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沉默更是陳慕白心中的巨石。他滿心忐忑,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可能就此就要截止了。


    顧清璃把買好的衣服遞給齊溪穿上後,便毫不客氣地將縮在門口不知所措的陳慕白拽了進來。


    此刻,她正緊緊抱著齊溪,如同抱著一隻受傷的小兔子。她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仿佛在看著一場精彩的戲劇。


    這種情況下,肯定不能拿一把瓜子悠閑地看戲啊!


    畢竟齊溪小小的、軟軟的身軀正蜷在她的懷裏,那溫溫的體溫讓她手心裏微微發麻,她隻覺得心中的保護欲如洶湧的潮水般爆棚。她輕撫著齊溪的後背,試圖給予她一些安慰,同時也在思考著該如何解決這一團亂麻般的事情。


    “對不起。”此刻的陳慕白滿臉愧疚,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站在那裏,除了道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事情的經過他已經解釋得清清楚楚,然而,無論怎麽解釋,這件事情他都有著逃不開的責任。


    齊溪緩緩抬起頭,那原本靈動的眼眸此刻卻空洞而冰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她直直地看著陳慕白,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礪過一般,緩緩說道:“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你們每個人都說自己錯了,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都說這一切隻是巧合。然後呢?一句對不起,我就必須要原諒你們,自己承受一切嗎?”


    陳慕白滿臉痛苦地低下頭,那懊悔與自責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的聲音低沉而顫抖,說道:“我知道我錯了,我會盡我所能去彌補,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齊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滿是絕望與嘲諷。“彌補?你怎麽彌補?你能讓時光倒流嗎?能抹去我所遭受的這一切嗎?”


    陳慕白無言以對,隻能呆呆地站著,那愧疚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酒店主管匆匆跑來,滿臉焦急之色,臉漲的通紅。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急切地說:“求求你們管管樓上的前台吧。她要是真跳下去了,我們酒店可就完了。不是,這跟我的事業可沒關,我隻是擔心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顧清璃皺著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不滿與責備:“這件事你們酒店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你們的員工失職,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們酒店在管理上存在嚴重的漏洞!”


    酒店主管連忙點頭,如同搗蒜一般。“是是是,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樓頂那位勸下來啊,不然真的會出人命的!”


    齊溪冷冷地看著酒店主管,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自己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後果,難道鬧一鬧,就可以躲開懲罰了嗎?”


    酒店主管苦著臉,滿臉哀求之色。“可她要是真跳下去了,那在輿論上可就不一定怎麽傳了,也會給你們帶來麻煩不是嗎?”


    如今的輿論環境,充斥著受害者有罪論。無論多麽無辜的人,總會有杠精出來摻和一腳,然後還總會有人信。這件事情一旦被報道出去,齊溪的名聲恐怕會盡毀……


    顧清璃看著齊溪,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溫柔,她輕聲說道:“齊溪,我們先去把樓頂的事情解決了吧。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總不能真的讓悲劇發生。”


    齊溪沉默了片刻,眼中的冰冷漸漸褪去了一些。最終,她微微點了點頭。


    顧清璃鬆了口氣,轉頭對酒店主管繼續說道:“你先去準備一些安全措施,以防萬一。我們上去看看情況。”


    酒店主管如釋重負,趕緊轉身去安排。顧清璃、齊溪和陳慕白則一起向樓頂走去。


    通往樓頂的樓梯處擠滿了急於看熱鬧而爬樓的人,他們如同洶湧的喪屍一般,瘋狂地向前湧動。保安們正竭盡全力地阻擋著這些人,顧清璃三人在保安組長的護送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間擠過去。


    在酒店的樓頂,狂風肆意地唿嘯著,仿佛在宣泄著大自然的憤怒。前台小姐姐孤獨地站在邊緣處,單薄的身影在風中搖搖欲墜,讓人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顧清璃、齊溪和陳慕白三人緊張地看著她,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身為律師的陳慕白,對此類場景早已司空見慣,於是,他率先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沉默。隻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聲音沉穩有力:“姑娘,你有沒有最喜歡的甜品或者奶茶呀?你看,這個世界還是有美好的東西的。你正值青春年少,未來有著無盡的可能,還有美好的事物正等著你去探尋。”


    前台小姐姐淚流滿麵,滿臉寫著絕望。她搖著頭,聲音似一根極細的鋼絲被猛地拉緊後發出的顫音,紮得人心裏發慌:“我犯了這麽大的錯,我沒臉活下去了。”


    齊溪看著她,眼神複雜。一方麵,她對前台小姐姐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另一方麵,她也明白她不是真的有意的。


    齊溪的語氣雖然還有些冷淡,但其中卻多了一絲理解:“這也不全是你的過錯,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尋死也解決不了問題。”


    前台小姐姐又往後退了一步,她的雙眼通紅,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不斷湧出:“我怎麽這麽沒用,竟幹出來這種蠢事!我已經沒有勇氣麵對這一切了,我真的好想消失!”


    齊溪見她這副模樣,自己心裏也不好受。她的內心仿佛一團亂麻,糾結而痛苦。最後,善良驅使著她,讓她滿含擔憂地勸導道:“你要多想想你的父母啊!他們含辛茹苦地將你養大,如果你就這樣做了傻事,他們該有多傷心啊。”


    “那麽,你願意原諒我嗎?”前台小姐姐發問,她的眼中仿佛瞬間被點燃了希望之火,熠熠生輝。


    七夕微微一怔,看著前台小姐姐那滿含期待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憐憫之情。她正欲開口,陳慕白已經搶先開口:“你知道你的行為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嗎?你以為一死了之就能解決問題嗎?更何況,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想通過道德綁架讓我們放棄追責罷了。”


    前台小姐姐低下頭,不敢看齊溪的眼睛:“不,我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了。”她掩麵抽泣,小聲說道。


    陳慕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首先,倘若你真的發自內心的感到愧疚,那麽第一反應理應是去彌補,而非逃避。你看看你現在,根本沒有為受害者著想一絲,沒有想著能為她做些什麽,滿心所想的都是如何自私地保全自己。


    倘若你真的決意從這裏跳下去,又怎會站在如此安全的位置?你低頭瞧瞧你的腳下吧,你的鞋邊距離邊緣還有著相當大的一段距離,而且你的身體還是向樓內傾斜的,這分明說明你很害怕、很排斥,你現在,從頭到尾都隻是在道德綁架!”


    陳慕白的話語擲地有聲,讓前台小姐姐微微一震。她緩緩放下掩麵的手,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那你們讓我怎麽做?!你們說啊!不管是坐牢,還是背一輩子欠款,這不是比死還難受?你們不就是想逼死我?!”


    “我們說放過你,就不是逼死你了嗎?”顧清璃被她氣笑:“你想的也太簡單了,你得罪的那位是什麽身份?他會有一百種辦法讓你不好過。


    比如,把你現在所住的房子,除了你住的那間,其餘的都買下來存放骨灰,又或者免費送給流浪漢、收廢品的人住,讓你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那到時候你又該怎麽做呢?當著傅廷堔的麵再一次選擇跳樓嗎?你覺得他會在意你跳不跳嗎?”


    “不……”隨著顧清璃的話,前台小姐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的身體無助地顫抖著,內心深處真的湧起了對傅廷堔的恐懼。按照她對傅廷堔的刻板印象,她深知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不會在乎自己這種底層人的死活……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身體裏的力氣盡數抽走,她的身體綿軟無力地倒了下來。好在陳慕白眼疾手快,迅速接住了她。


    齊溪沉默了片刻,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淚水就浸濕了她的眼角。她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笑容中帶著張狂又瘋癲的意味:“罷了罷了,終究是這命運弄人,就全部都過去吧!都過去好吧!放過所有人!我原諒你們所有人!”


    那笑中,含盡對這無奈現實的悲憤。她放過所有人,那誰放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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