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早就退出軍部了,但君臨在星際間漂泊時,也一直關注著局勢,對於一些事情依舊有所耳聞。即墨雖然和他同一個輩分,但他的確要比同輩份的人都要低調謹慎,別說外頭沒有任何和他有關的風聲,即便是在軍部裏邊,也很少有他的確切消息傳出來。


    “即家家風是這樣的,所以當家做主的人曆來都很低調。即墨本人性格也是內斂嚴肅的,就越發小心謹慎了。”


    “所以我更喜歡少將這樣的平實作風。需要負責任的時候絕對不會跳脫敷衍,沒事的時候也絕對不會無事找事。”


    “崇舒哥和我難道就不負責任?我們在軍部給人的印象難道是浮誇高調不靠譜的類型?”


    “那倒不是這樣。崇舒哥的口碑相當好,好到都跟完美的人一樣。少將好歹還有個清高孤僻的傳聞,崇舒哥卻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姐夫你的話就兩極分化得多,好的很好,壞的也挺壞。”


    “到底哪裏壞?”


    君臨真的難以想象別人在背後是怎麽編排自己的。


    “就說你不近人情不近|女|色之類。很多人都猜測你背後有那方麵的問題,後來結婚生子了,這一方麵的猜想自然不攻自破,但是不近人情這一點卻還是讓人深信不疑。哪怕是敬佩你的那一批人,也都認為你對人對己都特別苛刻。”


    鳳昀想到這個評價,也不由地替他叫屈,“雖然你是我姐夫,我也在君家長大,所以難免會有失偏頗,但是姐夫,我覺得他們用‘苛刻’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你真的太不應該了,應該說嚴於律己才更加中肯。”


    “你不覺得我不近人情?”


    “可能是因為你並沒有對我們這樣做,所以我不覺得。”


    “你姐以前還真的吐槽過我。”


    鳳殊總是嫌棄他對感情太過於偏執,偏執到了不近人情難以理解的地步。


    “那一定是因為姐夫你黏她太緊了。如果你放鬆一些,可能我姐就也能夠更加輕鬆地麵對你。人的感情都是這樣的,你越在意,越著急,被你靠近的那個人就會越想要逃跑,越怕顯露真心會被你給束縛住。”


    “你覺得你姐對我也有一點真心?”


    鳳昀無語,這人到底有多麽的不自信?


    “要是對你一點真心都沒有,我姐會那樣對你?她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也不是活潑開朗不拘小節的女人,不把你當自己的另一半看待的話,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和她有親密的肢體接觸的,別說親吻了,牽手攬腰就在禁止之列。”


    君臨笑得就像是吃到了魚的貓。


    “你也覺得她是真的認同我了是不是?”


    “姐夫,你是在炫耀呢,還是在需要我作為旁觀者的一再確認?”


    “兩種都是。”


    “真無聊。”


    “抱歉。這還不是你姐以前從來就沒有正眼看我一次?現在突然得到了這麽大的福報,我的內心當然忐忑不安。”


    “你要是去到那邊還總是這種不著調的樣子,他們肯定會懷疑你們夫妻倆感情不好。”


    “他們遲早會知道的,擔心也沒用。”


    君臨想到這個就收斂了笑容。


    “你是說七姐她會告狀?”


    “她的脾氣比你姐還要耿直,怎麽可能替我們隱瞞?那邊的長輩一問,她肯定就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她所看到的情況是什麽樣的,絕對不會添油加醋,但也絕對不會多說一句好話。”


    鳳昀想了想,點頭認同了他的判斷。


    “七姐還真的很有可能會這樣。我看她說話有時候也不是很願意看人眼色。她不是不會看,而是明知道不可為,但如果事實是那樣,她也就為了,完全不管後果的。”


    “她對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自信,另外,也是當真信任我們,所以知道不會因為自己的話而引起太多的不良後果,不管是什麽樣的後果,她也都有能力承擔。”


    “但總是這樣做也顯得太耿直了吧?”


    鳳昀差點想要吐槽太不懂得人情往來,但後來想想以鳳小七的經曆與眼界,肯定不可能想不到背後的個中曲折,所以人家還真的就是有本事這麽做,而不去考慮別人的想法與立場。


    “是。所以去了內域,小昀你們要給我好好地使勁表現。


    你姐夫我的話估計很長時間都會接受他們的觀察,沒有幾十上百年都難以得到認同。你和阿聖他們不一樣,隻要進門,肯定就是正經的鳳家自己人的待遇。你們要是能夠再做一點點錦上添花的事情,那我這個姐夫和爸爸就一定可以沾一點光。”


    “姐夫,結婚的是你,想要刷好印象分,就應該靠自己的努力。


    長輩們要考察你,肯定更多的是從適不適合我姐的角度出發的,怎麽會看你是不是一個好姐夫,是不是一個好爸爸?很多男人都是好父親,好兒子,好哥哥,好弟弟,好舅舅,好叔叔,好姐夫,好妹夫,然而唯獨就不是某個女人的好老公。”


    鳳昀的話就像是一支利箭正中靶心。


    “你這小子,說話還挺|毒。”


    “謝謝誇獎。但姐夫,我更願意稱之為大實話。”


    “等你將來結婚了,我也會這麽和弟妹說的,放心,一字不漏地重複這一段話,看一看弟妹有何高見。啊,對了,還要特意和弟妹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之類的也都各說一遍。”


    “姐夫,你是不是真的太過小心眼了?”


    “不好意思,天生的。你姐也不介意。”


    “我姐不是不介意,而是你小心眼到了她沒辦法表示介意的程度了吧?要不是一早上了你這條賊船,她肯定會跑得老遠,讓你永遠也追不上的程度。”


    鳳昀的吐槽不可謂不狠。


    “你姐知道你說話也這麽的尖酸刻薄嗎?小昀啊,崇舒哥說話是偏向於插科打諢,不懂的人呢以為是幽默浪漫,但是懂的人都知道他隻是活躍氣氛不讓關係僵死,然而他偶爾也會吐出一些得罪人的話,那種話將他天性的涼薄顯露無疑。如果你沒有他的狡猾靈活,輕易不要學他。”


    “姐夫,我沒有想要學崇舒哥。他的風格不適合我,個人色彩太過強烈了。”


    “你以為即墨就不是這樣?即墨個人色彩更加強烈。尤其他在做了即家族長之後,整個人的氣勢有增無減。崇舒哥不同,雖然也曾經是一樣的家族繼承人,但是繼承人和掌權者是不同的概念。”


    “我隻是說性格和言行作風上。


    崇舒哥那種太過圓融了,我沒有那種大氣,所以做不到。姐夫你呢,又真的是剛強堅韌到了骨子裏的,哪怕死亡就在麵前,你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戰意滿滿時刻高度警惕,我也沒這個天賦。


    即墨少將的方式是我能夠學習的,盡管我也不可能達到他那種高度,但是最起碼,還是可以學習到一點點的。我不怎麽會說話,就憑這一點,就更應該學習即墨少將那種低調作風。”


    君臨看了他一眼,鳳昀顯然認定了自己更加適合走和即墨一樣的道路。


    “不管是誰,都會有自己的天賦。然而天賦有時候不是單純某一項而已,很有可能你天生擅長很多方麵,隻是實踐得多了,某一項自然就得到更好地開發,然後好上加好。”


    “不用安慰我,姐夫。我有自知之明,我的確沒有像你們一樣那樣的天賦,但是現在沒有辦法,不管是在君家生活,還是去內域鳳家生活,你和我姐的身份,都已經注定了我也不能夠甘於平庸。”


    “你是為了我們才這麽努力的?”


    “那倒不是。隻是說大方麵上的確是這樣,環境如此,由不得人,就像胳膊扭不過大腿一樣。我是命太好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機會,被人嗬護著,鞭策著,不得不努力朝前走,走著走著卻發現這樣也很好,習慣了也不錯,會由外到內產生真正的喜歡。”


    “你不怪你姐?”


    “為什麽要怪?我是因為我姐才活下來的,應該感激她才對。不過她既然是我姐了,我當然就心安理得地這樣依靠她。”


    鳳昀一副他才不會去和自己姐姐道謝的模樣,居然有那麽一絲絲趾高氣揚的意味。


    君臨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替鳳殊高興。她真的很幸運,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弟弟。這一輩子都值了。”


    鳳昀聞言也有些高興。


    “我和我姐說了,會和阿聖一起保護她的。將來不管你們兩個會怎麽樣,我和阿聖永遠都會依賴她,都會保護她。”


    “我以為你是很看好我們的。”


    “看好是一迴事,現實最後會變成怎麽樣又是另外一迴事。誰說的清楚未來是怎麽樣的呢?


    換作從前,我根本就不會想到我的家庭有朝一日會家破人亡。當然也不會想到我姐會以那樣的方式來到我身邊守護我,更不會想到我們姐弟倆會和世家扯上關係,而且不單隻是君家,就連聞所未聞的內域鳳家也跟著浮出水麵。


    這些事情,有哪一樁是我們人力可以預見的?”


    鳳昀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剛剛成年的人。哪怕他的臉還帶著少年的稚氣,但是眼界與心胸,顯然已經在向成年人的剛毅開闊所邁進。


    “我三十多歲的時候,還在自我掙紮,沒有戰鬥任務的閑暇裏,如果不用訓練,我基本都是在醉生夢死,或者尋釁滋事。我曾經差點打死我爸,你聽說過嗎?”


    君臨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要和鳳昀聊一聊自己的過去。


    “聽說過。阿聖知道後還特意去問了爺爺,但是爺爺沒有詳細告訴我們,隻言簡意賅地說你們父子倆關係很不好。


    具體原因是什麽,爺爺不肯說,問了大伯他們,也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就連三伯,也對這個問題很是忌諱,阿聖問過他好幾次,他都避而不答,最後一次還生氣了,要知道三伯輕易都不會生阿聖的氣,但那一次他隻差沒有親手揍他。”


    “他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在一些人看來,不過是一點道德上的瑕疵,並沒有犯法,所以不算什麽。在另外的人看來,卻是嚴重的失職,十分為人不齒。


    那個時候,我年紀不大,陰差陽錯之下發現了他的錯誤。他沒有改正。我呢,也沒有辦法幫他改正。當時年紀太小,也沒有辦法紓解內心的失望與憤怒,所以一度變得自暴自棄,希望以此來懲罰他。但他並不是在意孩子的那種父親,所以我和他便越鬧越僵。


    可能還是我自己太過在意了吧,所以才會因為他的錯誤而自我懲罰。爺爺後來知道了,不斷地開導我。然而心結形成太久了,久到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開,更不想要解開。


    換句話說,我那些年,一直都不願意原諒他,所以也一直沒有能夠放過自我折磨。隻要心情糟糕,看到他的話,我就會忍不住想要往死裏揍他。


    他實力也還行,對付還是孩子的我,可以牢牢地占據上風。但我進入軍部之後,實力上漲很快,所以沒幾年就能夠將他揍趴下了。隻是他身邊一直有人護著,一開始我也還能夠控製,才沒有鬧出事來。有一次我差點真的弄死了他,反正自從那一次之後,我們就徹底鬧翻了。”


    君臨的語氣相當平靜,然而正因為這種放鬆,反而讓鳳昀有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姐夫,你不用告訴我的。我想即便是阿聖,他也不會想要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既然涉及到了長輩,那就讓事情爛在肚子裏好了。我們年輕人沒有必要知道長輩們的一切過往,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根據從前得到的各方信息,君臨從小到大都是隨心所欲的脾氣。他並不是即墨和蕭崇舒那種自我克製能力很強的人,相反,他更加傾向於不知天高地厚的類型,打架鬥毆,和對手拚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直到後來自我放逐,退出軍部,直接就被人定義為放浪形骸不知所謂。


    這樣的人,現在說起這一段往事來,平靜的表象下,顯然隱藏了往事的無數驚濤駭浪。越是這樣,說明他越是克製。


    鳳昀突然就一點都不想要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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