    謝玉書將葉家的兵力調去秦河以北,待金陵空虛之時,他再帶著自己的人馬逼宮篡位。


    到時葉家兵馬隔著秦河,就算想想迴防金陵,怕也隻能鞭長莫及,望洋興歎了。


    而小皇帝一旦有什麽不測,謝玉書登台,山河定會陷入動蕩。


    正統天子都沒了,誰還守著名正言順這句虛話。


    到時各個州府的綠林,怕是都會揭竿而起了。


    謝玉書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將天下百姓拖入險境。


    林其矣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不管用什麽方法,必須保住陛下。”


    隻要陛下還在,東黎皇室就始終是正統,天下就不會陷入大亂。


    虎威將軍還未出京,一切還來得及,做個傀儡皇帝也比滅國好。


    他思索了一瞬道:“我去尋太後,將謝玉書的狼子野心都抖摟出來。”


    雲起風輕雲淡:“葉家也不是好東西,我們何不坐山觀虎鬥。”


    葉家雖也居心不良,但此時殺掉葉昀是不妥當的,葉昀一旦身死,附屬葉家的將領定會奪權,到時金陵必將陷入大亂。


    林其矣:“可要是陛下在皇宮裏,一不小心遭遇了不測,那天下百姓必受戰火紛擾之苦啊。”


    唐薑看了看他們倆:“要不……把陛下偷出來。”


    她越想越覺得這辦法好。


    江山亂了,那就再打一遍嘛。


    把魑魅魍魎清除幹淨了,再把小皇帝送迴皇宮去。


    到時她就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林其矣神色古怪的看了唐薑一眼:“你以為皇宮是慶國公府嗎,葉良手中的五千禁衛軍可不是吃素的。”


    他們拿什麽鬥,就憑陛下手裏那五萬私兵,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林其矣接著說道:“再說陛下出了皇宮,還算得上什麽天下之主。”


    唐薑撇了撇嘴:“傀儡一般的天下之主,當著有什麽意思。”


    “你……你這是大不敬。”林其矣氣怒道。


    “相爺,我覺得唐公子此話甚為有理。”雲起摩挲著手中印鑒,抬眸道:“先將陛下接出這團旋渦,讓慶國公和葉太後兩方狗咬狗。”


    “再說四方兵馬,也不全是姓葉的掌管,我相信要是陛下親臨,定能收服人心。”


    林其矣思索了一瞬,就猜到了他作何打算,心中不免也產生了動搖:“可想要將陛下接出皇宮,這……”


    唐薑見林其矣囉裏囉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幹脆把人帶到空間轉悠了一圈,她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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